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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煙重重

第四十四章:真相的表面

云煙重重 魚知晚 3165 2019-06-26 15:44:47

  時下剛剛?cè)胂?,柳府?nèi)濃蔭蔽日,蟬鳴聒噪。

  書房外的綠芭蕉在酷熱當(dāng)中垂下葉片,將雕花木窗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書房內(nèi)得了外頭高大的綠芭蕉樹庇護,一片清涼。

  柳澄就躺在竹椅上看書,喝茶,身旁有婢女在輕輕搖扇。

  一名穿著官服的年輕男子從書房外走來,他身戴佩劍,抬起衣袖擦了擦滿臉的汗。在柳澄面前抱拳道:“大人,那幾個人招了?!?p>  柳澄放下書,看了他被曬得通紅的臉一眼,道:“供出誰了?”

  “兵部尚書連江杰身邊的心腹,趙瑜。”

  柳澄從竹椅上起身,將桌上的官帽戴好,摸了摸下巴,昂起頭道:“還等什么?把人給我?guī)У叫滩縼?,本官親自審問?!?p>  他就不信還拿連江杰沒法子了。

  刑部大牢。

  趙瑜被綁在木樁上,抬著頭,嘴邊帶著一絲微笑看著柳澄。他的嘴很緊,審了一個下午也沒從他嘴里撬出點什么東西。

  這個人十分冷靜沉穩(wěn),面對他們的審問回答得滴水不漏,顯得從容不迫。

  柳澄揉了揉眉心。這樣的人最難搞,什么都和你說,可是又什么信息都不透露給你,說話的方式相當(dāng)高明,你找不出一點兒錯處來。

  “柳大人不會想嚴(yán)刑逼供吧?”趙瑜高聲問道,“刑部辦事不按流程,還想嚴(yán)刑逼供,這要是讓御史臺大夫知道了,少不了要參您一本?!?p>  他看出了柳澄的心思。柳澄擰起眉毛瞪他一眼:“閉嘴。你見著這里有刑具了?”

  趙瑜笑了笑,不再說話。只要他不承認(rèn),他們除了那幾個人證也沒什么實質(zhì)性證據(jù),最后還是只能將他放了。他只要沉住氣等就好了。

  一名獄卒走到柳澄身邊附耳道:“大人,陵王殿下來了。”

  柳澄點點頭:“請進來?!?p>  今早柳疏煙寫了封信給他,說讓陵王過來幫幫他,還說他們有自己的法子。

  他最近夾在中間都心力交瘁了,只盼望此事早些解決,有人幫忙自然是好事。

  阮郎帶著山海走進來,搖著折扇,帶著一份不羈的笑。

  “岳父?!?p>  兩人互相行了禮后,阮郎遞給柳澄一個眼神,柳澄立即會意,在一旁自顧自地喝起茶來。

  阮郎走到趙瑜身前,拿著折扇給他扇著涼風(fēng):“這天兒也太熱了?!?p>  趙瑜點點頭:“外頭是烈日當(dāng)空,這牢房里倒是陰涼?!?p>  “你是抵死不認(rèn)了?”阮郎突然變了話題,搖著折扇的手卻沒有停下來。

  “怎么能憑那幾個街頭混混的一面之詞就認(rèn)定是我指使的呢?辦案要講究證據(jù)。”趙瑜的語氣十分溫和,簡直像在和他聊家常。

  阮郎點頭,收回折扇在自己臉頰邊扇了扇,抬頭看向牢房內(nèi)那扇小小的鐵窗。

  他咂咂嘴道:“那我們來說另一件事。走私兵器這事兒也是由你經(jīng)手操辦的吧?”

  看著趙瑜微微一變的臉色阮郎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說說,你們藏匿兵器和交易地點在何處?”

  趙瑜很快便恢復(fù)了鎮(zhèn)靜,依舊表現(xiàn)出一副沒有證據(jù)能奈我何的樣子道:“陵王殿下,走私兵器可是死罪,這無憑無據(jù)的事情你可不能強加到小人身上。您這可是誣蔑良民?!?p>  阮郎收起折扇在他腦袋上輕輕一敲,道:“你真以為我查不到?”他淺淺淡笑,臉頰邊隱隱露出兩個梨渦,“山海。”

  山海立刻應(yīng)道:“是。”

  他走上前來在趙瑜面前站定,手掌一翻,掌心朝上,指尖對準(zhǔn)趙瑜。

  他口中念了幾句術(shù)語,便有幾只淡褐色書蟲張開薄如蟬翼的小小翅膀飛向趙瑜。

  趙瑜臉色一僵,拼命搖著頭想驅(qū)趕這些蟲子。但書蟲十分靈活,繞著他的腦袋飛了一圈后落在他的發(fā)絲中,另幾只則順著他的脖子往下一路鉆進身體里去了。

  他竟然毫無感覺,而且只一會兒功夫那些蟲子便難尋蹤跡了,只怕人的肉眼都難以看見。

  他的心里升起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不一會兒書蟲便紛紛飛回了山海手掌中,山海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俊美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幾不可察的笑,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要找的地方。

  他轉(zhuǎn)過身對阮郎點點頭,阮郎對他揮了揮扇子,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出牢房去了。

  “你們對我做了什么?”趙瑜此刻難以維持剛剛的鎮(zhèn)靜,眼神有些慌亂。

  阮郎看著他嘲諷一笑,就是不告訴他。

  他走到柳澄面前,說:“岳父,我們現(xiàn)在只等山海的消息了。”

  柳澄拱手笑:“真是有勞陵王殿下了?!彼粗罾傻难凵穸嗔藥追忠郧拔从械纳畛梁筒乱伞?p>  山海去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回來了。

  趙瑜看見他時臉色很難看,阮郎問他:“最后一次機會你要是不說就沒有機會了?!?p>  他搖頭。要是他們是套他的話才弄這么一出他這么快就招了豈不是很虧。于是,他越發(fā)堅定地決定死扛到底。

  “好。”阮郎問山海,“在什么地方?”

