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際天說的是對的,她種的那些玉米確實難成氣候,玉米棒子長得很不像個樣子,王大娘有好幾次都看不過眼,專門跑到她家去建議燕回挑一些大糞去澆一澆,給它們施施肥。
她也去挑過幾次,可每次一進茅房看著那個茅坑她便會惡心嘔吐,沒有法子,只能由它們自己隨便長去了……結果隨便長起來的東西是真的不行。
看著那一小堆粗細不一,長短分外明顯的玉米棒子上面沒有結幾個玉米粒,她自己都忍不住發(fā)笑。心想,它們怎么就能長成了這幅德行。
然而往往像這種不怎么結棒子的玉米桿子就比較容易長出那種甘蔗玉米,就是玉米桿子清甜汁多像極了甘蔗。
不過說真的,玉米桿子沒有甘蔗好吃,也沒有高粱桿子甜,還沒有喝涼水來的痛快,更沒有山坡上那些野果子有味道。
只是甘蔗不常見,高粱桿子太細了,山坡上的野果子不等她去采就已經(jīng)到了他人的腹中,在這個時候玉米桿子便顯示出了它的優(yōu)勢,總之它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零嘴。
燕回把玉米桿子弄回到家里,自己坐在石凳上一棵一棵試著,還真從里邊兒挑出了好幾根甜玉米桿子。
她在歡喜中吃著甜玉米桿子的時候還夾雜著不少的郁悶——她能不郁悶嗎?別人收獲的都是玉米外加玉米桿子,她收獲的只有這幾根玉米桿子而已,拿來燒火做飯都不夠做熟一頓飯來。想想,也不知道自己種這些到底圖個什么?
“燕回?!?p> 一聲呼喊過后,冬兒喜滋滋的從門外走進了院里,她在看到燕回面前那一堆玉米桿子后,臉上的笑容便從微笑改成了咧嘴笑,“喲!我這還等著吃你種的玉米棒子呢!怎么就把它們給拔了?”
“吃不了了,像我這種做啥啥不行的人,你就不該對我心存任何幻想。”她這么講倒不是故意黑自己,她是真的覺得自己無用。
“我也沒有對你心存幻想,我是對你的玉米棒子心存幻想,誰知道它們竟和你一樣不爭氣!”
這種打擊她早就無所謂了。
“你說你這大婚將至,怎么還有閑心出來玩兒。”說著她隨手拿起一截玉米桿子遞給冬兒,“嘗嘗,可甜了?!?p> 冬兒嘎吧咬了一口連連點頭,“是很甜——我想去城里買些布料兒啥的,你陪我去逛逛唄!”
“嬸子在幾年前就幫你準備好了你一輩子要用的布料,你還嫌少?。俊毖嗷匾豢诮右豢诘目兄衩讞U子,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以后成了親就不如現(xiàn)在這般自由了,我主要是想趁著現(xiàn)在出去逛一逛?!?p> “嘔……”燕回捂著嘴一陣干嘔,嘔的眼淚都出來了。
“我說了什么讓你惡心的話了嗎?”冬兒恨聲問她。
“我啃出一條蟲子來,太惡心了?!彼嬷亲右种浦锩婺切┫揭话氲氖澄锿忭?shù)臎_動。
冬兒聞聽此言,手一抖將那吃了一半的甜玉米桿子給扔出去老遠,瞪著眼睛驚叫道:“你吃到蟲子了?”
“嗯——是白色的,肉乎乎的,頭頂還有一點黑,咬開里面像是傷口化了膿的那樣黏黏……”
“嘔……”
聽到她那么詳細的描述,冬兒感覺那條蟲子已經(jīng)到了自己的嘴里,還被她咬碎了,一嘴黏黏的膿液。
“嘔……”
平時去城里兩人愛買些麥芽糖來過過嘴癮,這一回因為那條蟲子和麥芽糖的顏色是一樣的,倒是省了。
兩人逛了半晌,冬兒只買了雜七雜八的沒什么用的小東西,都是些小孩子的玩物。燕回問她說家里又沒有小孩子買這些做什么?她說女人一旦成了親就會生孩子的,她要先買回去預備著……
燕回羨慕的很,她跟冬兒說她也想生個小孩了,冬兒說那你也要先嫁人才行??!她一聽便又憂愁了起來,難道自己連個孩子都不能有嗎?
