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以往暑假,我都會跑到沈歆然家,和她窩在一起,如同連體嬰兒。但期末時發(fā)生的事情令我們之間有了嫌隙,我便一直待在家里,刻意不去找她。
“顏蕤,暑假你不是都去找歆然玩嗎?怎么今年悶在家里?”
爸爸嘮家常般地隨意提起,我卻結(jié)結(jié)巴巴,拼力湊出一句話,“她搬家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兒找她?!?p> “那也別總呆在家里,”奶奶叫道,“十七八歲了,也應該出去打工補貼家里了!”
我第一時間就要反駁,但看到爸爸朝我做著噤聲的手勢,我選擇悶不做聲,噘著嘴,埋頭幫爸爸搬紙箱。
爸爸接過我手里的箱子,糾正奶奶,“媽,你又記錯了!顏蕤今年才十四?!?p> “是嗎?”奶奶無措地看著爸爸,摸摸頭,“我又記錯了。對了!你爹快回來了吧?”
說著嘴角還不受控制地留下一絲涎水,表情和肢體動作都透著傻氣和呆氣。
爸爸身體一滯,看著一臉期待的奶奶,跑到她身邊,扶著她進房間,輕聲說道:“快回來了!但爹回來之前你要先吃藥?!?p> 奶奶得了老年極易患的一種病——老年癡呆。
“你奶奶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對她就忍耐些?!?p> 爸爸安撫好奶奶,從屋內(nèi)踱出來,對我說道。
我用力地點頭,余光瞟到站在門外的沈歆然,我故作鎮(zhèn)定,繼續(xù)做著手里的活計。
沈歆然貌似沒有打擾我的意思,靜靜地站在門口,視線黏附在我的身上。
在她的注視下,我動作變得遲緩,笨拙,屢屢出錯,打爛好幾個啤酒瓶。爸爸終于察覺到我的反常,抬頭看到站在外面的沈歆然。
“歆然,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進來?”
爸爸熱情地招呼她進來。
沈歆然走到我身邊,瞟我一眼,對爸爸說:“叔叔,我來找顏蕤有些事兒。”
“哦!她不忙,我還怕她會在家里悶壞呢!正好你來了,出去玩吧!”
002
我和沈歆然走出來后,腳步加快,基本上是小跑起來。沈歆然維持著正常步速,跟在我后面。
我跑到番石榴樹下,像猴子般靈活地爬到高處的枝杈上。
“我家路邊的番石榴都熟的差不多了!”
沈歆然穿著裙子,沒辦法爬上來。她手放在嘴巴前面,做喇叭狀,朝高處的我叫著。
我不理睬她,隨手摘下樹叉上的番石榴,咬著吃起來。
“可以打暑假工了!今年還漲價了,一桶是二十塊錢……咳咳!”
她繼續(xù)叫道,用力過猛,咳嗽了幾下。
沈歆然家附近都是一排排的番石榴樹。每到番石榴即將成熟的季節(jié),就有做番石榴汁的廠商去沈歆然家附近收購未熟的番石榴。我們這些在爬樹方面身手靈活的小孩就幫他們從樹上摘未熟的番石榴,及膝的鐵桶,一桶十五塊。但是今年漲了五塊。
因為與她賭氣,我竟忘了這件事情。
“怎么樣?”
樹干微微顫動,沈歆然邊爬邊問道。她穿著裙子,動作緩慢,我實在不忍心,嘟囔道:“你上來干嘛?穿著裙子不怕走光??!”
她聽到我的叫喊,昂起頭,一臉無辜,“那你在上面,我只好上去啦!”
我不忍,開始往下爬,“你別爬了!我下去。你這樣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她松手跳下去,裙子一漾,似波瀾起伏的朵朵浪花。
下去后,我把手里的番石榴遞給她一個,她拿在手里,眼睛卻緊緊地揣摩著我,“還因為期末考試的那件事生氣呢?”
我噘嘴,“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那只是個游戲!別當真!”
我伏在池塘邊的石凳上,“只怕是有人借游戲表達心意?!?p> 她皺著鼻子,用力嗅嗅,“哎呀!空中好大的醋味啊!誰發(fā)出來的呢?”
我把吃了一半的番石榴扔在湖里,水面漾起一圈淺淺的波紋。
沈歆然把她的番石榴遞給我,“扔吧!”
我接過,又遞回給她,“沒興致了!”
沈歆然笑笑,坐在我旁邊,拉著我的胳膊,“他喜歡我,但是我拒絕他了。再說了,他的喜歡又不受我的控制??!你知道的,我喜歡的是余宸赫嘛!不會和你搶他的?!?p> 我樂了,指著她,“那你保證!”
沈歆然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好的!我保證,但是你也保證不和我搶余宸赫!”
我驚訝極了,“搶什么余宸赫?我們兩個是仇人,好嗎?”
沈歆然站起,云淡風輕地說:“那你要我做保證嘛!等價交換!”
“無所謂?。 ?p> 我們兩個的手勾在一起,“和好了!以后可不許你因為龔文俊的事情無緣無故地和我賭氣?!?p> “嘻嘻!吃醋嘛!控制不住?!?p> “你能不能矜持點兒?”
“不會,你教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