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允漣正想繼續(xù)問下去,卻是此時,卻見肖三從堂后走了出來,身后跟著巫晉。
“三爺?!膘柙蕽i頷首,余光望見老鬼和馥嫣紅也到了。人這么齊倒也少見。
“今日將大家都召到這議事廳來,是有一件事要宣布。”肖三道。
“三爺抓到那個搶我單子的小賊了?”馥嫣紅上前一步。
肖三笑著點點頭。
“大家想必也知道,這一個月以來,咱們門里的單子頻頻被人捷足先登,除了丘雁城、裘英華、白魯三人之外,現(xiàn)在還多了一個三日前剛剛被殺的衡山穆之華?!毙と?。
眾人又是竊竊私語。扈允漣看了一眼那姑娘,卻見她仍舊旁若無人一般吃著藕片,見他在看她,便朝他一笑。
“這人我昨日已經(jīng)找著了。”肖三接著道。
“三爺,他搶了我丹霞派裘英華的單子,不交給我處置,我可不依。”馥嫣紅嬌笑道。
肖三卻是搖搖頭:“怕是不成。”
“為什么?”馥嫣紅撅嘴。
“只因日后她便是我洗血門的人了,”肖三一笑,眼神越過扈允漣,“阿逢,你上前來。”
這話一出口,眾人皆是一驚;待得順著肖三的眼神一看,卻又是一個驚得合不攏嘴。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扈允漣眼神也是驚了一瞬,看向那個自己身側(cè)的小姑娘。
她朝著他一笑,便走上前去。
那小姑娘便是蘇逢了。
十七歲不到的年紀,單挑衡山派穆之華,三十招之內(nèi)致人死地,無怪肖三爺要巴巴地招她進門。
蘇逢要進洗血門,第一個不依的便是馥嫣紅。
“她還只是個小姑娘,能有什么真本事?不過是投機取巧?!别ユ碳t冷笑。
扈允漣還記得蘇逢當時的表情。
她眼睛彎彎地一笑,右手伸進手上那紙包,他還沒看清她是怎么發(fā)招的,再一轉(zhuǎn)頭,傾紅卻被釘在她身后的柱子上動彈不得,而那些緊緊貼著她衣衫皮膚的“暗器”,正是蘇逢手中的藕片。
一十八片,片片不差毫厘地貼著馥嫣紅的身子,嵌在梁柱之中。
“這算不算投機取巧?”蘇逢一笑。
滿目的繁華。
“喂喂,你要哭到幾時啊?我衣服上可全都是你的鼻涕?!膘柙蕽i拍拍她。
蘇逢推開他,雙目通紅,瞪了他一眼。
他卻是莞爾一笑。
“咳咳?!闭沁@時,身后忽地傳來兩聲咳嗽。
兩人回身一看,卻見那著火的宅子圍墻之上立著一個白衣人。
白色的衫子,白色的裙,柳目娥眉,溫婉動人。背后的火光映襯,顯得妖異無比。
蘇逢挑眉。
“阿花姑娘好啊。”
阿花也是微微一笑,“阿逢你也好啊?!?p> 除了這個圍墻上的女子之外,扈允漣和蘇逢的周圍,又不知何時突然出現(xiàn)了數(shù)個著白衣的蒙面人。
扈允漣立刻防備起來,心下卻也有些奇怪。阿逢怎么會認得這個女子?看她們的裝扮,分明便是救下自己的那伙白衣人。
蘇逢搖了搖頭:“一點也不好?!?p> “哦?”阿花疑道,“怎么不好了?”
“今日我大清早的剛醒便從樹上掉下來,又丟了馬,只能靠腿走來揚州;走到一半,遇上了一個姑娘,還幫她挖了座墳刻了座碑;好不容易快到揚州了,又遇上斷橋,莫名其妙學了一身扎筏子的本事不說,還掉進水里差點淹死;最后終于到了揚州,又被大火燒得七葷八素,煙熏掉我半條小命,”蘇逢一臉的理直氣壯,“你說,我能好到哪里去?”
