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鄭總回家的消息很突然，終歸是艾緬梓散播出去。
具體原因，他并沒有說明，只是淡淡一提，大致意思是，“聽說是感情的事情，可能女朋友鬧脾氣，然后他心情不好就趕緊回去了?！?p> 語落，眾人心思各異。嘴上倒沒說什么。
近期，劉一首外派W市。
跟進第一個招牌的項目——老板娘章姐大哥牽線搭橋的那個。
對方派人過來視察，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艾緬梓收到風(fēng)，霎時大氣十二分精神，連同招待的標準是VVIP待遇。
他吩咐洛希無，“你找一下周邊的酒店，高大上又實惠?！?p> 高大上罷了。
還要實惠?
她公事公辦地應(yīng)了聲嗯，心里卻不是滋味。
不否認艾緬梓，確實愛面子，場面表面工作事無巨細。
“小洛，你記得監(jiān)督好！不能出出一絲一毫差錯?！甭逑o聽得心里一陣顫，敢情出了差錯，你唯我是問。
“嗯！”
“另外，大家必須把桌面收拾整整齊齊配上工牌，穿上工衣……。”
“穿工衣就那個……啥了吧?”孫耐自覺嘴快，趕緊捂住嘴。
艾緬梓轉(zhuǎn)頭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想了半會，抬頭說“也行，就帶工牌?！?p> 孫剎(chà)那間如泄氣的氣球，松了一口氣。
VVVIP客戶到來的當天，艾緬梓不同往日的吊兒郎當，穿著花花綠綠。而是西裝革履，佯裝成熟穩(wěn)重。
洛希無并沒有參與會議，而韓墨作為方案的制作人參加了。既為了給客戶解說方案，又能在會議期間操作設(shè)備。
事后，洛希無私下問韓墨，“談判價格的現(xiàn)場是怎么樣?可以分享分享一下不?”
韓墨鼻間愣是哼哧一聲冷笑，無所謂地說，“一群老狐貍來著，高手在民間。對方把價格壓得太厲害，他們是掐住艾總的咽喉在砍價，知道艾總想借助他們進行宣傳打品牌?！?p> 韓墨瞬間雙眸深不見底，眉頭一皺，“不知道艾總是抽了哪門子的瘋，一下子大幅度地把價格降下來。最終成交價格比預(yù)期價少了一大截。連賈總都無法理解他想干嘛！”
“成交價這么低?減去進貨價，還有現(xiàn)場安裝費用，簡直就是倒貼虧本的生意?！甭逑o不由地說出實話。
“嗯，反正都是他親戚。他愛怎么的就怎么的吧！賈總都不講話了?！表n墨道。
劉一首近日都在公司項目群活躍。對方要求東一下西一下的，他有些精疲力盡。
每月扣五險一金的日子快來了。前臺的呂小妹問過洛希無幾回。“小鄭總是請假還是？五險一金要不要接著交?得給個準信，讓我好辦事?！?p> “我自己都不知道，晚些我去問問艾總。”洛希無如實回答，她確實不知道。
從艾緬梓的辦公室出來，她吩咐了一下呂小妹“考勤先記著請假，五險一金接著交。聽艾總意思，過段時間應(yīng)該會回來?！?p> 劉一首回來了。
某天下班，除劉一首和洛希無外，其他人都走了。她旁敲側(cè)擊問劉一首，“你去W市有沒有看到小鄭總??？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劉一首潛意識地抬頭看天花板上的攝像頭，壓低聲音說，“看到了，誰知道呢！他自己應(yīng)該也不喜歡過來S市工作，沒親人沒朋友，天天窩在艾總家。感覺像被流放一樣，感覺自己無一技之長，沒什么用處。家里就不怎么同意，投資出去的可是幾百萬??！得一個人過來盯著公司發(fā)展情況，有沒有賺錢。回家得匯報匯報情況，不過就他的性格，應(yīng)該不會跟家里說公司什么?！?p> 洛希無表示同意。幾百萬的投資，是得有個人監(jiān)督著才行。不然什么時候虧損什么時候盈利都不知道。
“再說，他過來公司幾個月了。公司天天如此，看不到希望，他也不想呆?！眲⒁皇籽a一句。
秒懂。
再過段時間，艾緬梓看不出情緒地說“小鄭總回來了。”
“把他放在研發(fā)部吧！”艾緬梓說完此話，準備轉(zhuǎn)身就走。
“研發(fā)部?”洛希無在他轉(zhuǎn)身之際趕緊發(fā)問。
“對，就研發(fā)部。他媽媽的意思?！卑掕魅酉麓嗽?，已邁步出去。
洛希無想到之前與劉一首的聊天。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扼住敵人的喉嚨，必須打入敵營內(nèi)部！”
……
新辦公場地的裝修合同已簽訂，裝修公司負責(zé)人連講話都飄飄然。不信風(fēng)水的艾緬梓，裝修特地選了一個好日子。
裝修款發(fā)了兩回，立馬迎來一年一度的中秋節(jié)。
中秋節(jié)前期，策劃部門來了一位設(shè)計師。銷售部來了一位經(jīng)理。財務(wù)崗位一直沒正式招人。艾緬梓賈思文的意思是，現(xiàn)在公司沒什么業(yè)務(wù)，找個兼職會計就行。
