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農(nóng),叫農(nóng)逢春源。
據(jù)說他剛出生的時候,正是冬春交際之時,他父親回家的路上經(jīng)過一片桃林。
那片原本光禿禿的桃枝吹了幾日暖風(fēng),就興沖沖的開出了一片淡粉稀疏的桃花,好似一道薄薄的攏紗粉霧。
回到家他正好出生了,他興致勃勃意氣風(fēng)發(fā)的爹就給他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其實,對于他人對這個名字的調(diào)笑他自己倒是沒什么感覺,他覺得吧,挺好聽的。
他是斷鋒山長青宮的新入門弟子,他的師傅是長青宮掌門的師妹,所以說長青宮的掌門是他的師叔。
他家中世代書香門地,盛產(chǎn)各種文人墨客才子佳人,不幸的是精神層次高之后,大家就不怎么想當人了。
所以他太爺爺想修仙,他爺爺想修仙,他爹想修仙,他嘛,他并不想修仙,他想去中原,進京考取功名封官拜相。
然后遭到一頓毒打,訓(xùn)斥他家里出的宰相難不成還少了嗎!奈何他太爺爺他爺爺他爹統(tǒng)一都沒有靈根,繼而又一次將下一一定的期望寄托到他身上時。
抱著反正有錢家里人都去試一試的心態(tài),幻想他們這群蒜苗里頭八成真能變異出一顆水仙花呢。
于是按照慣例將他送去衙門測試出靈根后,他們這群臘八蒜里出了顆水仙花,敲鑼打鼓鞭炮齊鳴,歡天喜地的把他送上了長青宮。
四處宣揚他們家里有人修仙了,并且告訴他,如果他不能達到一點寒光萬丈芒,屠盡天下又何妨。
天不生你逢春源,劍道萬古如長夜。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你這般人。
你若成佛,天下無魔。你若成魔,佛奈你何。
這種程度也就不用回來見他們了。
一看就是修仙文高度中毒的跡象。
他想了想,懷疑這就是永別了吧!他們這輩子是再也見不到他的了。
就算他辦得到,再見也是下輩子了,想等他回家不知道要送走多少代孫子。
不過凡間有靈根的人也還是受到優(yōu)待的。
如果是雜靈根就去當個體修,修行出來后,能去衙門當個捕快,懲奸除惡,參軍當個小官兒也是極為不錯的。
要是靈根較好就去監(jiān)天司,哪里干旱就去哪里降雨,哪里發(fā)洪水就去哪里抗洪,這都是修仙修得比較一般的人,修仙之人里比較優(yōu)秀的,都去死了。
不是,是在人族邊境與妖獸廝殺,在蒼茫大地上與為了人族去爭,去搶,為了擴大人族的繁衍之地而戰(zhàn)。
長青宮是萬仞絕嶺附近唯一的修仙門派,附近也生活著數(shù)十萬的人族,但是長青宮的每年入門率也依舊是十分的感人。
畢竟修仙的主要前提就是你得有錢測出靈根,要么你就是天賦極好,好到發(fā)生能發(fā)生奇聞異事,讓人發(fā)現(xiàn)你有靈根,不然你窮得連口飯都吃不上,談何花大筆銀錢去測試靈根呢?
僅僅是這一點就淘汰了許多人族,目前長青宮輩分最高的,是農(nóng)逢春源未曾謀面的掌門,其次就是他師傅,掌門的師妹。
他師傅只收了他一個弟子,隨后長青宮還有一名長老,是位醫(yī)者,他因為被靈貓撓了大腿去見過一次,那可真是一位溫柔至極的長老。
掌門坐下有四位弟子,擅長練劍的大師姐,常年在川雪峽練劍,太冷了他沒去見過。
愛喝酒的他經(jīng)常能見到的掌管宗門財務(wù)的二師兄,只喜歡錢的三師兄,和好像沒有多少腦子的四師姐。
偌大的長青宮,除去山下耕種靈田靈藥,飼養(yǎng)靈獸的雜役弟子,上個月才有一個他,因為靈根優(yōu)越而入門。
所以目前長青宮總共只有八個人,山上的幾位師兄師姐都似乎不大走尋常路,和一般人好像有億點點差別,他想這是因為大家都修仙吧,修仙嘛,總歸都是不怎么正常的。
這就是長青宮門派日?;钴S的主要人員了,他上山后因為認字識字,師傅直接授予了他入門心法,讓他背熟了,開始升清降濁,感知靈氣。
長青宮廚房每日清晨開始用餐,他在這兒吃了一個月,頓頓都是吃靈魚,吃各種靈魚,或者靈蝦靈蟹。
嗯,長青宮廚房每天清晨只有兩個人過來吃飯,他,和他四師姐,也就是經(jīng)常坐在他對面胖乎乎的小女孩。
據(jù)說她以前也和其他弟子一樣有資格領(lǐng)取三個月的靈魚后就不用再來廚房了,可以自己每日用靈火煉化烤熟了吃。
再后來四師姐因為一頓吃了十多條靈魚,靈氣差點漲裂丹田經(jīng)脈逆流,被他師傅好一頓痛打都沒讓她吐出來。
只好封固了她的經(jīng)脈,那時她就漲成了一個球,曾經(jīng)下山一個腳滑直接一球滾下了山,那個速度掌門愣是沒能攔住。
后來四師姐食欲越加旺盛,大家再也沒見過傳聞中十三歲就有傾國之貌的四師妹真正模樣。
