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可不要輕舉妄動(dòng)?!?p> 夏逸的手腕微微一抖,刀鋒已緊緊貼在李雪娥頸上——再挺進(jìn)一些便要見血。
“我這人可受不得驚嚇,一受刺激便會(huì)手腳哆嗦?!?p> 夏逸冷聲說道:“還請大人將袖中那枝火令箭丟到水灘中,再將雙手露出袖外?!?p> 柳清風(fēng)嘆了口氣,照做之后又怒瞪著夏逸:“好,你說說如何交易?”
夏逸道:“我與師兄兩條賤命,合起來不值公主萬分之一,而徐舒舒雖被冊封為妃,但畢竟是未入宮門之人,雖比我?guī)熜值軅z貴出不少,但比之公主仍是九牛一毛……所以我?guī)熜值芗由闲焓媸嬉部伤忝銖?qiáng)抵得上公主萬分之一了,是不是?”
柳清風(fēng)道:“你要以公主一命換你們?nèi)耍俊?p> 夏逸道:“不錯(cuò),這條街直通南門,只要柳大人立在此處不動(dòng),直到我與師兄和徐舒舒出了南門,我即刻放了公主?!?p> “此處距南門已過了一里之距,且是一條直路,你即便到了南門也可看到我是不是還在此處,這一路也可繼續(xù)盯著我是不是會(huì)反悔?!?p> 柳清風(fēng)怒笑道:“待殺出了南門,我要再捉你們怕是要難上十倍,你這算盤倒打得真好!”
夏逸道:“生意總是有贏有虧,柳大人以三條賤命換回公主千金之軀已是賺得太多,又何必怒上心頭?”
柳清風(fēng)冷笑道:“只要你們還在京城之內(nèi),就絕無逃出生天的可能,更沒有與我討價(jià)還價(jià)的資格!待十一鐵鷹追至,你以為你們還有脫身的可能么!”
“柳大人果然鐵面無私,那我再帶著公主也不過是拖累了自己?!?p> 夏逸長聲嘆道:“既然我已死罪難逃,不如再帶一個(gè)陪葬?!?p> 說罷,便要將刀鋒往李雪娥脖子上抹去。
“住手!”
柳清風(fēng)失聲道:“你不可以殺皇室!”
“原來柳大人還是吃這一套的。”
夏逸笑道:“我只想要柳大人知道,對一個(gè)將死之人來說,沒有誰是殺不得的。”
柳清風(fēng)道:“但你要以一換三,未免太過貪心?!?p> 夏逸道:“柳大人此言是看不起公主的價(jià)碼么?不如讓公主來勸勸柳大人如何?”
說罷,夏逸一指解開李雪娥的啞穴,說道:“在下絕無冒犯公主之意,只想請公主好好勸勸柳大人?!?p> 李雪娥怒瞪了夏逸一眼,仿佛想一口將他咬死,隨即又向柳清風(fēng)叫道:“本公主一時(shí)不慎,被這奸賊暗算才失手被擒!柳大人不可婦人之仁,被這奸賊要挾!”
柳清風(fēng)不曾想到李雪娥會(huì)說出這么一番話來,怔怔道:“公主……”
“柳大人膽敢答應(yīng)這惡賊,本公主必會(huì)在皇兄面前狠狠告……”
李雪娥話未說完便又被夏逸封住了啞穴。
夏逸只感到又好氣又好笑,想不到這嬌生慣養(yǎng)的公主倒是有著巾幗氣概,只得搖頭苦笑道:“看來公主是準(zhǔn)備坦然赴死了,柳大人可要成全公主的雄心壯志?”
李雪娥一番豪言壯語未來得及說完已被夏逸再次封住啞穴,此時(shí)又被夏逸戲說成自尋死路之流,恨得只想破口大罵。
可是她不僅說不出一個(gè)字,連哼都哼不出一聲,只能以幾乎能把人刺穿的目光用力地瞪著夏逸。
“柳大人可要快些答復(fù)?!?p> 夏逸又沉聲道:“你若再遲疑推托,十一鐵鷹便要到了,到那時(shí)我想這交易便不必再做了?!?p> 柳清風(fēng)見被夏逸看破了心思,便冷笑道:“我在六扇門總指揮的位置上坐了近二十年,從未受過要挾,你以為今日會(huì)例外么?”
“柳大人,我實(shí)在沒功夫再與你廢話。”
昊淵的刀鋒已微微劃破了李雪娥頸上的細(xì)皮,夏逸森然道:“協(xié)助劫持皇妃、當(dāng)街擄走公主,此刻再加上一條有意傷害皇室的罪名,任一條罪名都足以殺我的頭,你說我還怕不怕再加上一條謀殺皇室的罪名?”
柳清風(fēng)深吸一口氣后,強(qiáng)壓下滿腔怒火,接著他居然笑了。
夏逸咬牙道:“你不信?”
“我信,你贏了?!?p> 柳清風(fēng)收起了笑聲,認(rèn)真地說道:“你一出南門便會(huì)放公主么?”
