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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點蒼苔

第四十三章 花枝春暖(下)

白露點蒼苔 霜雪人間 2491 2019-03-05 13:00:00

  二人出了竹林,眼前四時輪替,忽而風(fēng)雪呼嘯,忽而夏日炎炎。越發(fā)往前,越可聽聞尖銳的呼嘯之聲,如亡魂歸去時的那樣短促而凄惻。

  臨衍在前頭走著,朝華跟在后頭,兩人本以為越走越可接近結(jié)界的中心,不料再往前,前頭卻還有一間古樸的別院。

  時值初秋,天幕尤其高,就連晴日都透著寒。此乃前朝帝京獨有的秋色,朝華心下一沉,拖著臨衍就往別處繞開。

  誰料越是繞,那雪白的墻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便越是如迷障一般地將二人團團圍住,臨衍松開她的牽制,有幾分期待,又有幾分大仇得報的戲謔,笑道:“你既將我的記憶看了個透,我看看你的又有何要緊?”一邊說,他一邊穿過了白墻上的一個拱門。

  “……你若是想知道我的過去,我告訴你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她一番苦口婆心還沒勸完,臨衍已然繞過了影壁。

  幻境中那女子是“朝華”沒錯,她身著前朝明艷衣衫,鬢間簪一朵嬌艷欲滴的牡丹,胸前露出一片雪一樣的膚色。那男子亦著前朝衣飾,長衫筆挺,赭石色衣衫上以細密金線繡著一只鶴,此鶴清絕出塵,而他劍眉星目,氣質(zhì)溫雅,薄唇,鼻子筆挺,鬢角有些許白,眼角亦不年輕,然一張臉長得甚是儒雅出塵,這也都好說。

  院中一棵樹,樹下一方石桌。然他扯著距其咫尺之距的朝華,扣著她的后腦就是一陣深吻,這就十分令人尷尬。

  臨衍不知該臉紅或是該嘲她兩句“風(fēng)姿甚好”。又或者什么都說不出,什么都做不來,他說不清此事自己是何滋味,既非醋意,也不是純?nèi)坏恼{(diào)侃,千言萬語,盡只化作了一句微妙。

  臨衍微妙地側(cè)過臉,微妙地看著朝華,微妙地咳了一聲,想了半天,道:“前輩,厲害?!?p>  而這一聲前輩,令朝華窘得無力招架。

  “……若你不想接著看,我們還是找找出去的路吧?!?p>  ——為何不想接著看?臨衍還沒答話,只見朝華徑直穿過兩人,跌跌撞撞,僵直著背,一路風(fēng)風(fēng)火火,一路敲敲打打,恨不得將此院中所有的出口都探個明明白白。

  她催促他一起找出路,臨衍沒有辦法,便只得假模假樣地在小院中瞎轉(zhuǎn)。雖如此,那邊二人的對話卻越發(fā)清脆,越發(fā)不留一絲情面地飄了過來。

  有言秋日晴好,有言時光如梭,那男子微一笑,湊近“朝華”的耳朵,咬了一句話。

  臨衍一聽,旋即臉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朝華,朝華無可奈何,哭笑不得,既想假裝自己從未聽到此令人震驚的騷話,又恨不得沖過去將臨衍的耳朵口鼻捂得嚴嚴實實。

  “……此處,我還沒尋到出路,你呢?”

  她已經(jīng)被尬地魔怔了,話都說不利索。

  臨衍心覺有趣,也感微妙,張口便問:“這般露骨的話,你們到底是如何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就這樣講出來的?”

  “……你可有找到找出去的路?”

  “此人是誰?我像是在何處見過?”

  “……我方才見那樹后面好像開了扇門?!?p>  臨衍聞之,更是疑惑,道:“我方才仿佛見了他的象牙笏。這名字也十分耳熟,倒像是……?”