開始的時候，呂小妹找來一個女孩子?？雌饋矸浅尚〉囊粋€女孩子，會計兼職了一個月。老板們不喜歡，辭了。
緣起緣滅，挺奇怪的。這兼職的女孩子，半年后，帶著呂小妹進入另一個漩渦。
重新找的兼職會計，是四十有余的女子。氣質(zhì)溫文爾雅，相處非常舒服。艾緬梓賈思文表示很滿意。
中秋節(jié)，鋪天蓋地的都是討論自家公司的福利。難得艾緬梓興起個頭，說不發(fā)錢，給大家送水果。
熟人家的果園，價格實惠。他順帶，給了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讓洛希無處理。因為水果到S市，需要人安排車過去拉回公司。
聯(lián)系對方后，洛希無心浮氣躁。
“我那個去，拉水果的地方怎么如此遙遠?！睂?dǎo)航顯示從她自己家出發(fā)，至少要兩個小時……兩個小時……。
十幾個二十幾個人的份數(shù)，她心里沒底自己能否搞得定。便在微信群呼朋喚友，“周六哪個小伙伴有空?隨我去搬水果唄?！?p> 韓墨說他有空，同意一起去。研發(fā)的錢宗和一個新來的同事舉手??。新來的同事叫李任，年紀與錢宗相仿，靈活性就不如。
聽說錢李兩個人是相識，賈思文要用人，錢宗推薦李任過來的。
賈思文面試李任的當天，洛希無被叫進辦公室。對方想了解五險一金的相關(guān)方面，賈思文讓洛希無解釋一番。
聊的過程中，洛希無對李任的評價只有兩個字“固執(zhí)”。
搬水果的事，有人能自告奮勇，洛希無心里挺開心。
當天，洛希無出門比平日早得多，趕去接車。第一次去，摸不清楚東南西北，導(dǎo)航并不給力。
途中，她實時共享位置，以方便大伙兒集中。她到達目的地時，韓墨在群里顯示的在另外一個位置，南轅北轍……
說是去了另外一個同名字的地……趕過來，也幫不上什么忙了。
洛希無想想，也是，算了。就說，“那你別過來了，我跟研發(fā)部的另外兩個同事處理?！?p> 她就自個兒找卸水果的具體地點在哪里。批發(fā)地太大，她上下層走，大半天才看到。
對方是一個大胖女子，確認是洛希無后。質(zhì)疑地問，“就你一個女孩子過來?。繘]有其他人?你怎么搞定上百箱的水果?”
“哦，沒事，一會有兩個同事會過來?！甭逑o一說，轉(zhuǎn)身就看到錢宗和李任迎面走來，后面跟著一個小朋友，七八歲左右。
幾個人站著，大胖女子問，“你們是自己卸還是請人卸？”
洛希無注意到旁邊有很多蜂擁而至的人，大概是想接卸水果的活?？粗麄?，想著其他，心酸味開始蔓延。
錢宗李任首先開口，“我們不卸，讓他們幫忙卸吧！”
洛希無還沒緩過神，就聽到錢宗李任與卸水果的人討價還價。
“三十塊錢是吧！”錢宗再確認，緊接著問洛希無，“三十塊錢卸完，可以的吧小洛?！?p> “行”，洛希無應(yīng)。
工人卸水果的會兒，洛希無忙跟大胖女子聊，可以推薦一下熟悉的司機，幫忙把水果送到公司。
大胖女子隨手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喂，老洛啊，車現(xiàn)在有沒有空??？送一下貨。到哪里??？等等，我問問”。
她轉(zhuǎn)頭問洛希無后，“哦，到哪里哪里，多少錢啊？一百八兩百??？我再問問?！?。
“姑娘，一百八兩百可以接受么？”
“行的”。
“姑娘說可以，你現(xiàn)在過來！我們等著?！贝笈峙訏炝穗娫?。洛希無一個勁地感謝幫忙。
老洛沒幾分鐘開著一輛車過來，幾十上百箱的水果，他麻麻溜溜地裝上車。
老洛問，“你們誰跟車啊？”
洛希無身后的錢宗、李任，抱著各自的水果。
錢宗搶先回，“我就不去公司了，水果我得抱回家……?！?p> 李任緊接其后，“我家在附近，公司太遠了，況且我?guī)е∨栌选Ｎ覀儍H僅是過來拿我們的份?！?p> 錢宗嘻嘻笑，“就韓墨那家伙聰明，說來又說去錯地方了?！?p> 如果是韓墨的行為，洛希無只是心一沉。那么此刻錢李的行為，洛希無的心沉如冰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天真可笑，合著都沒想過幫忙哪。
洛希無淡定自若，似乎看不出情緒?！澳銈兙拖茸甙?！我跟車回公司?！?p> 洛希無坐上貨車的副駕駛，心情馬上調(diào)整回來。司機老洛很奇怪洛希無的身份，一個女孩子來弄這些。問“你在公司是干什么的呢？我很少看到派女孩子跟車。”
“就是打雜的而已?！甭逑o呵呵笑。
知道兩個人同個姓氏后，老洛聊起他在華為工作的兒子，聊到職場，聊到人生……
聊了很多很多……
洛希無唯獨記下的就是一句話，“洛姑娘，職場上，是你自己的就要去爭取，不要什么都無所謂。尤其是替老板干活，別人不會記著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