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伏在木案上把玩著酒杯,眼睛卻時不時地飄向夜隱和孟聆公主離開的地方。夜隱雖對孟聆無兒女情感,但卻很關(guān)心她?;蛟S,孟聆終究會盼來她想要的,或許他們就這樣相敬如賓。
想到我與紫昊,那時我或許正如孟聆。
我一杯酒飲盡,嘴里一絲輕笑:呵,青禾,你欠下的,總該還。
這時夜隱已經(jīng)走來,我抓著酒壇搖了搖,將酒壇倒立著又晃了幾下才發(fā)現(xiàn),酒壇已空。想著孟聆與夜隱都已離開,我作為外來客也不好強(qiáng)留與此,便起身要離開。這時夜隱上來抓著酒壇再一揮袖將木案上的菜肴收了起來,便看著我道:“跟我來?!?p> ?????
我指了指孟聆離開的地方,帶著歉意的眼光又看向夜隱。說實在的,我到現(xiàn)在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來找夜隱的,還是來找孟聆公主的。
夜隱提著酒壇向我提了提下顎示意我隨他去,我再次看了幾眼孟聆公主的地方,夜隱上前拉著我的手腕便將我?guī)ё?,嘴里卻道:“她醉了,你就是把她拖出去扔了她也不醒。”
我滿懷好奇地看著夜隱,而夜隱卻已帶著我離開。
夜隱這話只讓我覺著他如今對孟聆總有些好感的,即使如今尚未到兒女情愫上,但這也是遲早的。
轉(zhuǎn)眼之間他將我?guī)У搅四Ы缌硪惶幍胤?,這地方很是熟悉,到處都是帶著巖漿的溶洞。跟著他直到進(jìn)入一片花海時我才反應(yīng)了過來,這便是他父親為追求他母親而栽種的。
現(xiàn)下又比剛來時多了幾里,狄意很少回來,看來是夜隱一個人添加的。
此刻夜隱一人徑直坐在了花海中,信手一揮,方才木案上的菜肴便陳列在一旁。他拿著酒壇朝我搖晃了幾下,我便朝他走了過去隨他身旁坐下。
他喝了兩口后便遞給我,我仰頭猛喝一口后便又被他一把奪了過去。我們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來,我見夜隱如今少有的沉默,兩人之間也并未說話。
“這地方,孟聆來過嗎?”
我是覺著應(yīng)該打破這種沉默,否則太尷尬。
“這是誰都能來的么?”
夜隱斜眼看了我一眼后便拿著酒壇又猛喝兩口,然后一擦嘴將酒壇扔給我就躺了下去。我就徑直喝著酒,也再未說話。
對于夜隱,我真的覺著是虧欠。正如阿哥和秦奉所言,壞人姻緣的便是罪大惡極。
“對不起,夜隱。”
夜隱躺在那里閉著眼,我就那樣坐著看他,心中起伏難安。卻見他嘴角一絲邪笑,也不知是嘲諷還是不屑,可我卻心中有著幾絲酸楚。
我獨(dú)自喝了兩口酒后也躺了下去,輕聲說道:“謝謝你,將孟聆照顧的很好?!?p> 夜隱還是沒有回我話,我微微起身正要再喝時夜隱坐了起來一把搶過我的酒壇便獨(dú)自仰頭喝了兩口。我看著夜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如今這樣尷尬的氣氛確實不好再隨意找話題。
“好歹是我名義上的夫人?!?p> 我輕嘆一口氣,低頭緊緊咬著唇。夜隱一下將酒壇遞給我,我抬頭一臉好奇,夜隱舉著酒壇又往我這邊推了推,我這才抓過酒壇喝了兩口。剛喝完他又奪了過去,喝罷又遞給我。
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一來二去我竟然有些飄了。我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夜隱剛要來拉我時又將手放了下去,便往前面走,我跟在他身后搖搖欲墜。
夜隱走了幾步微微側(cè)頭問我:“去哪里?”
