鹵肉攤的老板是一名中年女子,讓伙計招呼客人,她煮著鹵肉,身材胖碩臉上總是帶著和藹的笑容。
眼旁帶著深深的笑紋,目光在常年的煙熏火燎中有些渾濁,雙手粗壯有些許駝背,衰老而滄桑,卻一見人就笑,讓人看著忍不住也笑起來。
師圓圓心滿意足的吃著鹵肉,看著老板娘招呼客人也笑呵呵的說上幾句,說這鹵肉味道可真是好極了,她要再來兩碗。
老板娘笑著端著鹵肉走了過來,還遞了一碟臘八蒜。
滿臉笑容的師圓圓忽的轉頭,莫名其妙的對著俞持說道:“老板娘她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大美人呢!”
滿身金光哪怕是在簡陋的鹵肉店坐著都自帶一股貴氣的俞持,看著那一碟臘八蒜,覺著有幾分好奇。
這蒜瓣色如翡翠如湛青通透,如凝春深煙雨,嗅了嗅有一種令人清醒的氣味撲鼻而來,特殊的酸香郁濃氣,還帶有絲絲微甜。
嘗一顆,口感脆爽,帶著蒜香竟如此酸辣可口,鹵肉的油膩迎刃而解,竟開胃無比。
聽著師妹的話,他順口說道:“嗯,是吧。”
俞持抬頭看著忙碌的老板娘,容貌衰老蠟黃甚至有些丑陋,身材也經過長年辛苦勞作變形,只是街邊最尋常老婦人模樣。
或許師妹說的是真的,只是眼前人卻如何也讓人看不出來哪里有美人的痕跡。
而江婉柔在一旁安靜至極的聽著師妹和老板娘的聊天,悄悄松了松腰帶,吃著師弟白給來的鹵肉,又默默喊了一碗。
雖未同師圓圓一般準備三碗下肚,可也已經悄無聲息的吃了一半的臘八蒜,隨后那看上去消瘦至極的身軀竟然也開始吃第二碗了,不過還知曉掩人耳目的捂著嘴悄悄打了個嗝。
俞持見狀滿臉絕望,這個女人已經沒救了。
而師圓圓已經和鹵肉店的老板娘從最近豬肉漲價了說到兒子長大了長得可俊秀了可是還是不打算找姑娘家成婚,平日里就是讀書。
等老板娘說到樓上就是他們家的客棧,他們家一樓賣鹵煮,樓上租給來往的過路客人,后院才是他們居所。
不過她那客棧不如其他客棧服務周到,平日里只有她和一個撿來的孤兒充當廚娘和伙計和她當賬房管事的兒子在,但是勝在價錢便宜。
江婉柔一聽此話頓時放下木筷說道:“既然師妹如此喜歡店家的鹵煮肉,那么我們這次來邊陲鎮(zhèn)便在這家店住下吧?!?p> 看著一旁歡欣鼓舞的四師妹,俞持終于開始懷疑自己立志娶到四師妹是不是一件好事。
這時,一位青衫男子端著茶水到了鹵肉店的老板娘面前說道:“母親,你先坐下歇歇和客人說說話,喝口茶水,我去烹肉罷?!?p> 老板娘頓時扯住了青衫男子開始叨叨:“你怎么能做這些,都說了多少次了,這些事娘自己干,你呢,就好好讀書,再算算賬?!?p> 將兒子帶回柜臺,店里還隱約傳來老板娘的聲音:“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小姑娘了,娘看她生的甚好以后肯定餓不著崽,你......”
