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立后
連相一番發(fā)言，捶胸頓足，簡直就差痛哭流涕了，后面的大臣們連連點頭稱贊，都說連相是個忠君體國之人。
白尋看著他們表演，表情凝重但一言不發(fā)。直到大臣們自己覺得沒趣，逐漸安靜下來，他才說道：“你們的意思是，朕若是今日不立后，就是不孝，不能給皇族開枝散葉，就是對不起祖宗？”
“……”大臣們沒有一個開口回答的，他們的確是這個意思，但這話總不能這么說，所以干脆全都選擇了沉默。
“說呀，怎么不說話了？”
“陛下！”終于有一個不怕死的言官站了出來：“民間尚且說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我陳國律法規(guī)定，女子十五歲，男子十七歲便要成婚。陛下是天子，更應(yīng)該為百姓做出表率，先立皇后，然后擴(kuò)充后宮，以使我陳國皇室子孫興盛，方能長盛不衰。”
白尋就這么盯著他，一句話都不說，群臣見皇帝似乎被說的有些動搖了，于是紛紛隨聲附和起來。
“是啊陛下，陛下子孫昌盛，才是社稷之福，才是萬民之幸??！”
“求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 ?p> 白尋被吵得頭疼，不耐煩地閉上了眼睛。此時大臣們都已經(jīng)俯伏在地，等著皇帝的回答，卻沒想到白尋轉(zhuǎn)身進(jìn)了殿內(nèi)，坐在案幾旁邊提筆很快寫好了一張圣旨。
大臣們等了半天，沒想到皇帝居然轉(zhuǎn)身回去了。正在大家一頭霧水的時候，皇帝又出來了，一把將圣旨甩在地上：“你們不是要皇后嗎，朕就立一個皇后，這下你們總該滿意，不再整日糾纏于朕了吧！”
連相撿起圣旨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聞聽為君者必立后，以承祖業(yè)，福澤萬民。茲有鎮(zhèn)北侯之獨女唐氏，毓秀名門，秉德溫躬，六行悉備，久昭淑德，今以我陳國之禮，立爾為后，欽哉！
上面還加蓋了皇帝的印璽，只怕此時在想改變皇帝的決定，怕不是那么容易了。雖然說門下省有權(quán)利駁回皇帝的圣旨，但總得說出個理由來，先前大家還可以說這唐家姑娘身子弱，既已被送到鄉(xiāng)下去療養(yǎng)，怕是禮儀教養(yǎng)也全都落下，多半是被養(yǎng)成了個舉止粗俗，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丫頭。
但自從上次大家去參加完唐小將軍喬遷的宴會，各家的夫人們都發(fā)現(xiàn)這位唐家小姐不但禮數(shù)周全，而且一看就是個機(jī)靈的，身子骨也沒傳聞中那么糟糕。唯一可以拿出來挑剔的地方就是五官長得太過媚氣，讓人看了就想起畫本子里那些勾人魂魄的妖精。
但這事兒總不好直接拿出來說吧，因此連相此刻分外糾結(jié)，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他和李尚書斗的不可開交，反倒讓唐肅撿了個大便宜，這可讓他怎么能夠甘心呢？于是連相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豁出這張老臉去，說幾句胡攪蠻纏的話。
“陛下，這……這唐家姑娘身子孱弱，如何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鹨粐傅闹厝?？請陛下收回成命！?p> 旁邊的大臣們聽了連相的這番話，連忙接過圣旨來打開看了，也是大驚失色：“陛下，這可萬萬使不得??！”
不一會兒，大殿前的廣場上所有的文武百官就都跟商量好了似的，跪地高呼：“請陛下收回成命！”
白尋冷笑了一聲：“諸位向朕討一個皇后，朕就給了你們皇后，可如今你們又嫌皇后的人選不好，難道說，在朝堂上想替朕做主還不夠，在朕的家事上也要替朕做主嗎？”
兵部尚書李大人聽了這話，連忙撲倒在地：“陛下此言，臣等實在冤枉！皇后乃一國之母，將來誕下的皇子更是要繼承大統(tǒng)。若國母體弱無法生育，豈非是要引起庶子相爭，禍亂朝綱??！”
“若按李愛卿此言，朕今日若是執(zhí)意要立唐氏為后，就是執(zhí)意要禍亂朝綱了？”
“陛下言重了！臣并無此意！陛下可知道，那唐家姑娘被鎮(zhèn)北侯送去鄉(xiāng)下養(yǎng)病，足足七年才接回來，想來必是沉珂難治，怎能擔(dān)此重任?。 ?p> “就是啊陛下，鎮(zhèn)北侯夫人秦氏只生了一個女兒，自己沒辦法給夫家開枝散葉，竟還不許丈夫納妾。唐唐鎮(zhèn)北侯，竟然有苦不敢說，可想而知這秦氏有多善妒！要是這姑娘性格隨了唐家夫人，將來后宮必然不得安寧，又怎能讓陛下安心呢！”
“是啊陛下，那秦氏想是體弱，所以才無子，這唐家姑娘身子骨又好得到哪里去？”
聽著眾人七嘴八舌地向皇帝痛訴著唐家姑娘的不好，皇帝卻只是陰沉著臉沒有說話，連相以為皇帝心中動搖了，于是想趁機(jī)添一把柴。
“陛下，依臣所見，不如這樣。既然陛下如此心悅這唐家姑娘，而皇后之責(zé)甚是重大，若這姑娘真像傳聞中那么體虛，怕是很難擔(dān)此重任。若陛下允準(zhǔn)，不如由內(nèi)廷司操辦，挑選幾個良家子先為陛下充實后宮，等過一段時間，再從中擇優(yōu)立后。”
其實白尋挺想張口反駁的，他可不想讓這群人往他身邊塞一些耳目，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不讓他們明著安插，暗地里他們也會安排人。與其放幾雙自己不知道的眼睛，還不如讓這些人進(jìn)來，自己也好知道要防備誰。
但是他又拉不下臉來直接答應(yīng)，所以干脆拂袖而去，關(guān)上殿門，做出一副氣炸了的樣子。外面的大臣們見了，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么辦，于是也只好繼續(xù)跪在那里。白尋進(jìn)了屋子之后，就開始琢磨屋子里哪個便宜，一會砸一個。老高很擔(dān)心，幾次想進(jìn)去看看，卻都被皇帝拿東西砸了出來，于是也只好在門口一直守著。
屋子里漸漸消停了，但是仍然沒人敢進(jìn)去看看情況。到了午膳的時間，老高隔著門問道：“陛下，該用膳了。”
“滾！”
“陛下，龍體要緊??！”
“叫你滾，聽不見嗎！”
于是再沒人敢多問一句，直到天漸漸黑了。有幾位老臣已經(jīng)跪到暈過去，就剩下連相和李尚書，以及幾個年輕的武將還跪在原地。白尋心里嘖嘖稱奇，這兩個人年齡都不小了，為了個后位竟然這么能死撐到底，怪不得都是在朝中能只手遮天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