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朱升平住進(jìn)道觀之后,已然過去了大半個月,在道觀的這些天里,朱二爺可是煩透了道觀內(nèi)的飯菜,竟沒有半點葷腥,除了豆腐就是白菜,用朱二爺?shù)脑拋碚f,就是淡出個鳥來。
朱二爺大魚大肉慣了,前幾日還有些新鮮,但時間一長,眼中那吃肉的欲望幾乎要化成火焰噴出來了。一開始,朱二爺以為道觀中必定是有清規(guī)戒律,但實在是忍不住,便偷偷帶了些燒雞鹵肉回來,趁著夜深人靜打打牙祭。誰知第一天就被月小小發(fā)現(xiàn)了,于是月小小大怒搶奪了朱二爺?shù)氖澄?。?p> 自認(rèn)是觸犯了觀中清規(guī)戒律的朱升平起先還些不好意思,畢竟人家守了十多年的口禁,豈能因為自己打破,誰知下一幕便讓朱二爺肺都?xì)庹?。月小小搶奪過朱二爺?shù)母黝惾澬戎螅俗趶N房自己小口小口的吃將起來,一邊吃還一邊數(shù)落朱二爺這些葷腥買的味道差了些,說是城南八方齋內(nèi)的白切雞那才是一絕!
朱二爺目瞪口呆,并且怒火上涌,上去一把抓出一只雞腿就要往嘴里塞,哪知月小小不知施了什么手段,便把自己定在原地不得動彈,硬生生的讓朱升平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月小小吃完了這頓原本屬于自己的“牙祭”。朱二爺這才明白,哪里是觀中有什么清規(guī)戒律,分明是這個窮鬼買不起葷腥!說到吃肉,月小小比誰都要開心!
于是朱二爺學(xué)乖了,為了不憑白便宜月小小,他都是自己偷偷出去吃,而且就去月小小口中說的那家城南八方齋!每次都吃個五分飽便回道觀,再吃些月小小準(zhǔn)備的青菜豆腐壓壓食。
這倒是沒有把柄可讓月小小抓了,這近一個月來,這個事便是朱升平最得意的事了。
什么?為什么以朱二爺如此乖張的性格,不去教訓(xùn)月小???試問,一個連厲鬼都不怕,且一身精湛道術(shù)的道姑,莫說教訓(xùn),你敢惹她一個不高興試試嗎?
這一日,朱升平樂悠悠的享用完八方齋的吃食回來,正碰上剛要出門的月小小,他聞到月小小身上那股青菜豆腐的問道,心情大好,于是便主動打起了招呼:“小道姑,今日齋飯可用了?”
月小小看著朱升平那副賤兮兮的模樣,心中清楚的很,這廝每日先去八方齋吃了飯再回來調(diào)侃自己也不是第一天,自己只不過是一直找不到正當(dāng)理由教訓(xùn)他便是了,于是沒好氣的說道:“自然是用了,莫擋道,本道爺還有事呢。”
朱升平同月小小相處久了,自然知道月小小喜歡稱自己為“道爺”的怪癖,也不追問她的事是什么,自顧自的往道觀內(nèi)走去,今日春光正好,正適合睡上那么一個美美的午覺,哪像是某些人,唉,勞碌命。
月小小走出兩步,卻好似想起什么似得,饒了那么一圈,含著笑走到朱升平身前:“朱二爺,今日這事,您有興趣嗎?”
朱升平頭也不回,好不瀟灑。
月小小看著朱升平的背影,心中恨的牙癢癢:“同林瓏姐姐有關(guān)?!?p> 朱升平立馬回頭,仍是那副賤笑:“小道姑的事就是我朱二爺?shù)氖?,說吧,去干嘛!”
此刻月小小卻是住嘴了,一只粉雕玉琢般的手掌伸到了朱升平眼前。
朱升平咬了咬牙,往上放了一錠銀子。
月小小頓時眉開眼笑道:“多謝客官了內(nèi)~林府近日要辦茶會,邀請了楚南州內(nèi)各地青年才俊,聽說這次只要在茶會上得到林瓏姐姐賞識的,便可以得到林瓏姐姐的一個許諾。”
“任何許諾都可以?”朱升平瞪大眼睛問道。
“自然不是,若是林瓏姐姐覺得合理,便可以?!痹滦⌒〕旆藗€白眼。
“那你今日要去干的是何事?”
“今日便是林府茶會要用的茶葉炒制完成的日子,你回來之前,林府來人請我去為這些茶葉做一場法事?!?p> “茶葉也要做法事?”
“圖個吉利唄?!痹滦⌒偸帧?p> “真有用嗎?”
“誰知道呢,都說圖個吉利了。”月小小再次攤手,法事的主持者這幅態(tài)度,想來林府這做法事的銀子怕是要扔到水里了。
朱升平少見正經(jīng)的看著月小小說道:“以后我再讓你賺一兩銀子,我是你兒子!”說完后不等月小小還嘴,又問道:“我知道好茶中有明前龍井,雨前龍井,可這都些都不是這個月份產(chǎn)的茶葉,為何林府選這個時間辦茶會?”
月小小嫌棄的看向朱升平:“知道你想做林府女婿,可你都不做做功課的嘛?潯里林府中自是林瓏姐姐當(dāng)家做主,而林瓏姐姐是最為愛茶的人。”
“紫芽連白蕊,初向嶺頭生。自看家人摘,尋常觸露行。紫芽雖多為夏茶,但潯里鎮(zhèn)外的西意山上產(chǎn)紫芽的茶樹卻是以五月的為最佳,茶葉紫中帶金,貴氣逼人,號稱皇茶,過了這幾日,這些紫芽茶便要進(jìn)貢給朝廷了,而且唐國內(nèi)唯一一棵茶樹樹王便在這西意山上,這株茶中樹王所產(chǎn)的茶葉因為種種原因,炒制后保質(zhì)期有限,連宮中那些皇親國戚都喝不到,只有潯里,只在五月,才有機(jī)會,喝上那么一盞茶王泡出的香茶?!?p> “當(dāng)真這般珍貴?”朱升平驚道。
“自然,所以林府茶會的請柬也是殊為珍貴?!痹滦⌒∪〕鲆粡埶匮耪埣?,請柬封面上茶會二字矚目之極。
朱升平只瞟了一眼便轉(zhuǎn)過眼神:“想我金陵朱家二爺必定當(dāng)?shù)蒙锨嗄瓴趴∵@四字,我的請柬早晚會到?!?p> 月小小冷笑一聲,先將請柬放入懷中,不緊不慢的說道:“朱二爺學(xué)富五車,且不久前也算是幫了林府大忙,想必一張茶會請柬,林府必然不會吝嗇。可是……”
“可是什么?”朱升平也是冷笑,他便要看看月小小能說出什么花來。
“可是此地距離金陵也有些距離,茶會卻就在后天,朱二爺,朱大才子,你且算一算,兩天時間,你可能來回金陵?”月小小好整以暇,一副根本不怕你不上當(dāng)?shù)哪印?p> 朱升平聞言目露精光,一陣微風(fēng)吹來,衣角微微擺動,乍一看去,一派宗師氣度:“開個價吧!”
月小小哈哈一笑:“朱二爺果然爽快,一百兩!若是再加五十兩,便免去你之前那番賭咒。”
朱升平冷笑一聲,目中精光更甚,氣度沉著,如淵渟岳峙,正聲說道:“我二爺最是光明磊落,豈是那種不愿認(rèn)賭服輸?shù)男∪?!”言罷,抽出一張一百五十兩的銀票拍在月小小手中,揚(yáng)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