夏逸道:“出了京城,公主對我們而言不過是一個(gè)包袱。”
柳清風(fēng)道:“好,你們現(xiàn)在就可以走了。不過你要記住,只要你們還活著,這條亡命之路便沒有終點(diǎn),你們終其一生都會(huì)在逃亡中度過?!?p> 夏逸笑道:“這就不勞柳大人關(guān)心了,既然已成共識,還請柳大人將公主那名牌物歸原主,我們出城時(shí)還需再用?!?p> 柳清風(fēng)冷哼一聲,反手將名牌射向夏逸。
夏逸接住名牌,唯恐柳清風(fēng)再生變數(shù),即刻向傅瀟催道:“背上大嫂,走!”
傅瀟受的傷著實(shí)不輕,但此刻生死存亡之際反令他生出平日里沒有的體力,他粗略地包扎了下右手,托腰抱起徐舒舒,便向南門飛馳而去。
夏逸看了李雪娥一眼,輕聲道:“公主,冒犯了?!?p> 接著便將李雪娥扛在肩上,開始向后倒退,直到距離柳清風(fēng)三十步開外后,他才敢轉(zhuǎn)身追趕傅瀟。
柳清風(fēng)確實(shí)言而有信,直到夏逸與傅瀟四人感到京城南門前時(shí),柳清風(fēng)仍立在原地。
南門已封門,而且本是守兵最少的南門此刻的守兵卻比平日里多出一倍,這些守兵中又有不少傷員,其中還有一些又像是匆忙間從別處調(diào)度而來。
夏逸猜到這必是袁潤方所為,袁潤方定是先他們一步趕到了南門,接著便殺出城去,所以此刻會(huì)有別處調(diào)來的守軍在往城外追趕。
“靜盈公主在此,哪一位是守門士官,還請出來相見!”
夏逸朗聲喊道,負(fù)責(zé)南門的士官聽到公主名號果然即刻現(xiàn)身,只見一個(gè)滿面胡茬的肥胖中年漢子從士兵中走出:“下官何九,敢問公主何在?”
夏逸又甩手將名牌扔在何九腳前,厲喝道:“公主就在我手上,若要公主無恙趕緊讓一條道出來!”
何九撿起那名牌瞧了瞧,大笑了幾聲后居然將名牌又丟回地上,大聲道:“混賬,聽聞城中出了亂事,方才便有一個(gè)大漢殺出門去,你們幾人必是其同伙,居然還想要軍爺開門?做你媽的春秋大夢!還敢冒充公主,你們這伙惡賊真是狗膽包天!”
聽著何九的綿綿不絕聲,夏逸微微嘆了一口氣,將李雪娥輕輕放下,徐徐道:“師兄,看住公主?!?p> 傅瀟道:“好。”
他剛說完這聲“好”字,夏逸已出現(xiàn)在何九面前,接著便是一刀斬出!
何九還沒看清夏逸是如何到他身前時(shí),昊淵刀已懸在他頸旁!
夏逸壓低了話音說道:“你覺得我手上的公主不是真的?”
何九的聲音直打哆嗦:“你……你……”
夏逸道:“我又不是公主,你看著我作什么?我再問你一次,這公主是真的還是假的?”
何九的腳也哆嗦起來:“自然是……真的……”
夏逸道:“如今公主被我們這伙惡賊劫持,你又想不想救下公主,立下一件大功?”
何九道:“不……不想……”
夏逸道:“你是不想還是不敢?”
何九已是汗水大作:“不敢……是不敢……”
夏逸笑道:“既然你想救公主,我便將這件大功送予你。只要你現(xiàn)在下令開門,然后讓你這班兄弟讓開道,再牽三匹馬來,待我們出了這道門便會(huì)放了公主,你懂了么?”
何九連忙答道:“懂了、懂了!”
“懂了還不下令!”
夏逸忽然狠狠道。
“你們這些腌臜貨還沒聽到這位大俠的命令么!”
何九嘶聲尖叫道:“還不快去開門、備馬!去呀,一群廢物!”
不到一刻功夫,便又四個(gè)士兵拉著三匹軍馬走來。
“你們先走。”
夏逸向傅瀟與徐舒舒催促道:“我放了公主便趕上你們?!?p> “好,朝南兩里外的樹林等你?!?p> 傅瀟與徐舒舒各坐一騎,一上馬便飛騎而去。
夏逸見二人已消失于視野中,才對李雪娥說道:“公主,在下諸多冒犯之舉實(shí)屬無奈,還請見諒?!?p> 說罷,左掌輕輕一推已將李雪娥送入何九懷中。
夏逸飛身上馬,馬鞭一抽,已是沖出了南門,但他又實(shí)在忍不住回頭最后看了一眼城門內(nèi)的景象——京城,一個(gè)他本以為是家的地方。
他喜歡這座城——喜歡它的紙醉金迷,令他游戲人生;喜歡它的冰冷肅殺,令他時(shí)不忘本。
只是,京城似乎并不喜歡他。
昨夜他已與凜風(fēng)夜樓斷絕了關(guān)系,如今的京城里再?zèng)]有他的朋友,有的只有視他為獵物的敵人。
夏逸馬不停蹄地追趕著傅瀟二人,一顆心似也飛向了飄渺的遠(yuǎn)方——天下之大,卻不知是不是還有他的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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