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沉了一分鐘,奚小婉又打點精神站了起來。
找不了最好的醫(yī)生,先去省城也好,總比留在這里什么都做不了的好。
還沒來得及掛上號,忽然電話響了。
“婉婉,阿姨現(xiàn)在怎么樣了?丁教授我這邊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我現(xiàn)在正在趕往機場的路上,晚上就能到你那里了,你先別急,什么事情都等我來了再說?!?p> 在蘇北望的安排下,奚母連夜被轉(zhuǎn)到了B城最好的醫(yī)院,丁教授親自組織了專家會診。
“小奚啊,你母親的這個病,已經(jīng)太晚了,最多不過一個月的光景。治療跟不治療,其實也就十來天的區(qū)別,但是治療的話,每天的費用都在五萬左右?!?p> “謝謝您,丁教授。不管怎么樣,求您盡全力救她,錢我會去籌的?!?p> 奚小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丁教授的辦公室的,外面的天灰蒙蒙的,無端地讓人覺得壓抑到窒息。
她以為她至少還能有媽媽,沒想到媽媽也要離她而去了。
她特別痛恨自己。
如果當時跟林玉律離婚以后,她能不那么要死要活的,回去多陪陪媽媽就好了。也許就能早一點發(fā)現(xiàn)媽媽的病情已經(jīng)惡化,也許一切就還來得及。
她這輩子,一共就虧欠兩個人。兩個人都用死亡這種決絕的方式,離她而去。
這可能就是報應。她虧欠他們,所以他們就不愿意留在她身邊了。
可是,哪怕只有一天,她也要拼了命地向老天爭取。
奚小婉抹干眼淚,然而下一秒眼淚又像開了閘的自來水一樣,嘩嘩地往下流,怎么抹也抹不干。終于,奚小婉蹲在醫(yī)院的綠化花園里,在昏黃的路燈下,捂著頭嚎啕大哭起來。
她真想哭死了算了,可是她是媽媽唯一的支撐,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哭夠了,站起來,還得去籌錢。
到了B城,奚母的醫(yī)??ň陀貌涣肆恕C刻煳迦f,一百五十萬,她都得去籌。
這些年,奚小婉的收入不低,可是一大半都給奚母看病用了。之前不知道要買補充醫(yī)療,等知道要買的時候,奚母已經(jīng)病了,買不了了。
如今事到臨頭,她的銀行卡里的存款,只夠兩三天的費用。
“婉婉,費用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先幫你墊著,你回頭有錢了再還我。”
奚小婉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高大英挺,眉目如刻,一眼看過去,就是能左右別人命運的人。
當年還在學校的時候,他來學校演講,對身為主持人的她表達過好感,被她果斷地拒絕了。
當時她的心里只有林玉律,什么樣的男人都再不能擠進來分毫。
這一回找上他幫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可是她不想欠他更多。她怕欠太多了,沒有辦法去還。
“謝謝你蘇先生,真的特別感謝。我手頭還有一些錢,不夠了再找你幫忙。這次真的太謝謝了,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飯?!?p> 蘇北看著她,帶著深深的嘆息,“吃飯什么時候不能吃?折騰了一夜,你也累了,去睡會兒吧,阿姨說不定什么時候就醒過來了?!?p> 奚小婉走到街邊,找到一處公共電話,把交通卡貼上去,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