俞持抬頭一看卻是一驚,竟被這男子的容貌看的晃了神,鹵肉店老板娘容貌這般粗鄙,兒子卻是生得蕭蕭肅肅,清朗爽舉,龍章鳳姿,天資自然,令人一見傾心。
江婉柔皺了皺眉,看著相貌姣好的男子,再看看顯然被男子容貌晃了神的師弟,感覺他不對勁。
俞持迅速轉頭盯著四師妹師圓圓,只見師妹已經香甜的吃完第三碗鹵肉,吃了口翠綠的蒜瓣,還添了一盆米飯將肉汁倒入其中開始享用。
眉眼都瞇了起來,滿足至極,和長青宮掌門殿吃完炸魚曬太陽的大王一模一樣。
看著四師妹全然未曾關注老板娘那長相異常俊秀的兒子,他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俞持上山前,是皇商之子,舉國首富的繼承人,從小就被灌輸生意經,而后,在他按照慣例測試靈根的時候,家中世代皇商沒出過修仙者的俞家,出了個帶靈根的。
父親頓時懷疑母親和人偷了情,迅速來了一番血脈共鳴,嗯,是他的種。
他迅速被分配去了仙門,他父親悲痛欲絕的迅速納了數十個小妾要重新生出一個繼承人。
在他規(guī)劃的未來里,他遲早是要娶媳婦的,娶凡間女子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要知道凡間女子是會排泄的啊!
他都修仙了,他都無垢無暇了!為什么還要娶一個會拉屎的女人。
所以不行的,他在山上的時候,想到過娶大師姐,但是不行,大師姐真的不行,一見到大師姐他就感覺到了一種氣息。
一種和他格格不入的,獨屬于窮鬼的氣息,令他諱莫至深。
四師妹她被師傅撿回來之前,也不是如今這般圓潤的模樣,那時候師妹很是瘦小,惹人憐愛,他并不關注四師妹,他只覺得是一般的庸脂俗粉。
后來,后來她師妹開始變得珠圓玉潤起來,令他有了一種心動的感覺。
既然他總是要取媳婦的,娶媳婦是要花錢的,那么他為什么不能娶四師妹呢!
花一樣的錢,娶的媳婦頂別人兩個!多劃算??!
師妹的修煉天賦也很高,比他還要好,他死了師妹都不一定死,這樣一想他娶到師妹的心又愈發(fā)堅定了!
吃完了鹵肉的江婉柔優(yōu)雅的拭了拭唇,順便再悄悄的松下腰帶,然后終于開始履行了她長青宮大師姐的義務,開始執(zhí)行風訊令的任務分配,巡查任務。
她取出邊陲鎮(zhèn)的地圖,指著地圖說道:“我們三人之中,我的實力最強,我負責出城在邊陲鎮(zhèn)的墳地中搜尋魔修痕跡,探查魔修實力。
而你們則在城中巡視,探查城中駐守修士,以往總有大限將至的修士挺而走險,你們要認真檢查他們的靈息,一般來說越是強大的魔修越是無法進入城內,但是無法確認城中是否有魔修的內應在,或者魔修是否是在城內修煉而成的,因為實力太低,有某種掩蓋氣息的方法瞞過了黃天守城陣。
所以你們二人在城中尋查一番,感知是否有異常靈氣存在,記住,如果發(fā)現(xiàn)異常靈氣,須得小心探查,若覺得自身無法解決,就迅速撤退,等我回到城中,再與你們一同探查。
解決魔修,沒有你們的性命重要,城中百姓確實是我們拼上性命也要守護的存在,但是你們都還很弱小,你們的性命要留到未來,以后與更為強大的魔修和妖獸搏殺,如果你們半路夭折,也就再也沒有以后了。
師妹你初次下山歷練,以前面對的都是邊境的弱小妖獸,沒有多少智慧,然而人和妖獸不同,更狡猾,更殘忍,你更要聽話?!?p> 那一刻的江婉柔少見的語重心長,專注而認真。
師圓圓看著大師姐,聽著大師姐和師傅相仿的語氣,不知怎么心跳的有點快。
她低頭乖巧的說道:“好的師姐?!?p> 俞持看著乖巧聽話的四師妹,滿臉的欣慰,卻忽的發(fā)覺有些不對勁,師妹的耳根子有些許紅。
再一看師妹的眼神,他的拳頭頓時硬了,你臉紅什么!你看著大師姐她臉紅什么!
