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消失的他和他

第十二章

消失的他和他 李放情 6002 2019-03-19 15:53:48

  去王家莊的路并不好走,大路只有一條年歲已久的鄉(xiāng)村公路,路面上的瀝青有些地方都已經被來來往往的車輛給壓壞了,公路上一塊一塊的斑禿像是一個瘌痢頭??h城來往村里的小巴車兩天才有一趟,它得攢夠了想要坐車的人數(shù),否則一車拉不滿人的話,跑一趟連油錢都掙不夠。

  乘坐鄉(xiāng)村公路上的小巴車就像是在騎馬一樣,一顛一顛的。車開了大約四十分鐘左右的樣子就到達了王家莊,小巴車停在了村口,那里豎著塊牌子上面寫著來往村里與縣里的小巴車的時間:每周二、四、六的早上八點出發(fā),下午兩點半再次從縣城發(fā)車返回來,然后下午四點再發(fā)車去縣城。之所以是兩去一回的奇怪車次安排,那是因為小巴車第一趟是從縣城出發(fā)的,而且就這么一輛小巴車,晚上它會回到縣城,而不在村里過夜。

  北方的農村跟李澗中想象中的農村的樣子差別很大。王家莊里比較好的房子很顯眼,那是磚瓦蓋起來的房子,在很多土胚房子里看過去明顯會高出一塊,雖然是灰色的水泥外墻但還是會顯得新一些亮一些。還有就是一些石頭砌起來的房子,高度大約跟土胚房子類似,但是外墻上一塊一塊的石頭泛著幽幽地冷光,石頭的暗灰色也不像是水泥外墻的灰色那樣有生氣。

  李澗中第一眼看到這樣的村莊,其實還是有點驚訝的,這跟他想象中的田園生活差距太遠,滿目蕭瑟,整個村莊、樹木、天地都是一派冷色調,讓人覺著很壓抑。反而是那些土胚房子讓人看著感覺會舒服些,因為泥土做的外墻呈現(xiàn)出暖暖的黃色,些許淡淡的生機。

  站在村口的車站牌子下,李澗中呆呆地站了一會,打量著這個村莊,村頭坐著幾位老人在曬太陽,一切與世無爭的樣子。澗中突然有一種頹然的感覺,他又開始有點后悔自己為什么千里迢迢地跑到這么一個偏僻的村莊,仿佛來到了世界的角落里一樣。為什么一個陌生女人的一番苦情的請求,就能讓他鬼使神差地千里奔波?秋風一過,從阡陌之間鉆出來的冷風像只看見主人的小狗一樣,纏得你直哆嗦。

  李澗中打了一個寒顫,從呆立中醒了過來。他只能再次提起熱情,裝成一副尋親的樣子,去跟曬太陽的老人們先打聽一下。

  村里的老人大多數(shù)常年不怎么離開村子,最遠的出行距離也就是偶爾坐車去縣城。他們對于外人的到來非常的熱情,這種熱情并不是出于熱情好客的民風,而更多的是出于對極少見到來村里的外人的一種好奇、一種新鮮感。曬太陽無聊的老人們像是在圍觀耍猴兒賣藝的街頭表演一樣,都圍著李澗中。

  李澗中面對老人們的七嘴八舌,有的沒的地聊了一些,算是互相熟悉一下。他向其中一個話最多、最健談的老人問道:“大爺,咱們這是王家莊村,村里應該都姓王吧?”

  “嗯,都姓王,基本上沒有外姓人。有個別嫁過來的女人,可能跟著過來個兄弟親戚也在這村兒里落戶了,但那是少數(shù)?!崩先苏f。

  “沒有外姓人?咱村里大部分都是互相通婚?那過不了幾代人不就都——都那個——不太好了嘛!”李澗中有點不太理解老人所說的話,如果沒有外人,只在村莊內部通婚的話,過不了幾代人這些村民之間就都變成了血緣親屬,這樣是不利于繁衍的,慢慢地整體人口質量就會下降,傻子就會越來越多。當然,這些難聽的話,澗中是不敢說出口的。

  老人聽懂了李澗中的意思解釋說:“肯定有很多外邊的女人嫁過來啊!近親不能結婚的道理,大家伙都還是懂的。只不過,俺這里續(xù)家譜,都是按照夫家的姓氏。你比如,外邊嫁過來個姓張的女人,續(xù)家譜的時候,那就寫上王張氏。這些年文明了,也會在家譜上直接寫女人原來的名字,但是,對外說,那肯定還是以男方的姓氏說事兒啊。這么著看,那就沒有幾個外姓人,都隨進來了?!?p>  李澗中聽了老人的一番話,隱隱明白了,這個王家莊村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很重的。

  “大爺,我請問一下,咱們村里的年輕人里,有沒有一個名字叫做‘王文武’的啊?今年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崩顫局袉柕?。按照這村里的習俗,家譜撰寫有序,找一個本姓人,應該不難。

  “王——文——武,王——文——武,這個名字我還真沒什么印象吶!你們聽說過嗎?”大爺撅著胡子看了看周圍的其他老人。其他人也都是咂摸著嘴,搖搖頭說:“沒什么印象!”