我有些懵地“嗯”了聲,才又木訥的“哦”了聲道:“我去看下孟聆便回去。”
夜隱聽罷點點頭,便抓著我的肩一揮袖便離開。
再睜眼落地時,便到了孟聆公主的屋中。此刻孟聆公主有些蘇醒的樣子,她揉了揉眼睡眼惺忪地看我。我笑道:“下次再來看你。”
孟聆公主點了點頭,又伸手揉了揉頭,我做了一個怪臉,帶著我已知錯的樣子道:“往后我發(fā)誓定不帶酒了,我給你帶姑雀做的小食,錦翟她娘做的杏干?!?p> 孟聆公主又點了點頭,然后笑的像個孩子似的道:“好!”
我指了指外面帶著古靈精怪的模樣道:“那,我走咯?!?p> 孟聆公主低頭微微淺笑:“好!”
我剛一轉(zhuǎn)身時孟聆公主又喊住我,我忙回頭去看她,孟聆公主半躺在床上道:“我看你也似乎是有了醉意,可要當(dāng)心?!?p> 我一拍胸口,剛要回答時,夜隱斜靠在門上慵懶地說道:“該當(dāng)心的是別人。”
聽罷我看著夜隱伸手指了指他,示意他得罪了我。孟聆公主掩嘴輕笑,便又說:“我實在乏力,便不送你了?!?p> 我哈哈大笑擺手道:“我識路?!?p> “恬不知恥?!蔽覄傉f罷夜隱又帶著冷聲冷氣回答,孟聆帶著無可奈何的看我,我也滿是無所謂的樣子看了眼孟聆公主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夜隱只得跟在我身后送我,快要離開魔宮時我在轉(zhuǎn)角處看到了一個身影,那身影很是熟悉。我趕緊追了上去,卻并未再次找到那身影,我?guī)е伞R闺[跟在我身后抱著手臂問:“你這又看上我魔宮的哪位少年狼了?”
我白了他一眼,帶著不可置信的轉(zhuǎn)身時說道:“我不喜歡軟毛的,特別是狼?!?p> 我多走了幾步又回頭去看,剛剛那道身影很像己霏。可我或許當(dāng)真看錯了,己霏是天虞境的,修得自然是仙身,這魔族她又沒有認(rèn)識的熟人,自然是不會出現(xiàn)在魔宮。我甩了甩頭,暗嘲自己真的疑神疑鬼。
走出魔界時,見我頭也不回地離開,夜隱喊了我一聲“阿霓”,我回頭去看。夜隱眼神帶著我看不懂的神色,那樣復(fù)雜的眼神是我以往不曾見過的。
“阿霓,欠你的我也還了,往后我們便無相欠。倘若我們成了敵人或是哪里得罪了你,你也不必心懷舊日情分,夜隱從來都不是心慈手軟之人,甚至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但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不可舍棄的執(zhí)念,為了這個執(zhí)念即使無情無義,不仁不孝我也絕不反悔。”
夜隱這話即使我此刻醉意甚濃我也知其中的意思,孟聆公主說他心中有執(zhí)念,甚至為了執(zhí)念絕情斷愛。如今的夜隱給人一副城府極深的樣子,再不是往前那個嬉皮笑臉的他。
看著夜隱,我心猛地一陣抽動。
但愿不是我的那個舉動,而毀了夜隱,也毀了孟聆。
我醉醺醺迷糊糊地看著夜隱,夜隱走上前將我擁在懷里,越來越用了些力,好一會兒才將我松開又退后兩步向我重重的,很是端莊嚴(yán)謹(jǐn)?shù)匦辛艘粋€禮:“往后,請多保重?!?p> 我甚至都還未反應(yīng)過來,夜隱便已轉(zhuǎn)身離開。
今天的夜隱,很怪,很怪。怪的我心中發(fā)顫而害怕。
我搖搖欲墜,或許醉意太濃,以至于身后吹來少許涼風(fēng)都讓我覺著渾身毛骨悚然。我深吸一口氣后,轉(zhuǎn)身便離去。
我徑直到了昆侖山腳下的弱水旁,然后一反袖給二師兄傳了一個音。而后我就躺在弱水旁睡著了,等到二師兄喊我時我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他。
二師兄往前湊了湊,皺了眉頭:“你是落入酒缸了么?”
