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百米外,墨錦是淋著雨沖過去,臉色并不沉,只是比較淡定。
大步流星過去,噠噠的水濺聲聽起來比較沉重。
后方又傳來另一道腳步聲,周眠在后面大喊,略帶些生氣:“墨錦姐!”
明明知道自己膝蓋不行,還偏要淋雨,不是給自己找疼嗎!
墨錦打開后備箱,里面就只有一把雨傘。
她把傘打開丟給周眠,呵斥:“誰然后你過來的!快比賽的人了,還不知道注意點!萬一感冒了怎么辦!”
周眠反口就說:“你也是要比賽的人!怎么不說自己!”
見周眠沒去接,雨傘就啪嗒落在水漬的地上,墨錦不禁抿住嘴,厲聲:“我跟你能比?我比你大,體質(zhì)比你強,你還想站在那到什么時候,雨下得這么大,還真想感冒是吧!”
墨錦自己撿起雨傘,正彎腰,周眠便一手奪過。
她抬眸,不介意她的小動作,扶起一把自己被雨水打濕垂落的墨發(fā),全部扶上去,一整張?zhí)焐愘|(zhì)的臉蛋露了出來,眉清目秀的。
也懶得說周眠,便走了回去。
曾教練把一個隊員的外套撐在頭頂擋雨,見兩人姍姍來遲,直接不滿墨錦:“怎么動作這么慢,是不是練田徑的!”
沖著周眠喊:“你跑過去干什么!玩水??!跑這么快,怎么訓練上不見你跑得這么快!”
接過傘就把外套隨意往欄桿上一丟,一抬頭就看到自己的雨傘有一處污漬,是泥土,草坪被水沖出來的。
對著墨錦,不分青紅皂白,語氣不善:“一個隊長做事這么魯莽!怎么管好整個隊伍!”
這話,絲毫沒有之前讓墨錦打訓練計劃時的溫和。
她的傘小,撐兩個人都要一人一半淋濕,緩和些語氣:“現(xiàn)在也練不了了,你們趕快跑回宿舍!”
“不要淋濕了!千萬不要感冒!這時感冒對接下來的比賽會有影響!”
說完,見兩人沒有一人說話,又眉頭皺成“川”字,厲聲呵斥:“聽到?jīng)]有,現(xiàn)在就跑回去!等會兒去醫(yī)務室找醫(yī)生拿包涼茶喝!預防感冒!千萬不要影響到比賽!”
曾教練有些慶幸,還好自己穿的是木頭高幫拖鞋,至少雨傘濺不到她的腳上,噠噠木頭擊打地面聲,伴著水漬一同,混雜又隱約聽得見。
她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還好,自己身上的雨水不多,不然弄濕了車子,還要花錢洗車。
“刺啦--”
車子倒車碰巧滾到一攤水,黑色的車尾噗著一攤黃黑色的水漬,揚長而去。
墨錦拿起剛才曾教練丟開的外套往周眠頭上蓋過去:“擋著雨,現(xiàn)在跑回宿舍!”
說完,她丟下周眠跑到前頭。
周眠氣呼呼的,只好披著外套也跑起來。
嘩啦啦的水聲,見這天越下越大,絲毫沒有想要小的意思。
周眠回到宿舍,她和墨錦一個房間,把外套丟到門前的大垃圾桶,走到宿舍里發(fā)現(xiàn)卻少一個人影。
看到椅子上坐著的人濕著衣服還在玩手機,她嘴唇抿了下,呼了口氣,問她:“王蔓,墨錦姐呢?你有沒有看到?”
王蔓沒有抬頭,直接說:“啊?怎么了嗎?墨錦姐?我沒有見到???”