  “你是他什么人?。磕阏业倪@個人。”老大爺把胡子撅向了李澗中示意他講清楚。與其說這是出于依據(jù)更全面的信息來幫助李澗中找人,不如說是對于澗中這個外來人的戒備,一個陌生的外地人跑到村子里來打聽事情,這足以讓人警惕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是他什么人。這么說吧,他的妻子是我的姨妹妹,家里人找不著他了,這不拜托我出來找找?!崩顫局邪凑战o單縣羊湯飯館老板編的那套謊話,繼續(xù)編了下去。

  “哦,這么層關系!那你這個關系還很遠吶!”老大爺點頭說道。

  “嗯,這不就是因為那邊親戚實在拜托,所以我才跑這么一趟嘛?!崩顫局兄饾u在適應自己的角色。

  “這是他的大名吧?你找的這個人,他小名叫什么?你說個小名,可能大家就想起來了,村里人對這些小輩們,一般都是喊小名,有時候突然一提到大名,。還真對不上號,想不起來是誰呢!”老大爺補充道。

  “什么意思?”李澗中沒有反應過來老大爺?shù)囊馑肌?p>  “就是小名,就是他爹媽平時叫他的名字,比如,二狗、狗蛋、狗剩子啥的?!崩洗鬆斏熘^說道。

  “哦——明白了,就是乳名吧,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李澗中恍然明白過來。

  “你不知道,那就不好說了。最近這些年,村里的年輕人都出去干活了,在村里沒啥動靜,俺這些老家伙不知道,也正常?!崩洗鬆敂[擺手道。

  李澗中沒有打聽到有關王文武的信息,老人們也建議他到村委會去問一下,讓村委的人幫著查一下戶籍冊子,肯定能查到。澗中并不想去聯(lián)系飯館王老板給介紹的人,那人就在村委,他擔心自己的謊話圓不過去。他原本幻想著,或許可以很容易的就能找到王文武,因為這個村子里的王姓人占絕對多數(shù)?;蛟S村頭的那幾位老人其實是知道澗中所要找的人的,只是他們不想也不愿意告訴他實情,作為村莊這個熟人社會中的一員,他們每個人都會本能地為了村子里的自己人而防備外人。

  澗中無奈撥通了飯館王老板給介紹的那人的電話,電話響了不過兩三聲,很快就被接了起來。電話中,李澗中上來就提到,自己是縣城里羊肉湯飯館王老板介紹來的,想麻煩你幫點忙。估計,飯館老板說到做到,應該是已經跟這位少年時的拜把兄弟打過招呼了,那人表現(xiàn)得很熱情,讓李澗中直接來村委會這邊,他正在村委會等。

  李澗中向村頭曬太陽的老人們打聽了村委會的位置,距離村頭并不遠,就在村莊的東南角上,院子里豎著一根八九米高的旗桿,上面掛著一面國旗,從遠處看就已經很顯眼。澗中于是按照老人們的指點,往村子的東南角走去。他明顯地能感覺出來,靠近村莊外側的村民人家的房子都顯得稍微新一點,而且多是水泥墻面的磚瓦房,有些人家大門緊閉,有些人家門戶大敞。透過敞開的大門,可以看到一面影壁,阻擋住了想繼續(xù)往里望去的視線,大門多有廈子,底下堆放著雜物,或者養(yǎng)著一條看家狗。澗中每當走過養(yǎng)狗的人家,必定引起一陣狗叫,農村人家里的看家狗的確稱職,一見到陌生人就站立起來,伸著脖子,沖著汪汪叫,不像城里人家養(yǎng)的寵物狗,大多見到陌生人反而更是搖起尾巴,以求人們的喜愛。

  李澗中走到了村委會,遠遠就望見了那桿高高掛起的國旗。風來時,國旗時而隨著擺動一下,風不來時,國旗就掛在旗桿頂上耷拉著,像是一頂新娘的紅蓋頭,只不過還有些無精打采。那人就站在村委會大門口的牌子前面,抽著煙等著李澗中,李澗中認出了他,因為他隔著五六米就揮手向澗中走過來。一個村委會里分管村里治安的委員,對于陌生人的造訪,也應該是這樣敏銳的。

  等走到跟前,來人掐滅了手中的煙頭,隨手仍在地下又踩了一腳、碾了一腳,以保證煙頭滅了。村子里的房前屋后都堆著秋天剛收割下來的莊家桿兒,萬一起火了,一旦燒起來那就會連成串,不好救了。

