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大人看她這么說,也是沒了頭緒,又看了看跪在一旁的裴府小姐“裴家小姐,你且說一說,為何指明了裴府的火勢與鄒府有關(guān)??!”。
“既然事到如今,鄒夫人還不認(rèn)賬,那君怡便也不顧你的臉面了,齊盛想必你如今,也應(yīng)該分得清輕重了,還不把手里的東西交給冒大人?”。
說罷齊盛便掏出兜里剩下的兩根火折子,遞給了衙差傳到了冒大人手中,冒大人上下仔細(xì)翻看,下面的鄒夫人也好奇的向那看去,心想“一個(gè)火折子能有什么蹊蹺,這丫頭果然沒什么能耐”。
“嘶~不知裴小姐,拿出這火折子所謂何意???”。
冒大人把兩根火折子放下,抬頭看了看裴君怡。
“大人且仔細(xì)瞧瞧,這火折子上的花紋,那乃是紫金花紋,偌大的洛陽城里,能用的上這種火折子的唯有兩種人,一種是皇親國戚,另一種則就是有功之臣,且花紋還分許多種,譬如公叔手里的便是貔貅紋,宮里用的乃是龍紋,鳳紋,蛟龍紋,鶴紋,佛紋,公主皇子手里的則是蘭花紋,菊花紋,而這紫金花紋,就只有鄒將軍府上才有!且這火折子質(zhì)地乃是黃花梨,打滿洛陽看看,誰的府上連火折子都用得起黃花梨的!便也就鄒夫人這種大府出身的才會吧!”。
此話一出不只是堂上的幾人,連衙門外的百姓也分分點(diǎn)頭,一個(gè)個(gè)分別掏出火折子看了看“對啊對啊,我們百姓用的都是普通的木頭,別說是花紋了,連木頭紋都沒有”。
鄒將軍上前兩步拿過一只來瞧,平時(shí)誰會注意這些個(gè)花紋什么的,這東西只有下人才會用,都是大府里的自然有人伺候,如果今日君怡不說,有可能在坐的,一輩子也不知道這花紋的樣子。
要不是上一世,在楚府里,君怡曾不小心,弄壞了一只楚老夫人的火折子,不然她也不會知道的,沒想到這一點(diǎn),今兒居然在這時(shí)派上了大用場。
“這!這是誣陷!是栽贓!定是他偷了府里其他人的!現(xiàn)在罪行被查出,便要來誣賴我將軍府!要不…便是她們裴府屈打成招!要挾著這小廝!逼他這么說的!”。
大夫人坐在椅子上,抬著胳膊指著齊盛道。
就等著你生起氣來漏出馬腳呢!裴君怡心里一笑道,然后道“鄒夫人說的這是哪里的話,他一個(gè)干粗活的打雜,能有什么能耐,偷到此等物件,再說了他就算再傻也清楚,那是將軍府,不是平常人家,府里光守衛(wèi)侍從便有幾十號人,給他千百個(gè)膽子,想必他也是不敢的!所以說定是有人給了吩咐,譬如殺人滅口,或是殺人放火……哦!對了還有斬草除根!”。
裴君怡就像嘮家常理短一樣,不給鄒夫人留一個(gè)活口。
“你!”。
鄒夫人氣的站起身來,虧得管婆子在后面拽著,要不然她真容易上去,給怡兒兩個(gè)嘴巴吃。
“鄒夫人!是椅子不如府里的軟和嗎?怎么如此坐不住呢?還是說…心里有什么可藏的?”。
裴夫人抬眼看了看對面的鄒夫人,伸出右手轉(zhuǎn)了轉(zhuǎn)左手手指上的玉戒道。
鄒夫人聞言一頓,又緩緩坐下,自知失了禮節(jié),一旁的鄒將軍也盯著她,未說些什么。
“裴小姐說的在理,可只憑這兩只火折,只能說明是將軍府的人所為,卻不能斷定是何人指使的”。
冒大人看著證詞,捋了捋胡子道。
“那大人再看看這兩人!傳上來!”。
君怡又喊了一聲。
什么!難道還有證人?在場的人除了知情的,皆都是一愣。
只見代秋從衙門外走了進(jìn)來,后面還跟著十多個(gè)人,那四五人中有一個(gè)老頭,一位中年婦人,還有一位慈祥的老太,而剩下的幾個(gè)便是幾個(gè)壯丁,和幾個(gè)穿著軍服的士兵,冒大人疑惑的起身望去“來者何人啊?”。
