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云照心說:我可是說的物種。
“黎玉停,駱云霆,小女子云照對你們的了解雖僅限于此時此地,但也看得出來,你們同為人中龍鳳。駱云霆……駱駝大叔自稱職責所在,想必是朝廷之人。黎玉停……黎大哥與之說話如兄弟,想必身份地位亦與之相當。再者,黎大哥能與不擅交際、又進京不久的父親相識,這份機緣應不是巧合。小女子的戲說之言從兩個角度出發(fā),但沒有厚此薄彼之意?!?p> “咳咳……”
黎玉停握拳捂嘴,如玉的面容上浮現(xiàn)一抹潮紅,為他之前語中所帶的一絲絲酸意,也因為翦云照對他倆各自的稱呼。
“駱駝大叔!”“黎大哥!”
這稱謂?
有點兒意思!
翦云照只是下意識如此,按她的本意,在這時這地,可是要直呼其姓名的。
誰讓她實際比他們大了那么多呢!
可,誰又讓她現(xiàn)在的這副身體比他們又小了那么幾歲呢!
而駱云霆看起來,確實比黎玉停大了一點。想必是前者的面部表情太過僵化,為他憑添了一份成熟。
此時,駱云霆冷冷的目光掃過多嘴的倆人的臉,啞然道:“你們還真是閑得慌!”
“不就是閑得慌么!”
黎玉停笑著接過話茬,快進了兩步,再次與駱云霆并行:“文昭,現(xiàn)在是不是該說說,你到底找了一個怎樣幽靜的住處?”
跟著壓低了嗓門補充了一句:“還有,你離開了這么久,案件的初步了解應是反饋到你這里了吧?”
“住處挺好!是一座北靠紅荔山,南近清水河,東臨官道的莊子。而且,莊主打定了主意要賣,如今雖是租,但我已經(jīng)打算把它買下來?!?p> 駱云霆說這段話的聲音難得的清亮了幾分,翦云照自是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感嘆道:“北靠山,南靠河,典型的風水寶地?。∵€有,東臨官道,交通也方便。莊主為啥想賣?”
“是??!我也很想知道?!崩栌裢R喔胶偷溃拕偝隹?,瞬即反應過來,“我知道了。應該是清水河差不多隔年漲一次水的緣故?!?p> “瀟然不愧是在相爺身邊呆過的!”
駱云霆簡單的感慨過后,補充道:“我想,水患的事自是有法子解決,因而立意想把它買下來。”
心說:而且,他要買的不只是這一個莊子,還有靠西邊更大的莊子,只是這時不便透露。
至于為什么,他也說不上來。如果真要一個理由,便是當時了解過后他就想這么做。很可能,是他覺得京城的環(huán)境太過吵鬧,想著這地離京不遠不近又安靜,感覺很好!
黎玉停因他這一句,心思動了動:“文昭這么想很對,等有時間了,我也琢磨琢磨,大周每年因水患禍及的老百姓有增無減,而且,每年花在治水上的人力與財力也在逐年增加,卻不曾收見成效,很是令朝廷上下頭痛……要不,我也去牙行問問,此地還有沒有類似的莊子要賣?”
“沒了!”
“你怎么知道沒了?難道你了解得這么詳盡?”
“這是自然!”
駱云霆的寡言還是針對了人的。對著與之在京城以及整個大周同享盛名的黎玉停,時常還是不會吝惜自己的語言。
“不過,好像對岸的兩座山以及之間的洼地,因為不長莊稼,也不生長密集的柴火、樹木,如果有人想買,西河村的村長或許會愿意賣的?!?p> “這樣哦……”黎玉停語帶躊躇。雖然,他想買莊子只是臨時起意,但既然話已經(jīng)說了,他還真有些動心了。
在他憂慮的那一刻,話茬突然被后面的翦云照接了去。
“駱駝大叔!想必以駱駝大叔的身份,并不真正在意那座莊子?!?p> 翦云照聽來聽去,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對方這是在給自己下套呢!
雖然她不明白對方為何會起這樣的心思,但聽了他的描述,原本立意隱身于相對繁華城市的翦云照,應該是翦清秋,經(jīng)歷了這一劫,便突然感知到,閑適美好的田園生活在向她招手,她又何必要再執(zhí)著于混跡于城市生活呢?
她可是屬于雜草的,不管遇到怎樣的環(huán)境,都能恣意生長。
如果有了一個莊子,也就是擁有了一個廣闊的天地,讓她任意的調(diào)適、改良。通過自己的雙手把某些不成熟的想法付諸于實踐,然后變得成熟,這個過程應該很美好。
所以,她準備往對方的套子里鉆,因為她愿意相信,對方是沒有惡意的。
駱云霆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卻也是意外的。
他并不知道她何去何從??!
