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一骨碌從床上摔在了地上,“哎喲哎喲”慘叫了幾聲就顧不上疼痛,急問:“你哪聽來的?”
男孩見她緊張成這樣,滿臉詫異,問:“你不開心嗎?”
“開心?”
“你有家可歸啦!”
遙遙揉了揉摔疼的屁股,覺得心塞得不行,萬萬沒想到,原來失去父母并不等于人生自由,竟然還有親戚!
男孩蹲在一邊好奇地看著遙遙。
遙遙瞪了一眼,問:“你還聽到什么啦?”
男孩一愣,趕緊一五一十地匯報:“他們問了醫(yī)生許多問題,問你是不是失憶了,是不是腦子震壞了,有沒有后遺癥?!?p> 遙遙不耐煩地打斷說:“誰問你這些了,我是問他們把我丟給哪家了?”
男孩想了想,說:“好像沒說去誰家,聽上去像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p> 喲呵,你小小年紀還知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可以呀,現在的小孩懂得還挺多。
男孩見遙遙不說話,追問道:“你真地一點都不記得他們了?”
“記不記得又能怎么樣?”遙遙很是發(fā)愁,如果她被塞進某個家庭,就不能再去找他了。
“這很重要??!”男孩語重心長地說教,“你傻呀,你當然要選個對你好的家庭呀?你沒聽過后媽后爸虐待小孩的新聞嗎?你現在可以既沒有媽也沒有爸了,全都是后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我也不想要個后的呀,我也不稀罕他們對我好,我要的是自由!
“你該不會真的腦震蕩失憶了吧!”男孩小心地問。
遙遙皺著小眉頭,陷入深深的沉思。
男孩目不轉睛地盯著遙遙,夕陽下,金色的光灑在遙遙身上,遙遙半對著太陽,粉嫩的小臉鼓鼓囊囊,被染上了美妙的顏色,大大的杏眼亮晶晶的,好像藏著無數秘密,長長的睫毛微垂,似乎能把陽光卷進去,整個人都泛著光彩,真好看。
男孩看得有些出神,遙遙冷不丁轉過臉來,毫無意外地對上男孩癡癡的視線,男孩忽地心里一陣跳,趕忙低下了頭。
遙遙問:“如果我突然住進你家,與你爭奪家人的愛,你愿意嗎?”
“啊?”男孩詫異地抬起頭,眼里亮晶晶的閃著興奮和期待,“當然愿意!好吃的好玩的全都分給你!”
遙遙一臉黑線,嘟囔了一句:“當我沒問……”就撐著床邊打算站起來。
男孩笨拙地想要去扶,可又不知道該怎么扶,遙遙胳膊上還綁著紗布和石膏,真有點無處下手,只好半伸著手,欲扶不扶的,一臉呆樣,實在有點好笑。
遙遙靠著自己的力量從地上站起來,又艱難地躺到床上,把腿架好,胳膊也放舒服了,才長噓一口氣。
男孩也跟著吁了一口氣,好像他也費了老大力氣似的。
遙遙斜了一眼,就懶得看他,怔怔地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思考人生最重要的大事:怎樣才能去找他。
男孩站在床邊,傻傻地看遙遙盯著天花板生氣的小臉,她總是很神秘,并且很不把他放在眼里,跟別的小孩不一樣。
遙遙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男孩直勾勾地盯著遙遙,直到門口傳來一聲呼喚:“強強呀,看阿婆給你帶什么好吃的了!”
男孩這才回過頭,阿婆正拎著一個飯盒和一箱牛奶走了進來,看到小孫子站在遙遙床邊,遙遙正一臉的生無可戀,不禁擔心傻孫子是不是又去說了些不該說的,趕緊放下手里的東西,把孫子拉回到他自個兒的床上,說:“快過來,別打擾妹妹休息?!?p> 男孩乖乖坐回自己的床,阿婆打開飯盒,濃郁的肉香飄得滿屋子都是。男孩一邊歪著腦袋看遙遙,一邊張嘴吃下阿婆喂來的紅燒肉。
阿婆看孫子心不在焉,又看了看遙遙那張生無可戀的臉,琢磨著倆孩子不會又吵起來了吧,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是怎么了,雖然各方面權衡下來孫子是不會吃虧的,但這小女孩孤身一人也怪可憐,于是好心地問:“遙遙啊,怎么不高興呀,有什么困難告訴阿婆,看阿婆能不能幫你呀,要是我們家強強欺負你了,你也告訴阿婆,阿婆幫你教訓強強。”
遙遙好像沒聽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男孩倒是來勁了,問:“阿婆真的可以幫遙遙嗎?”
阿婆笑著點頭,放下心來,看來他們沒吵架。
男孩兩眼完成了月牙,央求著:“阿婆,讓遙遙來我們家住吧!”
阿婆手一抖,差點沒把紅燒肉掉在床單上,趕忙塞進孫子嘴里。
男孩嘴里塞著塊肉依舊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堆,真是連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一連塞了幾大塊肉,都沒能制止住孫子的奇葩請求,真是男大不中留……阿婆只好勸說:“強強呀,遙遙還有親戚的,他們才是遙遙的親人,遙遙得跟親人在一起,你們是朋友,以后還是可以一起玩的?!?p> 這回遙遙有反應了,問:“為什么一定要跟親人在一起呢?”
阿婆有點呆了,難道這倆孩子商量好了要住一起了?不過小孩子今天這樣明天那樣本來也不作數。阿婆呵呵了兩聲,解釋道:“當然要在一起啦,你們是親人呀,不然你一個小孩子打算怎么辦?”
“我要自力更生!過自己的!”遙遙堅定地說。
阿婆驚訝地看了看遙遙,她才是個四歲的小孩子,居然懂得要自立根生,這么小的孩子大多是大人的掌中寶,正是依賴家長的時候,她卻要過自己的,就連大她兩歲的強強都還整天粘著大人,她究竟是經歷了什么才這么獨立?
不僅如此,遙遙突然失去父母,每天都這么平平靜靜的,從來不哭著要媽媽,這樣真的正常嗎?
阿婆皺著眉頭想了一會,聽說遙遙之前都不肯說話,不理人,醫(yī)生懷疑是抑郁癥,剛在外面又碰到一堆人圍著醫(yī)生問遙遙的情況,估計就是她家親戚,聽他們的意思好像遙遙一個都不認識了,該不會真把腦袋撞壞了吧,唉,真是可憐,如果是這樣,怕是那些親戚都不肯收留她了,就算勉強收留了也很難好好待她,難怪孫子想讓她來自己家里,唉,小孩子懂個啥。
香怦怦
男孩:阿婆,我要跟遙遙住一間屋子睡一張床! 阿婆:孫子,別鬧…… 遙遙:我才不要跟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