君怡抬頭望去,這幾個(gè)軍中之人,應(yīng)該是公叔的人,想必兄長定是求了情的,果不然就是這樣,昨日災(zāi)情發(fā)生之后,澄泓派人給小王爺送信,信中內(nèi)容,便是讓其派人去扣押鄒府壯丁,至于這主意乃是出自阿娘,阿娘斷定鄒夫人會派人,去齊盛和瑩兒的老家,挾持其二人家人,所以盡快讓二人招了底兒來,以此可保其家人性命,也可讓鄒夫人再無翻身之地。
“稟大人,這幾位壯丁,均是我將軍府的侍衛(wèi)!”。
跪在一旁的勝男終于說話了,其實(shí)剛剛不是勝男不想說,是因?yàn)閬碇暗哪翘焱砩希Ф撊f囑咐,唯有鄒府壯丁出現(xiàn)了,才可講話,不然坐不實(shí)罪名,日后不但鄒大夫人會變本加厲的為難勝男,鄒將軍也會和勝男形成僵局。
由此說來,之前的種種,勝男才沒說話,憋的她這個(gè)難受啊,就那么眼瞅著君怡被欺負(fù),自己卻一句話都說不上,這回可好!她倒要好好與她這位大夫人理論理論。
壯丁們本來氣勢洶洶的,但一看到鄒二小姐卻先是驚訝“二小姐!您還活著!真的還活著!”一個(gè)被綁著手腳的壯丁道。
“哦?你等均是鄒府之人?又何出此言?。俊?。
冒大人聞聽此言,看著幾個(gè)壯丁問道。
一個(gè)壯丁“噗咚”跪在地上,低了下頭行禮道。
“稟大人我等正是鄒府的人,衣錦里有鄒府令牌”。
衙差掏出來他衣錦里的令牌,遞給了冒大人,冒大人一看果真是鄒府的令牌,便命人遞給鄒將軍過目,看了看壯丁“你接著說來!”。
壯丁又道“昨日一早大夫人房里的管媽媽,來到前府告訴我?guī)兹?,說有人拐走了小姐,若是不拿出三千兩來,便不可罷休,大夫人查出了緣由,說是府里齊盛和瑩兒連同著裴府做的,我等一聽氣的是火冒三丈,于是管媽媽告訴我等,打蛇打七寸,要我等先去扣住這二人的家屬,等著大夫人的信兒”。
壯丁把昨日發(fā)生的事兒都說了一遍,冒大人捋了捋胡須“那又為何你等,都被困住了手來?”。
壯丁一聽低下頭去“我等前腳剛一到那村子,后腳小王爺?shù)牟肯戮挖s到了,一個(gè)個(gè)均拿著兵器,我等便只好束手就擒罷了”。
鄒夫人聽聞皺緊了眉頭,那拳頭藏在袖子里,握的是緊緊的,這些鄒將軍豈能看不見,只聽冒大人問道“鄒夫人,你可還有什么要說的?”。
人證物證俱在,我倒要看看你秦楚涵還要說什么!秦楚涵乃是鄒夫人閨閣里的名字,嫁到夫家以后,便很少有人這么叫她了,阿娘看著眼前的秦楚涵,想到了兒時(shí)不少事情。
打兒時(shí)起,鄒夫人便是大府出來的主子,身份自然尊貴,那時(shí)她便搶最好的用,奪最好的穿,很多小姐們都恨她恨得牙癢癢,但卻只能奉承著,直到那日,原本與將軍府說好的親事,也被她秦楚涵奪去了,忍字當(dāng)頭,阿娘抬頭看了看鄒夫人的臉,不禁內(nèi)心感慨“多謝當(dāng)年奪親之恩,雖說如今依舊不如你,但我活的比你順?biāo)?,?dāng)年我忍的夠多了,如今也讓你嘗嘗鮮”。
當(dāng)年鄒將軍還是少年時(shí),曾向韋家提過一次親,但后來被秦家斷掉了,鄒老爺覺得秦家的勢利更上一籌,便駁了韋家的面子,由此在韋家人的心里,便結(jié)下了這個(gè)梁子,所以為何阿娘肯幫勝男,便就是這個(gè)緣故。
鄒夫人看著眼前的一切,冷哼了一聲“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有鬧出性命嗎?沒有!有人傷到嗎?更沒有!燒了裴府幾間房子而已,報(bào)上價(jià)格本夫人填上便是”。
