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總是要因為各種原因無法面對其他人,之前是陳璃畫,后來是蘇琉,現(xiàn)在則是IACO的大家,他們還不知道昨晚為什么會發(fā)生意料之外的狀況,從計劃伊始,他們就從來沒想過濕婆會有什么助力,最多不過新蠱惑的一些教眾,根本構(gòu)不成威脅。
周唐林已經(jīng)非常了解濕婆了,他知道濕婆的手段,但他還是沒想通那個幻術(shù),也不是古祭祀水晶的魔力,導(dǎo)師們倒是有所想法,可周唐林并不知道關(guān)于洛基的具體情況。
這才是明微愧對他們的原因,他之前到分部參加會議,又找到了作為情報部部長的姜云,然后跟他講了那么多,人家一紙通知下去,組織就放棄了對洛基的一切行動,結(jié)果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洛基用他的幻術(shù)來攪局了。
他把明微置于何地?明微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對大家解釋。
明微站在窗前,外面灰蒙蒙的,這座城市終于要下雨了,大風(fēng)把樹木吹得搖晃,枝葉在輕舞。
夏季的雨沒有春天那么溫柔,通常伴隨著狂風(fēng)與雷電,碩大的雨滴也迅猛無比,仿佛帶有殺意從天而降,像是天神對人間的討伐。
明微操起一把傘,沖了出去,頂著漫天的冰涼,如池中的荷花搖搖欲墜,又如沙漠中的旅人艱難前行,這一段熟悉的路竟然顯得無比漫長。
雨傘沒能起到多少抵御作用,明微的褲子很快被淋濕,但他不在意,反正心里早就涼透了。
哐哐哐哐哐哐!
明微狂敲洛基的門,大口喘著粗氣,臉上有水滴滑落,也不知是汗還是雨。
哐哐哐哐哐哐!
“開門!”
明微大喊。
不多時,洛基一臉莫名地開了門,他問:“你抽什么風(fēng)?不會按門鈴嗎?搞得跟催債的一樣?!?p> 明微扶著墻,把雨傘丟在一邊,喘了一會才說:“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洛基不解,“進(jìn)來,站那里干什么?”
洛基端了水給明微,明微大口喝著,喝完還是對洛基怒目而視:“你還給我裝傻?我為了讓他們不再打擾你,忙前忙后的,你知道我們組織里有規(guī)定,對于知情卻不愿加入的神諭者將執(zhí)行洗腦程序嗎?我還向情報部部長求情,就是怕你被逼得加入密教,你倒好,轉(zhuǎn)頭就幫濕婆對付我們,你他娘的真是個天才!”
“這件事啊?那真是太謝謝你了,但還是不好意思,不能說是加入密教吧,我就是覺得好玩。”洛基對明微表示感謝和歉意,但對自己的行為卻是輕描淡寫。
“所以你還邀請濕婆觀看你的演出?你知道他想殺了我嗎?我前段時間因為他住了半個月的院,差點死掉,我相信直到他在你的演出上看到我之前,一定都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泵魑λf。
“什么?”洛基眼睛瞪得老大,“這我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殺你?你不就是個普通成員嗎?他不是教主嗎?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認(rèn)識你!我要知道絕對不會讓他發(fā)現(xiàn)你的。”
明微之前對洛基講過一些在小城發(fā)生的事,但因為愛德華的存在,明微并沒有說過他跟濕婆之間的事,誰知道洛基真跟濕婆扯上關(guān)系了。
“對不起啊。”洛基對明微道歉。
“我們組織計劃了那么久,本來以為可以一舉除掉濕婆,那可就舒服了,我就不用再擔(dān)心自己的小命了,結(jié)果你一出手,一切都變了,你可真厲害啊。”明微冷冷地笑著,他當(dāng)然不接受洛基的道歉,都這樣了道歉有什么用?。?p> 洛基嘆了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些復(fù)雜的東西,他說:“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其實沒有那么單純?!?p> 明微還想再說什么,突然門鈴響起,他奇怪地看了洛基一眼,洛基起身過去,從貓眼看向門外的情況。
洛基瞪大眼睛,跑過來對明微輕聲說:“是濕婆,你躲到房間去。”
明微頓時慌了,他的身上難道被濕婆安裝了定位嗎?怎么到處都是對方?明微只好心驚膽戰(zhàn)地躲到洛基的房間,房間里有不少奇奇怪怪的物品,還有一個小巧的克蘇魯?shù)裣?,這讓他皺了皺眉頭。
“你怎么來了?”洛基讓濕婆進(jìn)門。
盡管外面下著傾盆暴雨,但濕婆身上滴水不沾,洛基太高了,以至于他根本看不到佝僂著身軀的濕婆黑袍下的臉。
濕婆掃視了一圈,聲音嘶?。骸斑@里剛剛有人來過?”
“沒有?!甭寤念^一跳,心想這老頭不會這么神吧?
濕婆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往房間的方向走去,洛基和明微都大驚,明微感覺自己要涼了。
“等等等等!”洛基連忙制止,濕婆回過頭,見洛基說:“他媽的我找個女人怎么了?你老得不行了,我可是年輕力壯得很,就你這副模樣,可別把人家小姑娘給嚇跑了。”
濕婆猶豫了一下,明微都快嚇出心臟病了,洛基面色如常卻也緊張不已。
終于濕婆放棄了去探查的心思,讓人松一口氣,洛基說:“有什么事?”
