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聽完,亦陷入了沉默。他們就這么靜默到蘇貍吃完晚飯,甚至這一天他們都各有所思,沒怎么說話。
這種靜默一直持續(xù)到第二日凌晨,事實上,第二日凌晨瀛洲人民的安靜,都被一聲巨大的轟隆聲給打破了。
大約寅時,天將亮微亮之時,城西方向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聲響,城里百姓的地面也隨之一陣,隨之消失。
有膽大的百姓起身披了衣,朝著城西走去,城門依舊未開,守城的官兵仍舊堅守崗位,據(jù)說已派人去通知了澈王。
蘇洛趕到時,蘇貍也在。他們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等到澈王,蘇貍于是帶蘇洛,隱身飛了過去。
只見城外地面一片綠光瑩瑩,飛低看了,卻是一個大坑,坑里是一些蜂窩狀的石塊,正發(fā)出瑩瑩的光。
蘇洛欲伸手去碰,蘇貍卻帶她飛到了石坑的岸邊,說:“在弄清楚它的來歷之前,最好不要碰。”
不久,梁澈帶了官兵,來到城外,百姓依舊被官兵阻隔在城內(nèi)。
梁澈派人下去探視,下去的官兵拿了幾塊發(fā)光的石塊上來,遞給梁澈,梁澈細(xì)看了,亦斷不出來歷。
唯一可以判斷的是,這些石塊是從天上掉落下來的,起初很可能是一塊,落到地面砸出了巨大的坑,碎裂成無數(shù)塊大大小小的石頭。
梁澈派人守住石坑,在弄清來歷之前,不準(zhǔn)任何人靠近。自己帶了手里的幾塊石頭,回了宮。
天亮開城門后,無數(shù)百姓涌了出來,來看這打擾他們清夢的罪魁禍?zhǔn)???上右驯还俦鴩?,他們只能從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看到一片綠光。
瀛洲一時謠言四起,有說是惡魔降臨的,有說是地靈顯現(xiàn)的,有說是吉兆,有說是兇兆,甚至有傳言,說這是改朝換代的前兆。
話很快傳到了澈王耳里,于是找了天象師,在瀛洲舉辦了盛大的天象測驗。
天象師擺了香案桌,把發(fā)著綠光的石塊放在桌子中間,揮動木劍,招風(fēng)喚雨,一時風(fēng)沙漸起,風(fēng)繞著香案桌轉(zhuǎn)了幾圈,又自動散去,大雨如注,卻唯唯避過了天象臺。
瀛洲百姓共同見證了這神奇的一幕,之后天象師收回木劍,重又背到身后,風(fēng)停雨停。
天象師回身對澈王鞠了一躬,說:“恭喜澈王,大吉之兆?!?p> 眾百姓紛紛下跪,恭賀澈王,這一場風(fēng)波算是消了,之后瀛洲一片喜氣洋洋,再不見流言蜚語。
回去的路上,蘇洛問及蘇貍:“天象師所言可真?”
“半真半假。”
“天象所示,確為吉兆啊?!?p> “那不過是普通的招風(fēng)喚雨之術(shù),不過天象師聰明,運用法術(shù),硬生生把風(fēng)雨之示,弄成了吉兆?!?p> “那就是說綠石之兆,還無法確定吉兇?”
“可以這么說?!?p> 如蘇貍所言,之后的幾個月,瀛洲的確沒有發(fā)生什么大的變動,既沒有祥瑞之事,也無災(zāi)禍之事,與往常無異。
但卻出了件奇事,一年一度的秋獵,獵馬受驚,滾落懸崖,幾個侍衛(wèi)連帶澈王一同,都被馬帶下了懸崖。
但最后存活的,僅有澈王以及那幾個下過石坑,碰過綠石的人。
這個消息很快傳了出去,關(guān)于石坑是吉兆的說法一時風(fēng)靡全城。
據(jù)生還的侍衛(wèi)說,他們墜落懸崖,本來急墜,但落到半空,卻受到莫名的牽引之力,下落的速度降緩,身體變輕,緩緩降落于地面,毫發(fā)無損。
澈王大致也有同感,于是撤了石坑四周的侍衛(wèi),任由百姓接近石坑,撿些綠石,撿些福氣。
蘇洛也去撿了一塊,放在醫(yī)館,求些福氣。
綠石自帶光芒,白天不顯,只有隱隱的綠光,尤其夜間,光芒漸盛,能照亮方寸土地。
有一日,醫(yī)館人少,給幾位病人接診完畢后,蘇貍問蘇洛:“想不想驗證下宮中的傳言?”
“如何驗證?”
“上山,找個懸崖,跳跳試試?!?p> “我不要命啦,拿生命驗證……”說著說著,蘇洛想起蘇貍會飛,于是心領(lǐng)神會,說:“好,走吧?!?p> 兩人去郊外上了山,找到一處不高的懸崖,懸崖下是湖水,如此,就算有意外,也不會致命,蘇洛決定就在這里了。
準(zhǔn)備完畢,蘇洛又看了一眼蘇貍,說:“如果不行,你可要救我呀?!?p> “就這么不相信我?”
“畢竟生死攸關(guān)?!?p> “你放心?!?p> 商量完畢,蘇洛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往下跳去。
正在這時,天空卻驚現(xiàn)一大鵬鳥,翻飛著翅膀,俯沖下來,朝著蘇貍啄去,蘇貍后退著躲避,大鵬鳥稍一盤旋,仍舊卷土重來。
蘇貍干脆拔了劍,與大鵬打做一團(tuán)。
與此同時,蘇洛已迅速落至半空,與傳言相同,她的確感到身體突然輕了許多,緩緩降落,至水面時,她甚至能感到腳踏水波的踏實感。身輕如燕,大致是這種感覺吧。
不過這種輕巧之感沒有持續(xù)多久,很快她的身體便恢復(fù)了原來的重量,撲通一聲落入水中。她游泳不是很好,撲楞著向岸邊游去。
可這個湖很大,一邊是懸崖,無從上岸,另一邊的水岸,離得也的確很遠(yuǎn)。她游著游著,漸漸覺得有些體力不支,岸邊看著,卻依舊遙遙無期。
她嗆了些水,手腳被山頂冰涼的湖水凍的有些麻木,意識漸漸有些模糊,這種時候,她只盼著蘇貍能早點來救她。
她相信,蘇貍會如他所說,不會放下她不管。
蘇貍一定會來的。就是在這樣的信念下,她徹底喪失了意識。
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在岸邊,她吐了好幾口水,才睜眼看到一旁扶著她的蘇貍。
清醒使得身體的涼意再次襲來,她忍不住抱緊了雙臂,身體也不合時宜地起了雞皮疙瘩。
蘇貍見狀,忙脫了外衣,給她披上,卻依然冷。
“蘇貍,我想回去?!碧K洛說,她想念城內(nèi)溫和的空氣以及醫(yī)館溫暖的房間。
“好,我們回去?!碧K貍扶起蘇洛,見她凍得無法邁步,索性背起了她,向著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