打日頭約莫著升到了最頂端時,君怡方才睜開眸子,只見君怡抬眼瞧了瞧四周,只見勝男正坐在腳墊上,上半個身子側(cè)躺于君怡手邊,高束的長發(fā)垂然于肩端之上,紛紛飄然直落于身子后面。
許是聽見了怡兒轉(zhuǎn)身的聲響,勝男起身揉了揉眼睛,打眼兒一敲“怡兒!你醒啦!丹紅!怡兒醒了!”
君怡看勝男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竟覺得甚是可愛,本想抬手去拉勝男的手,可身子骨里傳來的疼痛感,使君怡萬分也是動彈不得的。
“怡兒你莫要亂動!你可不知道你昨日病得有多嚴重!”
勝男輕輕拉住君怡的手,輕聲說道。
君怡點了點頭,手被勝男輕握著,雖說沒得力氣,但還是能感覺到勝男手心上的老繭,君怡輕蔫蔫的說道“昨日我是暈倒了嗎?”
這時丹紅帶著魯大夫走了進來,君怡抬眼透過紗簾,見到了魯大夫和丹紅,魯大夫走到榻前放下手中的醫(yī)盒,勝男識相的起身退到一旁,魯大夫掏出軟墊,將君怡的手腕輕輕放于之上,后附上指尖,待等了片刻后。
只見魯大夫收回手道“二小姐此次總算是緩過了身子,日后千萬不可再有得急火攻心,或大動肝火之類的事情,如若不然,依二小姐的身子,恐怕要減壽命的!”
魯大夫收回軟墊,放于醫(yī)盒內(nèi)后,看著君怡的眸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怡兒定會銘記在心,有勞魯大夫了!”
君怡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待魯大夫走后,丹紅端了一碗青菜粥走了過來“主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小廚房煮了青菜粥,聞著可香了呢!奴婢扶主兒起來嘗嘗!”
君怡搖了搖頭“放在一旁吧!我如今沒有胃口?!?p> 勝男看了看丹紅手上的粥,笑道“你現(xiàn)在不喝??!等一會小王爺過來看你時,肚子可別咕咕亂叫才好!”
“公叔?他如今在府里?”
君怡疑惑的問道。
勝男又坐回剛才的位置,搖了搖頭,深思熟慮般的樣子道“若是說來,那話可就長了!若不是小王爺?shù)脑?,怡兒此次多半是兇多吉少!?p> 君怡被丹紅扶起身子,身后放置了軟墊子,丹紅怕君怡靠著不舒服,還特意多放了幾個,那軟墊子是金絲線繡的,表面上有著玉蘭花的紋路,摸著手感也是不錯,畢竟這一匹布料子,再加上繡娘們的手工銀子,就得好幾十兩銀子。
一看見這玉蘭花,丹紅便想起了怡主兒小時候,君怡打小最喜歡的便是玉蘭花,記得有一次大夫人帶著君怡回娘家府里,那院子里正有一棵玉蘭花樹,也是湊巧的很,正碰上了玉蘭開花的時節(jié),這怡主兒啊,自打看見那玉蘭花后,怎么也是不走了,就站在那樹低下,仰著小腦袋一直盯著瞧。
往日之情依稀在目,丹紅想到此處不由得莞爾一笑。
“丹紅姐姐笑什么呢!莫不是也怕我肚子咕咕叫不成?”
君怡羞臊著個臉,看了看丹紅道。
丹紅回身拿起粥碗道“怡姐兒若是真真怕肚子咕咕叫,那還不趕緊喝了這碗香噴噴的粥去?”
只見丹紅一邊說,一邊還抬手煽了煽粥的香氣。
該說不說,餓了一天的君怡,一聞見粥香確實餓勁兒上了頭,只聽那小肚子里忽然“咕嚕?!钡膽?yīng)和了一聲,這可給勝男逗得哈哈大笑“我說什么來著!我的好妹妹!莫要再頂嘴了!還是趕快填飽肚子要緊!”
好說歹說,終于是哄著君怡喝下了這碗粥,待漱完了口后,還真就是依著勝男的嘴,澄鴻和小王爺已經(jīng)到了院門口了,進來稟報的丫頭是翠兒,只見她面容憔悴極了“奴婢給怡主兒請安,給鄒二小姐請安,大公子和小王爺,已到了院門前,大公子讓奴婢進來稟報一聲,若是怡主子收拾妥當,奴婢便去傳!”
君怡看翠兒神色不似大好,許是昨日被阿娘斥責了,便點了點頭“去傳吧!”
待翠兒走遠了些,君怡方才看向丹紅道“青梧和桃兒,阿娘可是責罰了?”
此話一出,丹紅愣是涼了三分神色,只見丹紅挽住了怡兒的手,跪在地上道“主兒,夫人因為主兒的病,昨日又氣又愁,因青梧并非有意為之,所以被夫人輕罰了三十鞭子,五十板子,如今正躺在自個兒屋子里靜養(yǎng)呢,至于桃兒......原是此事因她而起,夫人一氣之下便將她逐出了府。”
逐出府的丫鬟,就如同一腳邁入了鬼門關(guān),因為丫鬟一但被逐出府,就沒有別的府會收她,為了維持生計,混一口飯吃,基本上多數(shù)的丫鬟都進了妓院,少許的不是餓死街頭,便是上吊的上吊,跳河的跳河。
君怡不由得有些自責,她知道被逐出府的滋味,那感覺就如同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處處造人唾棄。
澄鴻進了殿門,往里一瞧“怡兒何時醒的!快讓哥看看!難不成此次是想哥哥想的,都病倒了不成?”