此話一出,跪在地上的勝男恨不得竄起來,把她一棒子打死,勝男抬手指著鄒夫人的鼻子,氣的是聲音都打顫著道“我!我!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勝男轉(zhuǎn)頭又看向自家父親“爹!難道到這般地步,您還要向著這個(gè)毒婦嗎?我也是您的親生女兒??!”。
裴君怡哇的一聲,也開始飆戲“冒大人!您可要替民女做主??!什么叫做沒傷到?。∴u夫人您好狠的心?。∧纯粹鶅旱氖直郯?!這讓怡兒以后怎么做人啊!”說完撩起衣袖,只見君怡胳膊上有一,一扎長的傷疤,裴君怡哭的是梨花帶雨,鄒勝男哭的是撕心裂肺,君怡雖說面上哭的難過,但心里卻是樂的開花,心想“鄒夫人您可睜眼睛看仔細(xì)了!”。
鄒夫人皺了下眉頭,如此便再怎么解釋也是白費(fèi)了!白費(fèi)了!
而澄泓也突然跪在地上作揖道“冒大人!您可要替我妹妹做主啊!她才七歲??!這若是以后留了疤,她可怎么活?。∶按笕?!”。
阿娘聞言也泣不成聲,拿著帕子擦試著淚水“我可憐的怡兒!嗚嗚嗚”。
此時(shí)衙門外傳來了一聲“鄒夫人如此蠻橫!是看我裴府無人了不成!”。
眾人聞言望去,是裴大人!裴大人回來了!只見裴寬上前兩步走到妻兒身邊,瞪著冒大人“在城外就聽聞有人火燒我府邸,羞辱我妻兒!如今看來便是真的了!怡兒快讓為父看看傷的如何?”裴寬低下身看向君怡的胳膊。
君怡看著自家撐腰的回來了,便哭的更用力了,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爹!嗚嗚嗚!怡兒好苦啊!若不是阿娘及時(shí)發(fā)現(xiàn),女兒就再也見不到爹爹了!嗚嗚嗚”。
裴寬氣的怒瞪著鄒將軍,轉(zhuǎn)頭又道“冒薛森!你還不定罪嗎?”啊,差點(diǎn)忘了冒大人如今便是裴大人的下屬,只見冒大人抬手拭去汗水,再次抬起驚堂木“本官判鄒夫人殺人未遂!后罪罰需提交圣上,暫且壓鄒夫人于衙內(nèi)待審,至于這管媽媽!挑唆殺人!煽風(fēng)點(diǎn)火!實(shí)則當(dāng)誅!便先杖責(zé)五十壓入死牢!其余這些人聽候發(fā)落!退堂!”。
驚堂木一拍,此案便由此暫緩,鄒夫人也被暫壓入了衙門,鄒將軍看著鄒勝男,好使想說些什么,但最后猶豫再三,也未多言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去,外面的百姓漸漸的也散了去,過了幾個(gè)時(shí)辰。
裴府。
谷雨后的天兒漸漸長了起來,馬君怡剛下了馬車便看見,府里面進(jìn)進(jìn)出出的瓦匠木匠,勝男怕君怡跌了還特意拾了拾她的衣擺。
“怡兒當(dāng)心腳下”。
勝男看君怡有些走神兒,便伸手拍了拍君怡的肩膀。
君怡回過神低頭笑了一下“些許是今兒有些費(fèi)神,多謝姐姐提醒”。
進(jìn)了府里,因君怡的閨閣已經(jīng)被燒的不成樣子,阿娘便命人把府內(nèi)東暖閣收拾了出來,先讓怡兒居著,老夫人聽聞他們回來了,命著人來詢問,代秋三兩句搪塞了過去,阿娘回了府便去祠堂里跪著,裴老爺以為夫人在自責(zé),便上去勸道。
“夫人莫要自責(zé),此事均由鄒府而起,不關(guān)夫人的事!”。
裴寬上前體恤道。
阿娘跪在祠堂前,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家夫君,終于痛哭了一場“老爺!若不是老爺及時(shí)回來,我怎有臉面對列祖列宗啊!那鄒夫人如此厚顏無恥,傷了我怡兒不說,還害得裴家不得安生,若是今日不判她個(gè)什么罪名,我便死在衙門上好了!”。