濕婆坐到沙發(fā)上,洛基也坐下來,又聽到濕婆嘶啞的聲音:“在你演出現(xiàn)場的那個小子,跟你什么關(guān)系?”就好像他的聲帶已經(jīng)千瘡百孔。
“是他讓那個組織不再煩我?!甭寤@么說,“怎么了?”
濕婆稍微沉默了一下,他搖搖頭,“那小子邪門得很?!?p> “邪門?哪邪門了?你不就是密教教主嗎?”洛基一臉古怪,明微表情復(fù)雜,他是真沒想到堂堂密教教主濕婆會說他邪門,不知道該不該自豪。
其實濕婆一直很疑惑,深潛者到底是怎么被消滅的?當(dāng)時的戰(zhàn)況已經(jīng)很明朗了,就算是周唐林也無力回天,他思來想去,只有明微這一個變數(shù),深潛者是他濕婆召喚出來的,他當(dāng)然清楚深潛者到底是還是離開還是死亡。
但他實在想不通,明微到底是如何殺死的深潛者,也是從那以后,濕婆多年的準(zhǔn)備功虧一簣,本來有了深潛者保駕護(hù)航,他不久就可以實施偉大的最終計劃,結(jié)果那么大一頭深潛者莫名其妙就沒了,逼得他只能逃離。
到了這座城市,竟然又讓他發(fā)現(xiàn)了明微的身影,就跟瘟神似的,于是他小心翼翼,在一段時間的觀察下,他確信這里只有明微一人,什么周唐林、吳可非那些人根本不在,他這才決定再次對明微出手,否則這么一個古怪的定時炸彈不解決,他擔(dān)心日后會壞他更大的事。
明微每次出現(xiàn)身邊都有一個女孩,所以他那天就是跟著那個女孩找到的明微,自信出手,看到明微倒下他終于松一口氣,隨后瀟灑離去,在他眼里,明微已經(jīng)死了,他的許多能力都源自《拉萊耶文本》,雖然其中還有不少未能參悟的地方,但對于他這個行將就木的老東西來說,夠用了。
那天他所使用的魔咒只需要一瞬間就能夠剝奪生命體的所有生機(jī),某種程度上來說,要比石咒術(shù)簡單粗暴,耗費了他不少精力,他已經(jīng)耗不起幾次了,不過能夠鏟除心頭之患也算值得。
直到他再一次見到明微。
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難怪IACO的人這么快就找來了,因為明微沒死,濕婆現(xiàn)在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再次對明微出手。
他早該想到的,就像第一次跟明微交手的時候,中了石咒術(shù)都能沒事,簡直超出了他的理解,石咒術(shù)可是《拉萊耶文本》中記載的強(qiáng)大魔咒,成千上萬的秦兵馬俑可以證明它的威力有多可怕,竟然奈何不了明微。
后來的觀察又讓他覺得明微似乎很普通,到現(xiàn)在他才開始真正重視。
光明微一個人就不知消耗了他多少精力,他本來就已經(jīng)老得不行了,要不是明微,他也不至于面對IACO連一戰(zhàn)之力都沒有。
“你最好離他遠(yuǎn)點?!睗衿鸥嬲]洛基。
“你是他的敵人,我不是?!甭寤f。
“你幫助他的敵人對付他的組織,還覺得自己不是他的敵人?”濕婆沙啞地笑了。
明微靠在墻上,所以洛基到底算什么情況?一邊幫濕婆,一邊又幫他打掩護(hù)。
明微看著房間中的克蘇魯?shù)裣?,想到洛基身上的掛飾,他眉頭突然緊鎖起來,剛剛他就在想,這些東西洛基是哪來的?他不是因為IACO才知道這些秘辛嗎?是濕婆?難道他們早就有所接觸了嗎?
不知為什么明微感覺好像有股魔力在吸引他觸碰那個雕像,就好像那里藏著什么東西,然后他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一瞬間像是現(xiàn)實傾覆,世界翻轉(zhuǎn),明微出現(xiàn)在一個陌生又眼熟的地方。
無法形容的物質(zhì)在蠕動,上下四方無天無地、無邊無際,他驚覺這是在醫(yī)院昏迷時看到的畫面,難道自己又昏迷了嗎?
“愛德華?”明微語氣慌張把愛德華召喚出來了。
“你真欠,手也這么欠。”愛德華翻白眼,“不算昏迷,只是你的意識出現(xiàn)在了這個時空而已。”
“這是什么時空?”明微問。
“是濕婆為你打通的時空,當(dāng)然,他并不知情,是我保了你,二者缺一不可,我也沒想到你可以來到這里?!睈鄣氯A好像感覺很有意思,還笑了笑。
明微反正不是很懂,又問:“我怎么離開?”
“這是你的意識,你又沒有昏迷,當(dāng)然是想離開就離開?!睈鄣氯A聳聳肩。
明微愣了一下,旋即在他的刻意控制下,畫面再次轉(zhuǎn)動,像是世界重回正軌,他也回到了洛基的房間中,他連忙把手從雕像上給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