從陽臺走進來中長發(fā)女孩,手里提著淋濕的衣服,對周眠說:“墨錦姐啊,我剛才收衣服的時候,看見她往教學樓那邊跑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傘都沒有打?!?p> 周眠聽完,脫掉濕掉的訓練鞋,換上拖鞋,再用袋子裝著一雙拖鞋,拿著兩把雨傘噠噠噠下樓了。
周眠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什么不生氣,只顧著往教學樓方向跑。
雨水大,路滑,她好幾次擦點因為腳滑往前鋪,好在平衡力好,及時穩(wěn)住了身體。
周眠知道墨錦不可能去的是教學樓。
教學樓再往前數(shù)十多米是學校的醫(yī)務室。
墨錦剛從醫(yī)務室出來,手里還拿著幾包板藍根。
看看天,陰暗得如夜幕降臨,驟雨始終不肯停歇,墨綠的樹葉也被打得奄奄的,耳郭滿是嘈雜的大雨聲。
會宿舍的道路兩旁都是不大的樹,樹葉倒是挺繁茂的,她在考慮要不要走,從樹下穿過去可以少淋一點雨。
正想著,眼前白光一亮,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鳴。
算了,命要緊,我還沒有做喪盡天良的事,不能現(xiàn)在被雷劈。
站了一會兒,也沒有多久,她就感覺到冷了,之前是跑著來的,現(xiàn)在一停,身子骨就跟進了冷風似的。
她嘴巴微癟成一道線,像是無奈的笑了一下子。
她輕說:“只是這天氣不太好?!?p> 膝蓋有些疼啊…
她彎腰放在了雙膝上,試圖用手掌上的溫度暖一下膝蓋。
可揉了會兒,不但膝蓋沒有些緩解,整個身體都感覺得更冷了。
喃喃自語:“原來沒有用啊?!彼杏X膝蓋有些繃持,不想動,也不敢動,動一下都冷疼到了骨子里。
她這是膝關(guān)節(jié)發(fā)炎。
遇冷更疼。
一疼就停不下來。
體育生通常都會有。
她笑笑,沒事,反正也習慣了,疼一下而已,也不是沒有試過。
醫(yī)務室是獨立建設(shè)的,周圍沒有可以擋雨的建筑物,而且,醫(yī)務室里面更加不能進去。
本就是夏季,室內(nèi)總是開著空調(diào),剛才進去拿板藍根,都是拿完就出來了。
里面的涼氣太重了。
進去就是刺骨的冷意。
她的膝蓋更加受不了。
現(xiàn)在是走也不行,躲也不行,只能等會兒了。
雨大了,原本清涼干爽的運動衫也緊貼著肌膚。
雨淋中的身影站得筆直,臉上的神情很淡然,幾縷暗鴉色的發(fā)梢貼在她的面龐,勾勒出她的臉型。
手里的幾包板藍根被雨也淋得呱呱響。
像極了被遺忘的畫中少女。
身后傳過來腳步聲,墨錦回頭看,一雙細長的手指沁著雨水映入眼簾。
接著頭頂?shù)挠晁惚粨踝×耍w顆雨珠打下雨傘的上面,映出一個個灰點,又果斷滑落傘邊,掉在地上。
墨錦看到這人,是一個不認識的。
少年郎二九年華模樣,一身清雋,額前黑發(fā)被打濕,成墜落貼額狀,還帶著水滴。
墨錦便移除了自己在他傘下的身體,又淋到了雨。
肖博言又把傘移到墨錦頭頂:“墨錦,好久不見,下雨了,不撐傘嗎。”
墨錦對這張面孔絲毫沒有印象,挪動了下身體,又遠離他,尷尬不失禮儀的笑了笑:“抱歉,請問你誰?”
肖博言聽到表情僵了一下,黑長的睫毛翕動一次,掩飾住內(nèi)心的情緒,半晌才說:“你不認識我了?”
墨錦沒有說話,她也不想跟一個陌生人套近乎。
又見那人說:“沒關(guān)系,我認識你就行了,今天…那就當做第一次見面。”
“我叫肖博言?!?p> “請記住我的名字。”
“不要把我忘記了。”
墨錦抬著眼瞼上,一下子水珠便從睫毛滑落下來。。
眉眼不起氤氳,溫和又疏離:“抱歉,我想,我沒有必要記住一個陌生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