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中,只有她的聲音以及草叢中的蟲鳴聲,便再無其他,可能因為有傷在身,南辭眼中睡意漸深,再也抵擋不住,便隨意找了個隱秘一點的地方,沉沉睡去。
一夜好夢,直到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南辭才睜眼,擦了擦因夢魘驚嚇而冒出來的冷汗,抿了抿因干渴而有些脫皮的唇,眼中沉思。
不知為何,自從來到這個村后,只要一閉眼,總是會夢到那一片火海,她被拉入那火海之下,又會醒來,心中雜亂,南辭扶額,暫時忘掉心中的雜念。
休息片刻,這才起身,抬頭,望了眼祭壇的方向,腳步微頓。
“這個村子,只有那個村長王權(quán),會術(shù)?!?p> 說來也是奇怪,在這仙界,幾乎是人人都會術(shù)法,若要說有人不會術(shù)法,怕也是奇聞,但在這村中,居然有一群村民皆不會術(shù)法,如那凡界的凡人一般,讓南辭心中有些疑惑,但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她此刻靈力轉(zhuǎn)動生澀又艱難無比,就連最簡單的,用靈力抬起物品都有些不支,她的傷早就傷到了經(jīng)脈,不須看都知曉,定然有些經(jīng)脈堵塞,這個村子的藥雖然能治她的外傷,但是內(nèi)傷卻極難治療,只有靈藥或者仙藥才可以治療。
南辭抓了抓頭,有些微微茫然,那個村長發(fā)現(xiàn)了她的目的,她此刻又回去,只怕何權(quán)就等著她。
“但我必須去?!笔栈啬抗?,南辭抬步,順著這羊腸小道,朝前方走去,她必須去,無論前方有什么陰謀,什么險阻,她都必須去。
清晨的一縷陽光傾灑而下,此刻祭壇不似夜晚的那般景色,雪白的白石鋪就在上面,不知何時鋪上了一層白狐皮在地上,高高的祭壇之上,兩個大缸子一左一右,對應(yīng)了陰陽之分。
無數(shù)村民分為兩側(cè),村中婦孺皆目光虔誠,跪在陰壇上,男子跪在陽壇上,兩方皆雙手交叉疊在雙肩之上,膝蓋上擺放著一個圖騰石頭,那石頭散發(fā)著淡淡的惡念之氣,然而村民皆看不見自身的氣,被那石頭漸漸吸收,只向祭壇上投去目光,難掩眼中的敬仰和畏懼。
祭壇中,一個身著寬大祭司服的人靜靜的站在兩缸之間,他低頭,手中捧著一個不知是什么質(zhì)地的石頭,石頭上刻著一個猙獰的面龐,在他身后,以村長何權(quán)為首,身后站著無數(shù)蒙面人,皆是身著白衣,顯得尤為高大上一般。
無人敢說話,也無人敢動彈,在這一片寂靜中,只有那祭司緩慢而穩(wěn)當?shù)厣煺闺p臂,似迎著那東方的初日。
“恭迎吾等之神。”
他的話落,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在他手中的石頭一點點浮起,在祭司頭頂緩緩轉(zhuǎn)動,看到這一幕,村民都匍匐在地,額頭死死的貼著地面,不敢看向那處半分,唯恐觸怒了山神。
再次嘩啦啦一聲響,以祭司為主,祭壇上所有人都齊刷刷跪了一地,望著那塊石頭在他們頭頂轉(zhuǎn)了一圈后,咔嚓一聲,分為兩半,緩緩朝兩口缸上浮去。
“祭吾神,助吾等村泰和,抵暗的侵襲,永佑吾等百家村安?!睂挻蟮募浪九厶?,朝西方盈盈一拜。
“永佑吾等百家村安?!?p> 所有村民皆異口同聲,跪在地上挪移方向,皆背對著東方的初日,虔誠地朝西方叩首。
極為靜,又極為莊重,就連平時愛吵鬧的孩童也乖乖跟著大人一起叩首,在這些村民之中,山神便是守護之神,是保護他們村莊的神,不可放肆,不可不敬。
他們未曾發(fā)現(xiàn),在他們叩首之后,放在他們膝上的石頭猛地惡念大漲,吞噬著從他們身上的虔誠之氣,連帶著他們的精氣一同吞噬,與此變化的,便是村民漸漸蒼白的臉色,然而他們?nèi)徊恢?,只拿著眼,望著那兩口缸上懸浮著的半塊石頭。
兩個半塊石頭靜靜地浮在大缸之上,從石頭上投出一道道極其細小的黑線,緩緩刺入水缸之中。
撲哧一聲,似乎是黑線刺入肉中的聲音,右邊的那口缸中,傳出淡淡的血腥味,極其淡,卻依舊逃不過何權(quán)的鼻子,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杖微微抖了抖,何權(quán)卻緩緩低下頭,低頭看著那地面,眼中渾濁,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次一聲細微的響,右邊的半塊石頭收起了黑線,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轉(zhuǎn)動了幾下,緩緩落入祭司的手中。
然而,所有人卻一同投向左邊的水缸中,眼中都難掩的驚詫,就是那在他們心中,冷漠到似神的祭司,也難掩驚訝的神色,望向左邊的水缸上。
左邊的那半塊石頭早已投下黑線,卻似僵持了一般,不動半分,似乎是成了那木樁一般,缸內(nèi)一點響動都無。
“這是為何?”
“對啊,怎么了?”
等了一會兒,所有的村民有些躁動,忍不住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起來,對他們而言,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向來都是兩塊石頭一齊收回,從來都未曾遇到這種情況,莫非是缸里有什么古怪不成?
“安靜?!奔浪镜囊宦暎瑓s讓躁動不安的村民停了嘴,看著祭司都是一臉茫然,就看祭司抬腳,面容冰冷,朝左邊水缸走去。
砰!水缸中,一聲響,讓在場所有人觸不及防,嚇得一驚,更有甚著起身準備跑路。
水缸之中,不知為何傳出一聲拍打水聲的聲音,雖然有些悶,卻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有好奇的,身子前傾,伸長脖子試圖看清水缸里有啥,連帶著何權(quán)也從地上爬起,敲打著拐杖跟著祭司站定在水缸前。
“祭司大人,這...?”何權(quán)指了指水缸,欲言又止。
“無妨,待吾看個究竟。”祭司抬手止住他的話,手中一動,用靈力掀起水缸上的蓋子,蓋子在空中驟然幾個翻滾后,重重地拍在地上,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每個人都一瞬好奇,瞪大眼張望過去。
浮在水缸上的石頭不知為何,似乎失去了靈光,猛地墜下,朝水缸中砸去,也讓村民們心臟都跳到嗓子眼,似要跟著石頭一起掉進水缸中,這可是山神的媒介物,這一掉,就是要完蛋的節(jié)奏啊,下一刻,就見祭司手疾眼快,一把握住掉落下去的石頭在手中,也讓村民們的心安安穩(wěn)穩(wěn)的放下。
“有古怪?!奔浪久嫔永淞似饋?,淡淡地掃了眼村長何權(quán),何權(quán)在他的目光下,神色自如,也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莫非不是這家伙搞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