說著話,兩人走到一座茶樓前,被門口立著的一塊牌子吸引住了目光,上面紅紙黑字的寫著幾個大字《墜入凡塵的仙子——燕妹》
兩人平時就對這些奇幻的故事感興趣的很,要是再被說書先生聲情并茂的講出來,那感覺就像是真的一樣,她倆心照不宣的抬腿往茶樓走去。
進了茶樓,發(fā)現(xiàn)茶樓里已是人滿為患,不過整個茶樓里除了說書先生抑揚頓挫的聲音外,再沒有別的動靜。
只聽:“自從梁生見識過燕妹的傾城容貌后,便開始茶不思飯不想。日子一久整個人更是變得混沌起來,整日拿著燕妹的畫像到處尋找她的下落,不曾想?yún)s因失足落水而亡,到這里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哪料這梁生對燕妹的思念早已入魂蝕骨,死后他那三魂七魄更是四散而去,無一不是為了尋找燕妹的下落?!?p> “再說那燕妹,她本是九重天上的一個小仙娥,只因生性調皮貪玩兒這才下了凡間。沒想到自己竟然惹出了這么大的亂子。燕妹自知罪孽深重,她甘愿受罰化身成那陌上的燕子,忍受著上天對她的懲罰來尋找梁生丟失的三魂七魄。直到近年,燕妹才尋回了梁生的魂魄,并和梁生一同墜入輪回來償還自己欠下的情債?!?p> “先生,聽說你有那燕妹的畫像,可否讓我們大家見識一下啊!”茶樓里的聽客說到。
“當然,今生的燕妹長得仍舊出塵不染,若是大家日后有幸遇見畫像上的人可千萬不要驚訝,她絕對是如假包換的燕妹?!闭f書先生從桌子上拿出一個畫軸,隨著畫軸悠然展開——只見那畫上的人身著綠色的衣服,出塵不染含著盈盈笑意的容顏……
“這姑娘我見過,她經(jīng)常在這城里賣糕點?!?p> 燕回默默的捂住自己因為驚訝而張大的嘴巴,這畫像上的人她再熟悉不過了,這根本就是自己,還是當初在尚云軒跳舞時的打扮。
“天啊,我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這……燕妹……”說書先生瞪著一雙銅鈴般驚訝的眼睛指著站在人群中的燕回。
經(jīng)說書先生一指,人群中便炸開了鍋,呼啦一下把燕回圍了個水泄不通。樓外邊的人看見里邊兒熱鬧也往里頭擠。她哪里見過這種陣仗,一時間嚇得呆若木雞……
“讓一讓,大家都讓一讓?!?p> 從嘈雜的聲音中穿出一個她熟悉的聲音來,這讓燕回心里頭一陣歡喜,她扯著喉嚨喊到:“陸文皓,救我……”
陸文皓擠到她面前時已是累的氣喘如牛,在看到她那張擰巴的不像樣的臉后又覺得可笑:“你說你看熱鬧看到了自己身上!”
“我又不知道?!?p> 出去的時候更加困難,陸文皓干脆抽出了身上的佩劍才勉強打開才一條通道。
陸文皓把她從人群中帶了出去,帶去了萬福樓,那些看熱鬧的人才收住了腳步?jīng)]有跟進去。
萬福樓的伙計見狀如笑面虎一般的迎了上去,直接忽略掉燕回她倆,朝陸文皓鞠了一躬說到:“陸公子,您請……”
燕回一眼便認出了那個伙計,他就是上次那個讓她好說歹說死活是油鹽不進的人,還把她給拖到了街上。
燕回“嗯”的一聲清了一下嗓子說對他說到:“小二,你可還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