我盤腿坐著看向二師兄,向他擼了擼頭。二師兄趕緊左右看了看后湊到我跟前皺著眉捏著鼻子問我道:“你不是喝醉了說醉話罷?”
我搖頭:“我腦子清醒著。”
二師兄伸手到我額頭,然后又拉起我手探了探命宮,“那是說夢話?”
我一番手掙掉二師兄,然后雙手放在兩膝蓋上:“五師兄那人太傻,我怕他壞事。二師兄,你若要干,我們現(xiàn)在就去驄龍找三師姐?!?p> 二師兄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后一伸手現(xiàn)出他的仁戌神槍對我說道:“三師姐若去,我就去,我怕你現(xiàn)在是耍酒瘋。”
我點點頭后,看了眼二師兄后一揮袖便離開,二師兄便隨我而來。
到了驄龍時,三師姐正在操練,那樣英姿颯爽,活脫脫的女神將。二師兄也一時看傻了眼,平日很少看三師姐這樣英武帥氣過。
看到我們時三師姐面容穩(wěn)重,嘴角輕輕掛起一絲微笑朝我們走來。只問我們?yōu)楹谓袢諄眚孆?,是歷練路過么。我與二師兄對看一眼后,我拉著三師姐走到一旁的假山。三師姐狐疑地看了眼二師兄,又抓著我的手關(guān)心道:“小六,你喝了多少?”
我看著三師姐,深吸一口氣道:“三師姐,我雖是喝了些,但我意識還清晰。我和二師兄實在念不下當(dāng)年那口惡氣,想去北溟底耍耍?!?p> 聽完我的話后,三師姐雙眼一瞪,左右看后怒斥:“小六你太胡來了,那。。?!比龓熃阌謮旱蜕ひ糨p聲說道:“那祖龍族如今換了君主,被天帝收在自己麾下,雖是被貶去北溟底,但終歸受命于天帝。”
“話雖如此,可大師兄之事就該這樣么?”
聽完我的話,三師姐沉默了,二師兄也未說話。三師姐再次看向二師兄,二師兄已經(jīng)幻出他的仁戌神槍緊緊捏著槍體。三師姐看著二師兄手中的仁戌神槍,二師兄行了一個禮:“孟域聽三師姐的?!?p> 三師姐仰頭屏息好一會兒才低下頭來,此刻她已經(jīng)雙眼發(fā)紅。三師姐幻出她的鎏金鎖魂鞭看著我和二師兄,然后惡狠狠地說道:“我也還沒去過北溟底,那就去走走?!?p> 說罷我們?nèi)艘簿鸵鈿怙L(fēng)發(fā)地離開驄龍,往北溟底去。
其實我們早就想找青禾出這口惡氣了,但大家一直隱忍不發(fā),但這種隱忍藏得越深越久,恨意便也愈濃。如今不發(fā)泄發(fā)泄,只怕往后我們玉清境再也沒有往日的歡聲笑語。
三師姐早就想替大師兄教訓(xùn)青禾這點我是知道的,只是奈何她一個人。而且又覺著祖龍族被天帝收入麾下,但細(xì)想了下,即使是我們教訓(xùn)了她又如何?以她如今處境自然也掀不起驚濤駭浪來。
大不了我們?nèi)嘶蚨嗷蛏贂苄┨幜P,可畢竟師從玉清境,天帝總該給師父幾分薄面,只是有些得罪師父他老人家而已。
但天帝為了不讓人說閑話,自然不敢多怪罪我們。畢竟祖龍族曾經(jīng)犯下罪大滔天的大錯,本來當(dāng)初天帝是打算滅了祖龍族的,雖不是他的本意,但至少他嘴里說過這話。所以更多人不會真覺著是我們故意針對祖龍族,只怕就覺得是天帝心胸狹隘,另有他法。
如今一切太平,此刻教訓(xùn)青禾是最佳時期。馬上就是放水時節(jié),若個中出點什么差錯,何況我手中有無極天書,到時候來個神不知鬼不覺,或許天帝以為是青禾他們自己出了錯導(dǎo)致的。
真是聰明如我啊,哼哼,青禾,我就說過,我這人記仇,當(dāng)時不報你就再也跑不掉。欠的債,你也該是時候歸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