扈允漣暗暗一笑。
“那的確是不大好?!卑⒒ㄒ荒樥?jīng)的模樣點點頭。
“所以,既然我已經(jīng)那么慘了,這時來找麻煩的人是不是罪大惡極?”蘇逢挑眉。
阿花此時卻是展顏一笑:“我可不是來找麻煩的?!?p> “哦?你們將人堵在路上好幾個時辰,還不算找人麻煩?”蘇逢問道。
“自然不算,”阿花搖搖頭,“我們拖住你,也是為了救出扈公子?!?p> 蘇逢聽了這話,便看向扈允漣。
“姑娘果然同那伙在洗血門殺人放火的白衣人一路?!膘柙蕽i道。
“與其說我們殺人放火,不如說我們救人一命了?!卑⒒ㄐ?。
蘇逢卻有些摸不清了。這伙人明知自己要來揚州城救扈允漣,那還為何偏偏拖住自己,然后又先她一步替她救出扈允漣呢?
“阿花姑娘,你們造了那么多麻煩,到底是為了什么?”蘇逢問道。
“當日阿逢你先人一步,連搶洗血門四個單子,又是為了什么?”阿花反問。
蘇逢一笑。她當日搶了那四個單子,便是為了引起洗血門的注意,從而招攬自己入門;而這阿花先她一步救出扈允漣,難不成也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這一計的確奏效。
“你對我的底細知道得如此清楚,”蘇逢一笑,“可是我們卻一點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豈不是不太公平?”
“你若真想知道,”阿花也是一笑,“洛陽府梧桐莊,靜候二位。”
“姑娘來此,便就是為了傳這句話?”扈允漣懶懶一笑。
阿花點點頭。
“那要是我們不去呢?”蘇逢挑眉,“即便你已經(jīng)引起了我的興趣,可是我又有什么理由非要去那個梧桐莊不可?”
“你們會去的?!卑⒒隙ǖ匾恍?,從腰后掏出一件物事來。
那是一把短刀。長約一尺有余,通體漆黑,刀背雕著細密的花枝,鋒刃閃爍著猩紅色的微芒,刀柄上雕花錦簇之中,鑲著七枚血色玉石。此刀一出,蘇逢和扈允漣瞬間覺出一股濃烈的兇煞之氣撲面而來。
“疏花欺鬼刃!”蘇逢脫口而出。這把短刀如此的氣勢,即便是沒見過疏花欺鬼刃的人,此時倒也能猜出此刀的來歷了。
想不到云海山莊失竊的疏花欺鬼刃,竟也是被這一伙白衣人搶先拿到手。
等等——白衣人,那日嵇河在紹興遇到的那一伙,也是白衣人!
他們到底是誰?
“好眼力,”阿花稱贊道,“不錯,這便是大名鼎鼎的疏花欺鬼刃——這回你們該有理由去洛陽了吧?!?p> “你若是只是想將此刀贈予我,那么現(xiàn)在正是好時機。”蘇逢有些無賴。
“想要這把刀,咱們便梧桐莊見?!卑⒒ú⒉焕頃K逢,只扔下這一句話,當下便收起疏花欺鬼刃,就欲離開。
“哎,阿花姑娘?!碧K逢叫住她。
“怎么?”阿花回頭,微微皺眉,“還有,我不叫阿花——我叫溫黛黛?!?p> 溫黛黛,這個名字倒是生疏得很。
“明明是你今早告訴我你叫做阿花,怎么現(xiàn)在還不認賬了?”蘇逢做一臉無奈狀,“女子就是善變?!?p> 溫黛黛白了一眼蘇逢:“你叫住我是要做什么?”
“你騙了我一袋銀子,戲演完了,總得還給我吧?”蘇逢狡黠一笑。
“你……”溫黛黛語塞,頓住片刻,“你若是想要那袋銀子,我在梧桐莊等你。”
“那我們豈不是成了上門討債的?”蘇逢捂嘴笑。
那溫黛黛又是白了一眼蘇逢,便施展輕功躍離圍墻,一會便不見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