君怡聽完不由得兩眼一瞪“胡說八道,嘴上一點也不帶把門的!什么話都敢說出口!小心我告訴阿娘!”
“丫頭初見好轉(zhuǎn),你可莫要再惹她生氣了,若是傷了身子,你可沒有后悔藥吃!”
小王爺湛然,跟著澄鴻身后,走進了東暖閣,雖說男子進入閨房不合規(guī)矩,但畢竟是君怡的恩人,好說歹說雪蓮供給上了,進來瞧一眼君怡倒也是說的過去的,再說了裴府大房的口風,那可是把握的緊之又緊,量誰也沒得個膽子說三道四。
君怡聽完公叔所言不由得點了點頭“怡兒給公叔請安!”
勝男也起身行了個禮,丹紅行禮后,自覺地退了出去,走到外面喊了幾個侍女“去!給主子們沏盞茶,就用夫人前幾天新給的紫筍!”
幾個侍女聞言行了個禮,只聽她們應(yīng)聲道“是姑姑,奴婢這便去!”
屋內(nèi)。
湛然坐在勝男身邊,因屋里就兩把椅子,所以澄鴻只能站著,打遠看還以為是做錯了事的孩子,湛然頭一次進女子的閨房,雖說不敢隨意亂看,但是進的還是可以清掃兩眼的,只見木檀香的香爐正冒著青煙,鵝毛的毯子鋪蓋在腳墊之下,少女粉嫩的蓮花鞋.......
哎呀....湛然趕緊收回了目光,耳垂不由得紅了一片,勝男看誰也不說話,愣是大眼瞪小眼的坐了半天,勝男可是個閑不住的主兒,愣是先張開了嘴道“君怡你還餓嗎?我看你剛剛像是沒吃太飽!”
“姐姐怎么又提!”
君怡無奈的說道。
湛然聞言道“本就是個病人兒,還不吃飽飯,這樣怎可養(yǎng)好病呢!”這口吻,就好似阿爹在說教一般。
“就是!就是!阿娘可知道此事!你若不吃,我便去阿娘那里參你一本,你看如何?”
澄鴻挽手回應(yīng)道,這兄妹倆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誰說我沒吃!剛剛還吃了一碗粥,勝男姐姐你怎可胡說呢!”
君怡很想起來對質(zhì),可是奈何身子骨不由人。
勝男聽完,抬手比量了一下“那碗總共就這么大點,也就這么深吧!怡兒都一天沒吃什么東西了,那還是粥,能算是吃飽了嗎?我看啊!頂多是墊個肚子底兒吧!”
這時候,丹紅帶著幾個侍女走了進來“小王爺嘗嘗這茶,乃是今年新摘的紫筍,清香撲鼻的很!”
丹紅一邊說,一邊從侍女手上端著的盤子上,拿起一盞盞新泡好的茶葉,勝男公叔三人均由茶盞,就君怡沒有,勝男端著茶盞,看了看丹紅“怡兒沒有嗎?”
丹紅笑道“怎會少了怡姐兒的!只不過??!主子的不是茶,夫人剛剛特意讓代秋姑姑,來吩咐了一句,讓怡主子醒了便早些補身子,這不小廚房里剛做好的參雞湯,奴婢這就喂怡主子吃!”
“???”
君怡一臉嫌棄道。
從小打到,君怡對這參雞湯可是熟悉的不得了,只要一有什么小病,阿娘指定頓頓安排參雞湯,以至于君怡現(xiàn)在一聞見,那股子濃郁的中草藥味就想吐,更別提喝下去的那一刻,那種雞皮油膩的口感,簡直是無法言喻的折磨。
“能不吃嗎?”
君怡一臉嫌棄道。
湛然看了看,那漆黑的湯鍋,無論是氣味還是顏色,確實是有些下不去口的,那雞乃是烏雞,雞在宰殺后,除去了內(nèi)臟后,塞入了糯米枸杞,還有許多名貴的中草藥,湯底也是用藥罐子,熬配了許久的濃湯,雖說看著吃著不怎么入口,但真的是補血提氣的良方。
這法子還是君怡小時候,阿娘在一個老大夫那里,花了重金求來的,只見丹紅端著一碗雞湯,便走了過來,湛然這時說道“要不然我來喂怡丫頭吃吧!”
勝男聞言點頭,勾唇笑著復議道“我看此法可行!”
澄鴻也在一旁道“我覺得也是!”
君怡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身子也沒得力氣動彈,就好似連反駁的權(quán)利都沒有“那么難喝的東西,怎入得了口!”
湛然聞言點了點頭,雖說如此,手卻還是接過了丹紅盛好肉的碗,湛然拿起勺子,攪了攪湯汁和肉道“既然吃完苦味甚濃,那不如提前準備好蜜餞,吃著覺得苦澀,便咬上一口,大致也是可以緩解些許的!”
丹紅聞言恍然大悟道“奴婢怎么就沒想到著法子!小王爺?shù)戎具@就去取些蜜餞來!”
說罷,只瞧丹紅轉(zhuǎn)身走向偏殿,公叔盛了一勺子糯米“我看這米味道是里面最淡的,怡丫頭趁著取蜜餞的時候,先把這米吃了可好?”
只聽公叔拿出同孩子般的口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