代秋也急忙跪了下來,擦著眼淚,裴寬抱著自家夫人安慰道“為夫來遲了!來遲了!夫人莫哭!莫哭!”。
過了幾個(gè)時(shí)辰。
裴夫人院里。
“代秋!”。
阿娘凈了手,放下了侍女遞上來的帕子,眸子里早沒了剛剛的嬌弱之氣,反而增添了幾道冷光。
“奴婢在”。
代秋半蹲行了一禮道。
“去把怡兒給我叫來”。
此話一出,代秋頓了一下,只應(yīng)了是,便退了出去,貴池站在邊上不言。
等代秋出去,阿娘便問道“貴池你怎么看?”。
貴池行禮道“回稟主子,小姐今日當(dāng)真就如同換了個(gè)人一般,口齒伶俐,不同往日”。
阿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翡翠戒指,伸出手扭動了兩下道“這孩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是知道了什么……”。
東暖閣。
東暖閣里不同君怡的閨房院,這里竹子環(huán)繞,竹香怡人,勝男看得出君怡有心事,卻又不知道怎么問,剛張開口“那個(gè)……”想要說些什么,代秋便走了過來,勝男便只好把話,又重新咽到肚子里。
“代秋姑姑,你怎么來了?”。
君怡抬眼問道。
“怡姐兒,夫人請您過去呢”。
代秋兩只手握在一起,縮了縮嘴,想必也知道了些什么。
“既然是阿娘叫我,那邊走吧!”。
怡兒低下了眼,心中道:看來還是被阿娘發(fā)現(xiàn)了呀!這樣也好!也好!
勝男坐在一邊,看著二人,雖說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她總能覺得,自打從官府里出來,君怡就心事悠悠的,難不成她今兒在堂上表現(xiàn)得不好還是……
走在回廊上的君怡,正巧不巧的碰上了,剛從老夫人房里回來的裴家老三,裴姹兒,你說巧不巧。
裴姹兒抬起帕子敏了抿嘴,呦呵了一聲。
“呦!這不是怡兒姐姐嗎?聽聞…昨日你院里走了水,一晚上…都沒睡好吧!爹爹也真是的,非把你送到什么學(xué)堂去,認(rèn)識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些人呢!就以為自己能上了天去!這下可好!惹來了殺身之禍!哎呀呀!真是給裴府臉上爭光呢!”。
雖說呂氏最近被壓的直不起頭,但她這幾個(gè)女兒,卻依舊不是省油的燈。
君怡本來不想搭理她的,但聽到了此處,便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天,嘆了口氣…轉(zhuǎn)頭上下掃了裴姹兒一眼“我說妹妹,膝蓋不疼嗎?嘶…看來…祖母罰你跪的…還是輕啊,居然還有力氣在這嚼舌根,有這功夫不如回去抹點(diǎn)藥吧!免得半夜疼起來,又得叫喚個(gè)不停!到時(shí)候…可就不止我一人睡不踏實(shí)了,而是整個(gè)裴府”。
裴君怡冷笑了一下,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這一句話噎的裴姹兒火冒三丈,破口大罵道“裴君怡你是個(gè)什么東西啊你!你有什么臉面說出這種話!”。
裴姹兒身邊的侍女,緊忙攔住自家主子“主兒別說了!當(dāng)心讓老夫人聽了去!又要罰跪了!”。
裴姹兒兩袖一甩,狠狠掐了侍女兩下“下賤的東西,什么時(shí)候輪到你來管我!給我滾!”。
大夫人院里。
