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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p> 春節(jié)到來,我是“每逢佳節(jié)倍思鄉(xiāng)”,思鄉(xiāng)情感異常強烈。不同的風俗習慣,頻頻提醒著我,我是個外鄉(xiāng)人。
爸爸和奶奶沒有這種感覺,在他們的認知中,有親人的地方有家,有家的地方就是家鄉(xiāng)。
爸爸圍著圍裙,咧著嘴笑,腦門上掛著一層水晶般剔透的汗珠。他正在熱火朝天地往鍋里放入獅子頭,片刻,熱油上涌,如噴泉的水柱,摻著緊密排列的小氣泡。泛著金黃色的獅子頭在這些水柱間跳出,待金黃色稍稍變暗,出鍋,再灑上星星點點翠綠的蔥花點綴著。
奶奶的病時好時壞,這次過年,或許是受氣氛的影響,她的病情好轉,我和她便給爸爸打下手。她心情好時,還會給我講幾個與過年有關的傳說。
吃完年夜飯,奶奶端著幾個四喜丸子和獅子頭去廟里祭拜。爸爸把油炸的丸子、麻葉、獅子頭等分類裝好,并特意拿出一個袋子將各類都揀些,塞給我,轉身邊包餃子邊說道:“歆然她們是四川人,可能沒吃過咱們北方的這些食物,你拿去給她嘗嘗,一點兒心意?!?p> “唔!”
我往嘴里塞進一個獅子頭,齒間充溢著肉香味??粗职执植诘闹割^一張,倒入肉餡,一合,黏緊餃子皮,一個月牙狀的餃子誕生。
“你是不是和歆然鬧矛盾了?這么久不見她找你,你也沒找她。”
“沒!”我小聲嘟囔道,偏過頭,奶奶拜祭完回來,“不是奶奶最近生病了嘛!我要抽出時間照顧她?!?p> 爸爸垂下頭,手上動作慢了下來,“苦了你了!”
我一愣,本想拿奶奶做借口來掩飾我和沈歆然的矛盾,不曾想,勾起爸爸對我的內疚之情。
“爸~”我抓過袋子,心里莫名發(fā)堵,“我去睡覺了!”
爸爸點點頭,身體被昏暗的燈光裹著,我站起身。
“明年爸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
“嗯!”
隨著一聲悶響,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綻開五彩斑斕的煙花。隨即在空中熄滅,夜空恢復它的底色,再絢爛,終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如此喜慶的場景,卻令我感傷。
視線移到門外,捕捉到白色襯衫的一角。
我莫名升起的憂傷消失殆盡,“爸,我有同學找,先出去一下。”
“???”剛聽我要睡覺,這會兒又要出去,爸爸驚訝地瞅我一眼,我卻不耐煩解釋,徑直地跑出去,跑了一半又折回,用竹簽傳起三個獅子頭。
“晚上少吃點兒,別吃撐了。”
“嗯嗯!”我胡亂應和著,思想比腿快,早就瞟到了外面。
余宸赫露著大白牙,從背后舉起一個水晶球,“新年快樂!”
水晶球內是北方冬天該有的景象,雪天雪地,雪人,白雪皚皚的松樹,穿著棉襖,凍得水蜜桃似的小孩子臉龐……
“你們北方的冬天是下雪的,廣東是不會下的,你要是想家,可以看看水晶球?!?p> “誰想家?我才沒有?!?p> 我拿著竹簽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接過水晶球,愛不釋手。
“余宸赫,[(6+52.8)×5–3.9343]×2-10×6+1等于多少?”
“啊?”
余宸赫疑惑地眨巴眼睛,對我這突如其來劇情的轉變有些不適應。
我趁機把最上面的獅子頭塞進他張成O型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