他沒忍住咬牙切齒的問答:“師妹你臉紅什么?!?p> 師圓圓看了看俞持乖巧的答道:“大師姐她好像師傅啊?!?p> 俞持懷疑她說謊,但他沒有證據。
想起打師姐出城臨行前所說的話語,而此時此刻拖著四師妹的在城中巡查的俞持卻是真的后悔了。
因為他現(xiàn)在真的是拖著師妹在走,他們在城中逛了一圈異常靈氣就沒有發(fā)現(xiàn),吃的可就被四師妹發(fā)現(xiàn)太多了。
除了花饅頭,春卷,麻花,糖葫蘆,驢打滾,棗泥糕,紫薯餅,四師妹的手上還拿著一個糖人,她不是吃夠了,而是已經吃不下了。
守城修士都是一些年長的自知此生突破無望,和在妖獸戰(zhàn)場上回來的殘缺修士所以來靈氣稀薄的凡人城鎮(zhèn)登記守城。他也都挨個探查了一遍靈息,雖然有許多都已經是靈氣易散,卻未染魔息,都只是普通修士罷。
他這一天和四師妹兩人形影不離,至月上枝頭,終于是把她背回了客棧。
江婉柔到邊陲鎮(zhèn)的西郊墳地時,天色剛剛過雨,還算清爽,而到了墳地附近再看看天空,卻不知為何覺著有幾分灰暗。
她在墳地四周尋查了一番,周圍所種的樹都是松樹,并沒有楊樹槐樹等聚陰木存在,鬼怪繁多,哪怕是尋常百姓也知曉這等地界不能留有什么陰樹木種。
深入查看一番,墓中的尸體并非自身遭到引尸術牽引,自行破土而出的,而是被人為挖掘墳墓掘尸而出帶走的,其中還有些許尸體也是近兩年下葬,然已經腐敗缺損不成完形,所以被遺棄在墳中并未被帶走。
由此可以判斷,這名魔修修為確實并不高,連魔修最基礎的引尸術都不會,自己用工具挖掘尸體的。
她又看了看挖掘的痕跡,除去魔修擔心自己用力過猛損害墳中尸體的可能性,如此淺的痕跡,只能說明這位魔修除了法術,甚至連修為都沒有高到哪里去,就是那種連魔修都算不上的,最普遍的雜修。
她從墳地開始到周邊探查了一番,圍繞一圈附近有些許的人煙,然而卻不能判斷魔修身在何處,尸氣也很難感覺到,想來這個魔修還是有點腦子的,將尸體深埋于幾十米以下難以探查的地底中,并未顯露地面,自身或許也是躲在了地底下。
邊陲鎮(zhèn)范圍著實不小,她約中午開始在墳地巡查,到如今披星戴月的才回到了邊陲城的客棧,俞持正坐在客棧的門口,飲著清茶等候江婉柔的歸來。
他伸手給大師姐江婉柔倒了杯茶說道:“今日我與師妹巡查了邊陲城的每個角落,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靈氣波動,邊陲城的守城修士也未有什么異常。
不過師妹她一路上吞食了太多的凡人食物,我?guī)亓丝蜅?,如今正在房中煉化濁氣?!?p> 明明是說著師妹責備的話語,臉上卻帶著溫和的笑意:“之后我又在城中巡查了一番,看看可有漏查,然再次尋找也并未尋得什么異常,隨后就回了客棧等師姐你回來了,師姐在城外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線索?”
江婉柔飲了一口茶水,只是些許茶末泡就的淡茶,只是有一絲淡淡的茶香氣息。
嘆了口氣說道:“我們這一趟或許要耽擱許久了,待師妹消化濁氣,便讓她駐守城中,你去守著邊陲鎮(zhèn)的西郊墳地,我要去仔細探查邊陲鎮(zhèn)四周每一處,甚至要去周圍的高山上搜尋這個魔修。
我在墳地中幾番探查,這魔修修為應當不高,然正是因為他修為不高,魔息并不明顯,探查起來,十分的麻煩?!?p> 抬頭望著一輪圓月,神情幾分落寞,這才下山幾日,她就有些許想念師父了,師傅好不容易回山,能多陪陪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