阿娘早就把下人支了出去,君怡進(jìn)了屋子,看了看眼前的娘親,阿娘抬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待君怡坐到了一旁,阿娘開口道。
“怡兒!難道今兒,就沒什么相對娘親說的嗎?”。
君怡低下頭,皺了皺眉“阿娘想問什么便問吧,怡兒在這呢”。
阿娘把桌子上的梨花酥端了過來“怡兒來,吃一塊,這是阿娘讓小廚房準(zhǔn)備的,你爹爹剛剛都沒吃到”。
君怡把梨花酥往里推了一下,抿嘴笑了一下“阿娘你吃吧,怡兒不太想吃”。
下一秒只聽“啪嚓”一聲,梨花酥的盤子被阿娘打翻在地,梨花酥一個(gè)個(gè)滾落在地,表面的酥皮碎了一片,外面的貴池聽見里面的動靜,想進(jìn)屋看看,代秋把他攔下了“你現(xiàn)在進(jìn)去便是添亂,放心吧!夫人不會傷了小姐的”。
“怡兒剛剛說你在這呢!那娘親想問問你,你真的在這么!在這的真的是怡兒嗎?”。
阿娘收回了手,不由得問道。
君怡兩手抓緊了墊子,眉頭鎖的更緊了,咽了下口水“阿娘說的怡兒聽不懂,怡兒就是怡兒”但怡兒早就變成了另外一個(gè)怡兒了。
“如果你真是我的怡兒,我的孩子!那你是怎么懂得火折子上的花紋的,我都不曾知道的東西,你是怎么知道的,還有前些日子,你和那吳娘子說的那些話,你覺得…那些話!像是一個(gè)七歲的娃娃,能說出來的嗎?”。
阿娘拍著桌子大聲質(zhì)疑道。
“是貴……”。
君怡剛想說是貴池教她的。
“你莫要說是貴池教你的!他就算在宮里當(dāng)過差,又怎會知道…那些達(dá)官貴人們的私物!怡兒!你究竟對阿娘隱瞞了什么?你難道要一直隱瞞下去嗎?就像這樣一直騙著阿娘?”。
阿娘蹲在君怡的前面,大手握住君怡的小手,看著君怡。
就在這一秒,眼淚從怡兒的眼里,不由自主的流落下來“阿娘!怡兒沒有騙您,反而是您!讓怡兒等的好苦的…您知道嗎?怡兒一個(gè)人,走過很長的一段路,怡兒不敢憶起那些,甚至怡兒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挺過來的,怡兒很怕!怡兒很怕再次失去您??!”。
淚水終究還是暈染了整個(gè)眸子,君怡告訴了阿娘上輩子的事情,那些她很想忘記的事情……
幾個(gè)時(shí)辰過去了,屋里傳來了夫人的聲音“進(jìn)來吧!”。
貴池和代秋這才推開門,進(jìn)了屋子打眼一瞧,君怡正躺在阿娘懷里睡著,想必是哭累了去,那小臉上還有淚痕呢。
“主兒奴婢去找件毯子來,給怡姐兒蓋上”。
代秋行了禮走去偏房,拿了件毯子來,輕輕的蓋在怡兒身上。
阿娘抬手摸了摸怡兒的發(fā)道“貴池!”。
“哎!”。
貴池應(yīng)道
“三條街的鋪?zhàn)邮遣皇亲饨o楚府呢”。
阿娘問道。
貴池細(xì)想了想,點(diǎn)頭應(yīng)道“正是,主兒怎么突然想起三條街的…”欲言又止。
代秋給了他一眼,意思是主子的旨意,何時(shí)輪到做奴才的反駁,真是失了規(guī)矩了去,還不閉上嘴,當(dāng)心失了命去。
阿娘并不會在意這些,低聲道“不止是那三條街的鋪?zhàn)?,但凡是我裴府、韋家或是老夫人手里的,只要與那楚府有關(guān)聯(lián),就通通都撤回來”。
貴池與代秋對視了一眼,代秋仰了一下下巴,示意他先答應(yīng)了,貴池這才跪了下來“是,奴才這就去辦”起身后,轉(zhuǎn)了過來,示意代秋當(dāng)心著點(diǎn),今兒的差。
