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重生
“為了活下去，你必須做好覺悟。”
時睿把槍口挪開，對著地面，“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當(dāng)然有辦法放棄，你可以選擇死亡?！?p> 不再感到痛苦，不再擔(dān)心任何事，也不用去想任何事，只要放棄試煉就行了……
少年只覺得手里的槍重得過分，幾乎要拿不住了。
“時睿，請瞄準(zhǔn)我?！备栋娇此难凵裰袔е膭睿路痖_槍后要中彈的人不是自己，“你必須做出選擇，你是打算承認(rèn)自己殺人的事實，接受現(xiàn)實中的痛苦，還是要在這個沒有顧慮和痛苦，在這個寧靜的世界里永遠(yuǎn)沉睡？”
這是最后一個選擇了，到底要怎么辦才好？
很長的沉默后，時睿嘆了口氣，“就算是復(fù)活，等待我的也只有痛苦嗎？那可能還不如就此了解，只是……付敖，我突然感到很好奇，我這種人也能安眠入睡嗎？”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樣的，但安息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公平的存在了。”男孩微笑著回答道，他已經(jīng)知道少年的決定了。
“那還好?！睍r睿這么說著，把槍遠(yuǎn)遠(yuǎn)地丟開，一個拋物線后沒入亡者群中，看不見了。
“很遺憾，在最后沒能幫你完成你的試煉?！?p> “可你的表情可不想再說遺憾?！睍r睿攤了攤手笑道。
“也許吧，至少在最后也算幫到你了。”付敖大大的眼鏡片上起了一層水霧，擋住了他的眼神。
“也是?！毖弁细采w著一層水膜，時睿從心底驟然涌上發(fā)出大吼的沖動，但他到底克制住了，“謝謝你陪我走這么遠(yuǎn)。”
男孩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這場印象深刻的旅行，我很長時間都不會忘記的……那么，永別了。”
說完，無數(shù)的金色光點(diǎn)從他的身體里涌出，順著若有若無的風(fēng)飛到時睿目不能及的地方。
“走了啊……”時睿自言自語了一句。
周圍的亡者們圍了過來。
“額呃呃呃……”
“啊啊啊啊啊……”
他們腳步緩慢，沒有攻擊的意思，只是把他團(tuán)團(tuán)圍在中間，似乎再等在他說些什么。
時睿覺得很奇怪，亡者們的行為就像歡迎儀式，自己也不再害怕他們了，身處其中反而覺得很安心。
眼瞼沉重，他睡了過去，這樣，就是安息了吧？
……
“歡迎回來?！?p> 時睿醒來后看到的是最開始的審訊室，自己依舊陷入那個巨大的沙發(fā)，書桌后是修倫的微笑。
“這一切……是夢嗎？”
“當(dāng)然不是！”房間角落里，不屬于他們兩人的聲音響起，利奧雙臂交叉抱于胸前，一臉不滿地嚷了一句。
修倫白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大了些，他站起身，走到時睿面前，“經(jīng)歷了罪惡，又能在最后的歧路承認(rèn)一切，這樣的你有著能治理和審判亡者的才能?！?p> 他伸出手，掌心放著時睿的試煉道具——悼亡者的指南針，“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成為我們中的一員，現(xiàn)在，這個指南針可以尋找那些有試煉資格的人了?！?p> 時睿盯著那個圓盤，幾秒鐘后把它接回手中，“修倫，試煉……算是救贖嗎？”
“如果這樣說能讓你有使命感的話，也沒錯?！?p> 時睿接受了這個新使命，救贖更多的人，借此也救贖自己，“我很樂意。”
利奧在瘋狂給修倫使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單獨(dú)聊聊。
修倫拍了拍時睿的肩膀，“你先在這里，剛結(jié)束試煉你需要休息，我一會帶你去做相關(guān)的交接工作，你要學(xué)的東西還多?！?p> 說完，他就被利奧拽著胳膊拖進(jìn)了墻上的門里。
“所以你一開始就想讓他成為死神？”
“沒有，這個決定很明智?！毙迋惖卣f道，利奧的質(zhì)疑他完全不上心。
利奧搖了搖頭，“按照規(guī)則，他應(yīng)該被亡者吃了?！?p> “你如果說規(guī)則的話，他本來不用經(jīng)歷這么多磨難的，還不是你惹出來的？”
“明明是哥哥你違背條例在先！”
“我沒有?！毙迋愐桓崩碇睔鈮训臉幼?，“我們?nèi)耸植蛔?，我招募新人有錯？父親大人不是也有這個意思？”
利奧張了張嘴，“你這是強(qiáng)詞奪理……等等，剛才出來的時候，書收了嗎？”
經(jīng)他這一提醒，修倫趕緊拉著他往回走，如果時?？吹搅松厦嬗涗洝?p> “你……”他們回到審訊室時，少年站在書桌前，那本用來記錄筆記本大喇喇地打開著。
聽到身后的動靜，時睿轉(zhuǎn)過身，面色如常，“你回來了？我們現(xiàn)在去做交接嗎？”
修倫眨了眨眼睛，三步并兩步走過去，利奧緊隨其后。
白凈的紙張上，時睿的名字下只有這樣一排文字和一個暗紅色的鐮刀形圖章——經(jīng)過罪與痛的洗禮之后，以死神之名重生。
修倫和利奧對視了一眼，指著那個暗紅色的鐮刀，對時睿說道：“我剛才說了，你要學(xué)的東西還很多，首先記住，以后帶有這個圖章的文件要優(yōu)先處理，這是頂頭上司發(fā)來的……”
也不管時睿有沒有在聽他的話，一把拽住，“走吧，帶你去交接，我們很忙的?！?p> 結(jié)束之后，他和利奧還要主動去面壁思過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