  “……閉嘴!”朝華忍無可忍,拉著他扭頭就走。

  而正當二人好容易尋到一個側(cè)門繞出院子的時候,臨衍聽到身后傳來一聲難言的呻吟。

  他回過頭,只見那男子將“朝華”壓在了石桌上,一手支在她的頭頂,一手順著她的側(cè)腰往下撩;“朝華”頭上的牡丹花落了地,她扯著他的簪子抽了下來,那男人如墨的頭發(fā)便這樣散了兩人一身。

  她咬著下唇,壓抑著喘息之聲,眼下淺痣盈盈欲滴。此情此景,此一寸溫軟,當真人間絕色。

  縱臨衍再是好奇,這一眼回顧與一腔的微妙,終于蒸作了滿腹的不忍直視。

  待出了那方小院,兩人漸漸守得靈臺空明,記憶的幻境便也不曾再張開。所幸如此,朝華想,否則待二人再出去的時候,怕自己忍不住會殺臨衍滅口。

  臨衍神色淡淡,一路無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周遭由晦暗轉(zhuǎn)明,頃刻后,四周漂浮起些許火光??諝庠桨l(fā)潮濕冰冷,懸浮在半空中的火光則呈落日一般的璀璨黃色,如繁星點點,也如螢火沉浮。

  腳踏在地上的觸感不似泥土堅實,一步一步,竟如踏在浮云之上。朝華低下頭,只見二人每行一步,其腳步踩過的地方便暈開一抹漣漪,一步一行,當真如凌波踏浪,而越往前走,越能清晰感覺到靈力流轉(zhuǎn),浮光璀璨。

  想來已逐漸接近陣眼之所。

  “我想起一件事?!?p>  臨衍忽一開口,將朝華嚇了一跳。他表情如舊,聲色如常,想來方才一番活春宮并未傷其根本。朝華一念至此,既不知該慶幸或是遺憾。

  “什么?”

  “我們一路下來,見了不少幻境,其多為市井生活之景,我猜這大概是青燈教中人留下的執(zhí)念。若依著我們方才的推論,青燈教眾人以水井為入口,布下個依水而流動的法陣當做集會之所,那這每來一次便每折騰一遭,豈不是……太不合常理?”

  朝華聞言,一咳,想,那是自然,若誰來時都如方才這般,將老底向眾人揭了個干凈,那誰還敢再來第二次?

  她道:“這個嘛,或許只因我們是新來的。此法用于籠絡(luò)新來的信徒倒是卓有成效。莫說你我修道之人,若是個尋常百信,見了這般神跡,再見了已逝的親人,哪個不是對那王旭勇言聽計從?”言罷略一思索,又道:“再者說,我也不認為教中每個人都需遭此一劫。此法說白了也不過一面映射內(nèi)心的鏡子,人心能有多大點?來來去去也就這么個意思。我猜那些低階信徒怕還接觸不到這般秘密?!?p>  “言之有理,此井口結(jié)界大隱隱于世,結(jié)界在地底依水流張開,這般大費周章,怕也不是每個信徒都能享此殊榮。我們倒是誤打誤撞?!迸R衍道:“先散播出天降神罰之謠言,再以此神跡哄人效忠,這一番心思,若說此王旭勇是個陰謀家我都信?!?p>  朝華聞言,挑眉接道:“再加之那日的一波刺客里竟有妖物混在其中,我猜,王旭勇的這一步棋,怕也是受了高人指點?!彼赐O履_步,皺著眉頭,喃喃道:“那豐城里的乘黃之亂也似有高人攪局,此高人一個個地都忙著給你我添堵,你說,這到底是哪位仁兄這般吃多了撐的?”

  “……現(xiàn)下斷言,言之過早?!迸R衍對此踏浪之步也頗感有趣。二人如徒步行于水中,水下黑沉,深不見底,亦不倒映任何東西;金色浮光如屑,飄在半空,頭頂高懸,穹頂不可見。少頃,一方小島在“水”同“天”的交界處浮現(xiàn)出來。

  說是“島”也太過勉強,此陸地太過狹小,僅能容納二三人,若是此乃一個巨型玄龜之背,卻也可信。龜背上有一方石碑,頗有禪意。臨衍遠遠指著那龜背,道:“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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