  “連府后院枯井,那下面有個地下暗室。”

  山海話還未說完趙瑜就已經(jīng)臉色白了大半,垂著頭,再無半點剛剛進來時從容淡定的氣勢。

  “交易地點在哪?”柳澄迫不及待地走上前來問道。要是能找到確切的證據(jù)這次連江杰是必死無疑了。

  趙瑜咬著嘴唇不語。

  “都這時候了還要保你家主子?真是忠心可鑒。”阮郎輕諷道,“刑部大牢你是出不去了,我們只要去連江杰府中搜查一下就有了足夠的證據(jù)。到時候連江杰知道自己的事情敗露還會放過你?”

  趙瑜抬起頭,透過鐵窗的夕陽余暉落在他身上,有幾分凄涼。

  他苦笑道:“難不成我說了你們會放我一馬?”

  阮郎想了想:“那倒不會。但是你要說了還可免去酷刑。”

  柳澄在一邊附和:“現(xiàn)在可以用刑我的手下可不會心慈手軟了?!彼娳w瑜神情有些動搖,繼續(xù)道,“你得為你家人考慮。走私兵器是株連九族的死罪,你雖然不是主謀,但凡涉案嚴(yán)重的也會牽連家人?!?p>  趙瑜的瞳孔猛地一縮,抬頭看了那鐵窗外的夕陽半響才輕聲道:“臨江仙酒樓?!?p>  柳澄和阮郎相視一笑。

  審問完趙瑜的當(dāng)天晚上刑部便聯(lián)合京兆府衙的人搜查了連府,翻了個底兒朝天。

  后院的枯井里查出數(shù)以萬計的兵器,都是些戰(zhàn)場上的常用兵器,最多的是鐵盾。

  晏朝的冶鐵技術(shù)發(fā)達(dá),造出的刀劍削鐵如泥,其他小國只能望塵莫及。

  鐵盾是晏朝有名的防御武器,這些兵器即便出售給周圍小國也是嚴(yán)格控制數(shù)量,就怕他們學(xué)了技術(shù)起兵造反。

  可連江杰就是把這些兵器通過走私的形式賣給周圍小國以賺取巨額利潤,還從他書房的機關(guān)室內(nèi)搜出好幾箱黃金珠寶。

  交易地點是在臨江仙酒樓,半年一次,又十分嚴(yán)密所以棋奕的眼線一直沒發(fā)現(xiàn)他們這條暗線。

  這件事一傳出整個朝野都十分震驚,尤其是御史臺那幫負(fù)責(zé)監(jiān)察百官的人,更是氣得吹胡子瞪眼。

  他們天天都參這個一本那個一本,參的卻都是些雞毛蒜皮上不得臺面的小事,可這回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fā)生了這么嚴(yán)重的事情,可是把他們的老臉都丟盡了。

  走私兵器給周邊小國就等于是給了他們壯大發(fā)展軍事的機會,長此以往將會成為晏朝的一大隱患,這就不僅僅是簡單的走私兵器而是通敵叛國了。

  朝會上的大臣們都一致覺得把他五馬分尸都不為過。柳澄更是巴不得盡快除掉這個死對頭,結(jié)束這件案子好還他一個清靜。

  柳澄好幾日徹夜未眠將連江杰的案子審理清楚交由大理寺審核后結(jié)了案,于三日后處以分尸之刑,滿門抄斬,孩童皆流放塞外或是罰入軍營做苦役。

  除去了連江杰連枝韻的案子就更好辦了,只要連江杰承認(rèn)那幾個人是他雇來陷害晉王的晏云晉就可以從大牢里出去了。

  至于連江杰肯不肯承認(rèn)都不重要了,反正他也是死罪一條,只要簽字畫押就好辦了。

  柳澄伸了個懶腰,揉著酸痛的眼睛走出連江杰的牢房。

  他把簽字畫押的紙丟給身邊的獄卒:“通知吳侍郎,讓他趕緊把連枝韻的案子結(jié)了把晉王放出去?!?p>  這尊大佛要是再多待幾日他就別想安生過日子了。

  “大人,陵王殿下和王妃要進來。您看?”掌管牢房的總獄官進來稟報。

  柳澄皺起眉:“他們來湊什么熱鬧?這刑部大牢倒成了香餑餑了,誰都想進來。”他略一沉思,還是點頭,“讓他們進來吧?!?p>  阮郎和柳疏煙進來時柳澄囑咐了幾句倒也沒問他們進來做什么,他現(xiàn)在要忙著去將晉王這尊大佛請出去。

  “進去吧。”阮郎拍了拍柳疏煙的肩。

  陰媚推著柳疏煙進到連江杰的牢房內(nèi),山海在外面守衛(wèi),阮郎和詭畫緊隨其后。

  連江杰頹廢的靠在墻壁上,一夜白頭,抬起頭時一張臉滄桑凄然,像是飽經(jīng)風(fēng)霜。

  他瞇起眼睛看了看柳疏煙,又盯著阮郎看了一會兒:“陵王殿下真是厲害。韜光養(yǎng)晦。娶了柳澄的女兒便多了一份支持,外人卻以為你與柳家小姐是兩情相悅?!?p>  阮郎將衣擺一撩,在長凳上坐下,道:“我與我家王妃本就是兩情相悅?!?p>  連江杰只以為他不愿承認(rèn)自己的野心也不愿多說,只是看著柳疏煙笑了笑,滿是皺紋的臉帶著一種古怪的表情:“柳小姐也是個厲害角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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