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凌夜大軍攻破北盟國的邊城,北盟立即派人前來送了和解書,卻不想被澈王當著兩國二十萬的將士的面撕成了碎片。
據(jù)說,那日北風凜冽,澈王殿下一襲玄色風姿無雙,站于城墻之上接過和解書,掃了一眼后輕哼一聲,質問北盟使者,“你可有辦法讓我凌夜之前受屠戮的一百三十五名百姓死而復生?”使者盯著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鬼使神差地搖了搖頭。
澈王面色驟然一沉,恍如刀鋒從臉上走過,殺意騰騰,“那你來跟本王廢什么話?想打就打想殺就殺?你當你北盟是什么?又當我凌夜是什么?秦灝聽令!”秦灝最怕澈王走了太女的老路,一切都以和為貴,此刻聽鳳闌這么說,渾身的熱血頓時涌到頭頂,紅著眼眶厲聲應道:“屬下在!”
“繼續(xù)殺?!比齻€字,鳳闌說的輕飄飄的,卻叫北盟將士心頭一涼,而凌夜將士則振臂高揮,“殺!殺!殺!”此一戰(zhàn),鳳闌用兵神速,接手之戰(zhàn)無一敗績,慢慢被冠上了“戰(zhàn)神”的稱號,而高位之人卻能心系百姓委屈悲苦,這才是鳳闌得民心的關鍵。
“王君,大家都是這么夸殿下的?!钡[繪聲繪色描述著,將剝好的橘子遞給方寧晏。
方寧晏雖然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但眼底的驕傲與欽慕卻難以遮掩,他咬了一口酸橘子,終于覺得喉嚨處那股嘔意被壓了下去,“蝶鸞,你去給我準備些熱水,我想沐浴,難得今天天氣好?!钡[輕輕推開窗戶,的確,之前連日大戰(zhàn),隔這么遠有時候都能聞到血腥味,天色也總是陰沉沉的,今日倒是個艷陽天,也沒北風吹得人頭皮發(fā)緊。
“行,王君好好休息,奴婢去準備熱水?!钡鹊[走后,方寧晏將橘子放在一邊,輕聲喚道:“出來吧。”黑衣人跪在方寧晏面前,覺得自己這條命遲早得交待給澈王,可她們說到底是方寧晏的人。
“主上有何吩咐?”黑衣人沉聲問道。“那些機關兵器,都運到大軍里了嗎?”
“運到了,雖說路上出了些問題,但主上料事如神,按照您的法子,都躲過去了?!?p> “還有。”方寧晏微微閉了閉眼,小腹忽然一陣劇痛,他等緩下這陣才說道:“你替我辦一件事?!?p> “主上請說?!?p> “去北盟大營,不要打草驚蛇,將他們目前的行軍布陣圖偷來,你輕功卓絕,沒問題吧?”黑衣人凝眉,“沒問題是沒問題,但少了這個東西,勢必打草驚蛇?!?p> “你往返一夜足夠,天黑時拿到手,天亮時放回去,我只需要一看?!狈綄庩天o靜盯著她。
黑衣人如芒刺背,偷不是問題,還回去也不是問題,但主上為什么要這么做?
“去吧?!狈綄庩搪犓徽f話,就知道對方能辦到,說完又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封信遞給黑衣人,“交給殿下,告訴她今夜好好準備,不用來了。
還有,萬不能告訴殿下,我叫你做什么?!逼鋵嵎綄庩绦睦锴宄?,現(xiàn)在戰(zhàn)事緊急,鳳闌肯定忙得睡不了幾個時辰,哪兒還能顧得上兒女私情?
他既然出來了,就要讓她絕無后顧之憂。
“是!”黑衣人咬牙答應。方寧晏等人走后疲憊地靠在床頭,這孩子……真能折騰人,昨日他也腹痛難忍,但軍醫(yī)說他身子弱,孩子現(xiàn)在長勢厲害,肯定叫他難受。
罷了,方寧晏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小腹,眼底一片柔和水意,“只要能保住你,爹爹難受就難受了?!?p> 天色微暗,蝶鸞緊張地見方寧晏端坐于桌案前,而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筆墨紙硯,等黑衣人拿了行軍布陣圖進來,方寧晏打開細細瞧了幾眼,又遞給黑衣人,“還回去吧?!焙谝氯算蹲。斑@就還回去?”
“嗯?!狈綄庩堂佳劾渚?,提筆便畫,“我已經(jīng)背下來了?!钡[倒吸一口冷氣,“王君……王君您可不能啊,您答應王爺了,不能勞心傷神了。”
“不能嗎?”方寧晏看了眼蝶鸞,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事關萬千將士生死,事關殿下生死,你真叫我置之不理?”方寧晏筆下如飛,“總得做到萬無一失了,才能上戰(zhàn)場。
殿下做不到的,我來做?!?p> “可是王君……”
“你再打擾我,我若是畫錯了,可就得有人要丟了性命。”方寧晏淡淡。
蝶鸞立刻住口,眼神焦急地圍在方寧晏身邊。
翌日清晨,少年最后落下一筆,同之前北盟行軍布陣圖一模一樣的圖紙而成,方寧晏深吸一口氣,無力地靠在陳訴懷里,喝了口蝶鸞遞過來的參茶。
果然……太勉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