待貴池出去了后,代秋端了盞花茶上來,上面的牡丹開放如初,阿娘看著這茶,不禁心頭一酸,代秋挽手道“主兒前些日子,端王妃說是眼瞅著,到了清明,早就約好了達(dá)官貴胄府上的各位娘子,前去佛寺上香祈福,若您現(xiàn)在斷了與楚府的來往,想必到時(shí)遇見難免難堪些,可又不好駁了王妃的面子,不如收鋪?zhàn)拥氖?,暫且先緩一緩,到時(shí)候找個(gè)合適的理由,再把鋪?zhàn)映榛貋?,不是更好嗎?”?p> 阿娘聽完半晌點(diǎn)了點(diǎn)頭,牽起了代秋的手“還是你想的周全,我也真是氣糊涂了去,快!讓貴池先回來!難免打草驚蛇了去!”。
代秋笑道。
“主兒放心吧!這天兒都這么晚了…貴池就算去了!也要不回鋪?zhàn)?,他呀!定是借著由頭,出門給您和怡姐兒買糖葫蘆去了”。
翌日。
“噠噠噠”。
腳步聲驚醒了熟睡中的裴君怡。
“怎么回事,鬧鬧哄哄的”。
君怡起身揉了揉眼睛。
勝男看君怡剛起來,坐在她身邊,晃了晃她“怡兒!快醒醒!圣上降罪了!”。
降罪?什么!不可能上一世降罪沒這么快!不!裴君怡聽完不止是醒了,還嚇得臉色慘白,她不顧胳膊上的傷,抓住鄒勝男的胳膊“降得什么罪?我阿娘呢?我大哥呢!快說??!”。
勝男被這一吼也是懵了幾下,胳膊上的疼痛讓她回過神來“怡兒!你是不是睡傻了?圣上降得是秦氏的罪,你怎么嚇成這樣?什么大哥阿娘,快醒醒”。
秦氏?原來是鄒夫人“那便好!那便好……”。
君怡還沒等說完便暈了過去,胳膊那塊衣料慢慢濺上了血漬,勝男立馬喊了丹紅,丹紅也嚇得不輕,但畢竟也是府里的老人,什么沒見過,還是壯起膽子命人去請魯大夫來。
過了半個(gè)時(shí)辰,阿娘、老夫人、裴大人、澄泓都聚在了東暖閣里,問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怡兒無大礙吧?”。
魯大夫搖了搖頭“裴小姐的病來的突然,許是昨日跪的久了,加之身上有傷,體質(zhì)又弱,寒氣入體,近些日子,又勞心勞神,所以才會…忽然病倒,這樣看來……不是一日兩日就能醫(yī)好的!恐怕得醫(yī)治個(gè)半月余,方才可以斬?cái)嗖「薄?p> 聽完此話,阿娘也在一旁落下淚來,裴寬一邊安慰著夫人,一邊說道“魯大夫,您定要盡全力醫(yī)治怡兒”。
魯大夫捋了捋胡子道“那是自然,還請裴老爺放心,裴小姐的病我定會醫(yī)好,并斬去病根”。
因君怡的病,老夫人便安排了一處院子,給魯大夫居住,裴寬看魯大夫走了出去,便看向自家母親和夫人“娘!我想著既然怡兒病重,夫人自然是得照顧的,這管家的事物不然就先交給呂氏如何?”。
此話一出,阿娘停了哭聲,心里不禁冷哼一聲“裴寬啊!裴寬!你可真是讓我心寒啊!”。
老夫人一聽,那可是老臉一拉“怎么?寬兒何出此言啊?你把我這母親放在何出?何時(shí)輪到她來掌管裴府的事宜了?她算是個(gè)什么東西?爛泥扶不上墻的貨,我告訴你!無論是今兒、明兒!還是后兒!除非是我這個(gè)老婆子死了!咽氣了!不然還輪不到她!來掌管府內(nèi)之事!她這輩子…最好就消停的待在她的院子里!好好的做個(gè)看院的狗!”說完扶著拐杖氣沖沖的走出了屋。
裴老爺看了一眼夫人,嘆了口氣,起身追了上去“娘!您當(dāng)心著點(diǎn)!您可別也氣壞了身子!娘!”。
澄泓氣的跺了跺腳,看了看病榻上的怡兒,心里一橫“就是那鄒大娘子讓我妹妹受了寒!圣上輕判了她!我要再去官府告她去!”。
“你給我站??!”。
阿娘“乓啷”一下拍桌子起身,怒瞪著自己的兒子道“你現(xiàn)在去,便是更加添亂!那秦家是何等的大家!圣上為什么判輕,難道你不曉得嗎?回你屋里去!休要如此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