二師兄說四師姐上山的時候那容顏可令朝霞失色,他認真看了看一頓三大條靈魚的四師姐。
肌膚粉嫩皎潔如珍珠,但是那讓大王都黯然神傷更加圓潤像珍珠的體形,傾國艷若朝霞之貌,確實,很難看得出來。
不過宗門廚房頓頓靈魚也讓他頗有些不解,他對修仙界也并非一無所知。
據(jù)他了解,靈魚靈蝦這種食材,比起修士上山入林捕捉的和圈養(yǎng)起來的靈畜,因為難以尋覓要昂貴得多。
再比如長青宮上并沒有什么洞天福地,靈泉湖脈,只有幾個普通的山泉泉眼,并沒有飼養(yǎng)著靈魚。
不過這里有許許多多的靈貓,在這里靈貓比人多得多,每一只都是一階以上,人不一定打得過貓。
還有修為二階和他師傅同樣修為的靈貓,他只在掌門殿才能看見。
那只大貓足足有一丈長,似一只金光猛虎,渾身帶著桔紅色如烈焰般的花紋,身材極為魁梧,他覺得他頂不住這只貓一拳。
那只大貓還愛吃炸魚,二師兄投喂他時嘴里老是喀吱喀吱的,他懷疑這只大貓那天要是起了興致要嚼他的腦殼,那也是和嚼炸魚頭一樣,喀吱喀吱的脆響。
山上出太陽的大部分時間,路邊的石頭上樹上都躺著各種各樣的貓,白的黑的,花的黃的,短毛的長毛的沒毛的,每一只都一個模子出來的姿態(tài)高傲,蹲在路邊搔首弄姿。
每當有人路過就發(fā)出甜膩的叫聲,舔著爪子搖著長長的尾巴,雙腿交叉,姿勢熟練,眼眸勾人,讓人一看就曉得那種蘊含的深意。
大爺來呀~來玩呀~
但是只要你被他們勾得蠢蠢欲動,忍不住上前把玩,你左右騰挪,扭轉(zhuǎn)乾坤,使盡渾身解數(shù),去吸它,投入它的懷抱,那種勾人的溫暖氣息,讓人難以割舍的柔軟。
你感覺你遇到了愛情,但是幾分鐘之后如果你不喂它們吃的,這群磨人的小妖精就會頓時翻臉。
指不定還會踹你一腳,順帶一爪子,然后站起身子搖搖尾巴,神情高傲。
沒錢你摸什么摸?你也配玩本大爺?
這時候你心里就要有點數(shù)了,你真的不配,所以應(yīng)該走遠點,換一只吸如果遇到一只心情好的,有一點點幾率可以讓你玩到盡興。
但是他在長青宮上住的這一個月,熟練的學(xué)會各種白嫖的藝術(shù)之后,這些靈貓就都認識他了,都認識他之后,就不讓他摸了,就十分的可惜。
山上幾乎每一只靈貓都被他白嫖過,除了一只,它是靈貓們的首領(lǐng),那只橘紅色的二階靈貓。
那只靈貓叫大王,是掌門取的,它只會待在長青宮的掌門殿,掌門殿的屋頂,臺階,過道大王全都睡過。
每日打掃掌門殿,看著這只橘紅色的尤物,他總是忍不住的蠢蠢欲動心,但是并沒有多少用處,他有大膽的想法,但是大王不給他大膽的機會。
就連他師傅也摸不到這只靈貓,大王對每一個過路人都散發(fā)出一種高昂的態(tài)度,從頭到腳都金燦燦的發(fā)著昂貴的氣息。
好像在對你說,窮鬼,滾吧,你是摸不到我這身華麗的皮毛的,外加眼睛蔑視的看著你,就差口吐人言,直接說一句你不配了。
但是大王還是漂亮的,那不是一般的漂亮,是超凡脫俗的漂亮。
那一身燦金色的毛發(fā)似吞了朝陽華光,碧綠如同裝了一彎瓊池的圓潤眼珠,金華點綴著火紅的紋樣,看上去就十分的有錢,三師兄喜歡極了。
長青宮的每一個人都渴望吸到它,撫摸到他那身厚實的皮毛,嗯,心里除了干飯毫無雜念的四師姐應(yīng)該不想吸。
因為他曾有幸,親眼目睹四師姐貓口奪食,趁大王不注意,飛快的咬了一口大王嘴里叼著的一大條炸魚,然后迅速咽了下去。
被憤怒的大王一頓痛打,然后滿身血痕的下山。
那時他震驚極了,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場景,不過半個月后,四師姐把二師兄帶上山掛在房梁上的,附帶著厚厚鹽霜的打算用來調(diào)味熬湯的金剛豚火腿啃食下肚只剩下一條光滑腿骨。
被二師兄吊在樹上打,帶著腫的跟豬頭一樣的臉下山時,他又覺得這位四師姐身上似乎有無限可能。
今天他像往常一樣,前往掌門殿使用除塵術(shù),去的一路上靈貓還是對他愛搭不理。
清晨,白鷺隱去,皓日東升,他出了掌門殿,照例四處環(huán)顧,卻沒能看到那只十分妖嬈,風(fēng)情萬種的大王。
他感覺到有些許不對勁,在他下山的路上,那些躺在過道上原本各種搔首弄姿的靈貓們,也通通消失不見,一只也尋不到,他轉(zhuǎn)頭就去了靈藥園找二師兄。
他急匆匆的跑到了藥閣:“二師兄不好了!我跟你說,我今天上山,從掌門殿下來。
一路上過道上的靈貓全部都不見了,就連一直待在掌門殿的大王他也不見了。”
二師兄慢悠悠的喝了口酒,撓了撓肚皮:“唉,不要大驚小怪,淡定,師傅他回來了。
你呢,回去收拾一下,穿上弟子服,待會兒跟我去拜見掌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