只是單純的希望在這個案件沒有得到最終結(jié)果的時候,她能存在于他所掌控的范圍里,配合他把這個案件弄一個水落石出。
他覺得對方會更熱衷如此。
駱云霆回頭看了看她,她整個身子籠罩在太陽星星點點的光暈里。這時,他也明白,他可以做得再細致一些的。
得虧了路邊還有大樹,也得虧了此女不同于其它閨閣女子,在此種狀態(tài)下,不僅沒有暈暈乎乎的昏過去,眼神還是那么清明,亮澤。
不覺聲音放暖了一份:“怎么說?”
“不如,駱駝大叔給我算算,你說的那莊子要多少銀兩,等進了莊子之后,我看了再估算一下,如果價錢合適,我身上的銀兩加物件能買得下,就賣給我好了?!?p> 翦云照這般直接與爽快,倒是讓駱云霆有些許意外。而且,聽她話里的意思,愿意為此押上她現(xiàn)在身上的全部。
真是一個奇特的少女!
更令他奇特的,應是她的沉穩(wěn)與決然。似乎,任何一件需要費心思去思量的事情,她都不用憂慮再三。
黎玉停深有同感,不覺下意思的道:“如果我買下對面的兩座山,如何?”
“不管何種山地,自有它存在的價值,總比你們身上佩帶的物件有溫度。這,只是小女子的淺見。每個人的價值觀不一樣,黎大哥還是自我斟酌?!?p> “呵,小看你黎大哥了不是!買,黎大哥這就去找村長。”
黎玉停對翦云照的話,不覺就那么信了。雖然,他此時也不知道,時下人眼中的荒廢山地會有什么價值,但只要有心挖掘一下,或許真能變廢為寶。
“哈哈哈……沒想到瀟然兄看到我就想走!”
黎玉停即將躍起的身形被一個鐵塔伸手擎住,晃了晃神,滿臉迷惑的看向那人。他個頭已經(jīng)夠高了,可在這人面前,生生矮了半個頭。
“怎么?只是相隔了三年多,就不認識乃弟了?”那人很不滿意的齜了齜牙,視線斜向駱云霆,“難道文昭兄也一樣?……是哦,自與你們同中了進士,你們倒是舒服,在京城養(yǎng)得白白凈凈的,只有我,被圣上嫌棄,發(fā)配似的派到了海州,曬得皮脫了一層又一層,全身上下沒一處白凈的?!?p> 說到這里,那人由衷的氣噴起來:“真是不公?。≈灰驗槲疑贸蟆y道這也是我的罪過?”
“你確實生得挺丑的!”
翦云照見那倆人半天不吱聲,只各自拿一雙眼睛像看鬼一樣的看著他,順嘴就來了一句大實話。
當然,亦是她覺得此人有趣,分明是一個高大壯實得過了頭的男子,還學著扮起矯情來。
也難怪黎玉停與駱云霆迷糊,這聲音及面相他們倆倒是覺得熟悉,只是這個頭?如果他們的記憶沒有出錯,那時的他比他們還矮半個頭。而且,這廝原來也挺黑挺丑,可也沒如今這般黑,且臉上稚氣未脫,多少有幾份可愛,那丑也就淡化了幾份。
聽到少女好聽的聲音,說出的話再不好聽,也讓鐵塔感到欣喜,壯實的長腿一邁,恍惚要把腳底下的路踩出一個窟窿來,瞬間就到了聲源的旁邊。
“你怎么了?為什么被抬著?是不是被前面的倆人打的?放心,原來我年紀小,他們壓我半個頭,哈哈哈,如今我壓他們半個頭,管他們自詡長得好看了一點,就把世間女兒家的真情實感踩在腳底下,這種人最讓人惡心……哈哈哈,既然我遇上了,又與你投緣,必給你報仇?!?p> “謝謝!”
翦云照露出一抹真誠的笑。
鐵塔的個頭高,似乎也不用她偏頭去看他,就能把他的面貌看得清清楚楚。
先前,離得稍遠,且蒙上了一層光暈,只粗略看到他的五官,如今近了,她看到一張不對稱型大臉上,如果隆起的肉是小山,那就有好多座這樣的小山,大小不一。有小山,就有洼地。然后是三角眉,塌鼻梁,朝天大鼻孔,闊嘴厚唇,倒是一雙眼睛生得很正常,配上黑漆漆的眸子,細看之下,透著一絲精明與睿智。
“黎大哥,你還是去買你的山與洼地吧!想必這位也不會怪罪。是不是?”
“當然!當然!”
鐵塔不停地點頭,蒲扇大手揮了揮:“反正我今天決定跟著你們,等會再述說離愁與相聚的感慨也不遲……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