  “你好,你好!你就是王富貴介紹來的吧!”來人很熱情,很豪爽。

  “對,對,王老板介紹我來找你的。”李澗中的臉上也堆起了笑意。原來縣城里的羊肉湯飯館老板叫王富貴,雖然吃了人家三頓飯,聊得也算投機,但只知道他的姓,而不知道他的名字。這里的人看起來是真的很熱情好客,都沒問清楚姓名的情況下,就開始幫忙了。

  “你好,你好。我是王家莊村的治安委員,王勝利。富貴是我拜把兄弟,你放心就是了?!眮砣说臒崆橛悬c超過了李澗中的想象,比飯館的王老板更加熱情。

  “你好,我叫李澗中,這趟過來真是麻煩你了?!崩顫局锌蜌獾馈?p>  “走,走,上家去吧!今天都不早了,家里準備好飯菜了,今天到我那里去吃!”王勝利拉著李澗中就要走。

  李澗中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有點不知所措,只是連連說道:“這怎么好呢!”

  “哎呀,兄弟你就別客氣了,這都下午4點了,怎么說你都來不及辦完事了。今天絕對走不了了,我給你安排好了,今天就住我那里吧。俺農村這里也沒有什么旅館、招待所之類的,就是自己家里屋子多,夠寬敞住得下。”王勝利說著已經拉著李澗中走了兩步。

  澗中也才想起來,今天應該是辦不完事情的,而且自己也還沒想好怎么解決今天的吃飯住宿問題,但是面對熱情的王勝利提出的款待,他雖然需要,但是依然十分不好意思,反復地說:“這樣不太好吧!”

  “你就甭難為情了,俺這里常年也沒有個客人來,有酒有菜光俺一個人吃,不過癮,你來了好??!”王勝利豪爽道。

  李澗中無奈,只好跟著王勝利回了他家。晚飯,王勝利果然十分熱情,六個菜招待李澗中,而且拉著澗中喝酒。李澗中含糊著抿了幾口白酒,那酒很辣不好入口,澗中也沒看到是什么牌子的酒,只是裝在塑料桶里,應該稱回來的散裝白酒。王勝利雖然一個勁兒地讓李澗中喝酒,但主要還是他自己在喝??赡苁怯捎趤砹丝腿说木壒?,王勝利興致很高,可能喝得比平時多了一點,他老婆嘟囔了兩句叫他少喝點,別出洋相。王勝利倒是一點也不在乎,邊喝酒邊跟澗中聊天。

  “聽富貴說,你是來找人的,找你姨妹妹的丈夫?”王勝利一說話,一嘴酒氣也跟著呼出。

  “對,對。讓您見笑了,我姨家妹妹跟她丈夫出了點問題。”澗中道。

  “他們倆咋啦?一般聽說,小夫妻吵架,也就是女的賭氣之下會跑回娘家,還真沒怎么聽說過男的跑了呢?你姨妹妹是不是個母老虎啊?哈哈!”王勝利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以為只是平常普通的小夫妻吵架,所以話里帶著玩笑意味。

  “唉,矛盾可能很復雜吧,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太了解,其實我跟這個妹妹并不熟悉。要不是我媽讓我?guī)鸵幌拢沂遣粫胶瓦@檔子事情的?!睗局信滤麊柕锰钊耄约翰缓没卮?,于是就故意撇開。

  “這男方是俺這里的人?”王勝利抿了一口酒說。

  “嗯,至少是身份證上面是這么顯示的?!崩顫局谢卮鸬馈?p>  “這人多大年齡了?”王勝利問。

  “身份證上寫的是1985年的,應該是三十二三歲吧?!睗局姓f。

  “家里頭什么情況?。啃值芙忝脦讉€?爹媽還在嗎?”王勝利似乎在記憶里開始幫李澗中找人了。

  “兄弟姐妹的情況還真不太清楚,應該是獨子。不過,父母都不在世了?!崩顫局斜M量提供信息。

  “哦——那看來村兒里,他家里沒啥人了可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叔伯兄弟……”王勝利一聲長嘆嘟囔道,“不過,王文武這個名字,你這么乍一提,我還真想不起來是誰。”

  “他跟我姨妹妹是打工的時候認識的,可能從村子里出去得時間比較早,這么些年沒印象了吧?!崩顫局型茰y道。

  “嗯,也有可能。這些年,年輕人都喜歡往外跑,村兒里留不住人了。他父母又都不在了,那這孩子肯定也回來的少,時間一長,村兒里自然就沒了這家人的消息?!蓖鮿倮锌?。

  “嗯,聽我那個妹妹說,王文武是個挺老實的人,不怎么吭聲,多半也不太會給別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睗局姓f道。

  “你也別著急,他但凡是俺這個村兒里人,那就肯定有記錄。這些年,村兒里的檔案工作也是還可以的,別的不說,人口計劃生育這一塊,那絕對一直是優(yōu)秀,社會撫養(yǎng)費征繳這塊一分也沒落下過,縣里每年都給俺村兒發(fā)優(yōu)秀錦旗。誰家有幾個孩子,有沒有超生,是不是黑戶……明天我陪你去找管計生的村委去問問,她肯定知道?!蓖鮿倮雌饋砗艿靡獯逦墓ぷ鞒煽?。

  王勝利的老婆一直在忙來忙去的,六個菜都是她一個人做的,做好一個菜端上來先給大家吃,而她自己掉頭就回到廚房繼續(xù)做下一個菜。王勝利和他兒子則是坐在那里一個勁地吃著,李澗中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客氣地喊聲“嫂子”讓她不要再忙活了,兩三個菜就夠了,一起坐下來吃飯,要不菜都涼了。

  那女人只是笑呵呵地回道:“你們吃,你們吃!”然后就又回到廚房去了。

  王勝利則是擺擺手說:“不用管她,咱們吃,咱們吃!”

  等到六個菜上齊了,李澗中基本上已經吃飽了,那女人這才搬了個小板凳坐下來吃飯,但是這時候每個菜都已經像是剩菜了。李澗中讓不動那女人,王勝利、孩子、那女人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澗中于是不好再插嘴,只能一直尷尬地吃完這頓飯。

  酒足飯飽之后,王勝利把李澗中安排在了東邊的偏房。王勝利的家是個典型的四合院,中間是堂屋,東邊是一間偏房,西邊的偏房則是廚房和雜物間,靠著南墻根兒的是一間廁所兼豬圈,蹲位就是一塊水泥板,中間挖個洞,水泥板下面是架空的,底下養(yǎng)著一頭豬。即使王勝利提醒了一下,李澗中上廁所時,還是被豬叫嚇了一跳。

  李澗中思想著明天的事情,畢竟就快要見到王文武的家人了。他突然覺著,有必要跟閔蓮蓮知會一聲,如果真的見到了王文武的家人,他該怎么說?該怎么提起閔蓮蓮?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兩家人,要如何告訴他們現(xiàn)在是一家人呢?

  “你好,是我,李澗中?!睗局袚芡碎h蓮蓮的電話。

  “李記者,你好?!遍h蓮蓮情緒挺平靜的。

  “你——你最近情況怎么樣?”李澗中問道。

  “挺好的,八個多月了,就快生了?!遍h蓮蓮說。

  “哦,這么快了。有人照顧你嗎?”李澗中關心地問。

  “嗯,我媽過來照顧我了。李記者,有他的消息了嗎?”閔蓮蓮在問王文武的消息。

  “我打電話正要跟你說這個事情,我現(xiàn)在王文武的家鄉(xiāng)……”李澗中準備跟閔蓮蓮溝通一下現(xiàn)狀,但是還沒等他說完。

  “你見到他了?”閔蓮蓮搶著問道。

  “這倒是還沒有,我現(xiàn)在正在他的家鄉(xiāng),明天應該能會見到他的家人,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他。你有什么需要我轉達的?”李澗中問道。

  “哦,如果你見到他的話,告訴他,我一切都很好,孩子快出生了,讓他快回來,無論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我都不怕,讓他一定要回來?!遍h蓮蓮語速稍微有點加快。

  “那萬一還是見不到他,只見到他的家人呢?”李澗中沒有多想脫口而出。

  閔蓮蓮那頭卻是一段沉默,李澗中這才感覺到,自己是不是說話太不委婉了。

  “他父母不在了,家里人的話,應該也就是一些親戚吧。我沒見過他們,我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但王文武是丈夫,我是他的妻子,我懷了他的孩子。李記者,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一定要幫我找到他啊!”閔蓮蓮請求道。

  澗中為了找王文武都已經千里迢迢跑到了這窮鄉(xiāng)僻壤,既然已經答應了,當然會繼續(xù)找下去。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幫閔蓮蓮找下去,閔蓮蓮自己也清楚這一點。閔蓮蓮所希望的,不過是在她懷孕生孩子不方便的這段時間里,請李澗中去幫忙尋找。感覺上來說,開始尋找的時間越早,找到的機會應該就越大。李澗中心里也清楚的是,哪天自己決定不再繼續(xù)幫她尋找王文武了,這個女人肯定會帶著孩子尋找一輩子的。

  “你早點休息吧,別睡太晚了,我既然答應了,肯定會盡力找的?!崩顫局邪参块h蓮蓮道。

  “嗯,謝謝你,李記者。你的恩德,我永遠不會忘的?!遍h蓮蓮好像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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