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看到夏平安本是水嫩的臉兩月不見就干癟了下去,黑眼圈嚴(yán)重,眉間即便是強(qiáng)顏歡笑也掩不住的愁意,所有人似乎心里都放心了。
同時有意無意的把話題往哪家小姐嫁了什么如意郎君,夫唱妻隨。府里哪房姑娘又說了門好親事,夫家世家貴勛,將來必榮寵加身……
聽著那些扎心剜肉的話語,夏平安插不上話,也根本就不能插話。只能靜默地坐在角落里,摒棄掉屋子里一室的歡聲笑語。
這時有人通報說五姑娘來了,夏平安一驚,眼睛巴巴地就朝門口望去。
夏胡氏身邊的吳媽媽本要將人擋在外面,不想夏秀安已撩了簾子進(jìn)來,“聽說大家伙都在這里,我也要來湊個熱鬧?!?p> 她一進(jìn)門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夏胡氏,頓時吃驚道:“母親不是說在養(yǎng)病,不適宜吵鬧么?這會兒出來,可別惹得再咳半碗血?!?p> 她一臉痛心地上前去就給夏胡氏捶肩,捶得夏胡氏剛端在手里的一杯熱茶一下子就滾落在膝,兜膝潑了一身茶水也就罷了,還燙得夏胡氏彈膝嗷嗷叫。
屋子里頓時一片混亂,拿巾的,擦水的,撩衣的,拿藥的。
就算這樣,當(dāng)把夏胡氏的褲腳提起來看,大腿上也是燙傷了一大片,油膩膩的藥膏抹了一腿,照樣疼得夏胡氏直哼哼,冷汗冒了一身。
“五姑娘,你這是在干嘛?是想故意燙壞你嫡母嗎?”吳媽媽情急之下一句就喝斥了出去。
夏秀安好生委屈,“我不知道母親的茶杯沒端穩(wěn),不然我也不會給她捶肩。”
她噘著嘴又撲到夏胡氏身上抱著她胳膊撒嬌,“母親,你看,吳媽媽兇我。你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的。這世間只有母親對我最好,我還要服侍您到終老呢,怎么會害母親……”
她邊搖她胳膊邊往她身上蹭,胳膊肘蹭得夏胡氏剛上藥的地方的水泡立即破了,疼得夏胡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肘邊抽氣邊艱難道:“五丫頭快松開手,母親知道你有孝心,是吳媽媽不對。我回頭定要罰她……”
夏秀安得意地朝吳媽媽“哼”了一聲,“看到?jīng)]有,母親都沒說我,你個賤婢倒敢訓(xùn)起我來?;仡^有你好果子吃?!?p> 吳媽媽臉都?xì)饩G了。
“母親,這個吳媽媽太壞了。前幾日聽說母親吐血了,女兒特意提了好些補(bǔ)身子的人參去看母親,她居然說母親什么人都不見。那不是騙我嗎?明明母親今日都出來見了所有人。母親,你一定要把這老東西給發(fā)賣了出去?!毕男惆灿珠_始數(shù)落吳媽媽的不是。
三房的太太接口道:“我說小姑奶奶,你母親本就上了火,你還提人參去給你母親吃,就不怕她再吐血嗎?”
“誒?真是這樣嗎?”夏秀安回頭看夏胡氏,“怪不得吳媽媽不讓我見,原來是東西沒提對。那下次我提新鮮的龍眼蜜瓜來,這類甜蜜蜜的水果,母親肯定能吃。”
三太太捂嘴笑,“你這丫頭真是憨得可以,這些個水果雖然金貴,也是上火的厲害,小心吳媽媽把你打?qū)⒊鋈??!?p> “是嗎?可是母親,你要吃什么?”
“老三家的,你就少說兩句。”夏胡氏勉強(qiáng)擠著笑,對夏秀安道:“母親什么都不想吃,清靜清靜就好。今兒出來,也是因為你三姐回來,母親想她得厲害,這才拖著病體過來瞅瞅她?!?p> “那好吧,趕明兒我什么都不提,只去母親那邊說說話逗個趣兒便是?!?p> 一聽她還要去她那邊,夏胡氏腦門就突突地疼。實在裝不下去了,喚了吳媽媽,“快叫人抬我回屋,我乏得厲害?!?p> 轉(zhuǎn)眼之間,一眾人都隨著夏胡氏的離開而紛紛散得差不多。夏平安也說天色不早,打算去老太太那邊告?zhèn)€辭就打道回府,。
夏秀安卻喚住她,“姐姐。”
夏平安回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什么事?”
夏秀安慢慢走過去,盯視著她瘦削的小臉,“對不起?!?p> 夏平安鼻頭猛然一酸,眼淚差點就涌落出來,胸脯也情不自禁的上下起伏。
好半晌,才見她微抬眼睫,輕輕搖了搖頭,“秀安,你什么時候才會長大?姐姐只擔(dān)心再不能護(hù)你周全?!?p> 夏秀安也像有什么堵住了喉頭,一時間,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送走夏平安,夏秀安就準(zhǔn)備去前書房找她便宜爹夏忠良,半路遇到夏蘭安。她倒是一臉痛惜地拉著她說話。
“五妹妹,你看平安那臉色,就知道她在郡王府過得不好。今兒聽人說,那晟郡王在平安過門第二天就接了懷孕的外室進(jìn)屋,前幾日又賣了平安的嫁妝買了個青樓女子回去氣平安。像這么下去,平安恐怕熬不過半年……”
當(dāng)日原主拆散陸仁浩硬逼著夏平安嫁晟郡王,還不是因為夏蘭安告訴原主說,陸仁浩不僅家貧,還有肺癆。反倒是一直中意夏平安的趙紜生不僅是個郡王,家財萬貫,還長得風(fēng)流倜儻。
原主向來聽風(fēng)就是雨,一日故意以夏平安的名義約了陸仁浩出來,卻伙同秋韻,誣蔑陸仁浩想非禮她。
等夏平安聞訊趕去,她就逼著夏平安以后不準(zhǔn)再見陸仁浩,得馬上答應(yīng)晟郡王的婚事,不然她就把事情鬧大。
夏平安為了陸仁浩的前程,不得不含淚答應(yīng)……
這件事情的原委,后來也不知是誰透露了出去,夏五姑娘棒打鴛鴦強(qiáng)逼親姐嫁紈绔敗家王孫的惡行被刻意放大,也是所有人見了她就厭惡得退避三舍的主導(dǎo)原因。
“沒想到晟郡王是這樣的人,那大姐說怎么辦?”夏秀安唉聲嘆氣道。
夏蘭安好像也氣得不行,“這晟郡王也不看看平安的娘家是什么人,就敢這么欺負(fù)她。要不我們找爹去給平安出頭?”
夏秀安苦著臉,“爹不會管的,當(dāng)初爹就不同意這門婚事,說是姐姐瞎了眼要嫁這么個東西……現(xiàn)在真如他所料了,去說的話,反而讓爹更生氣?!?p> “那怎么辦?要不妹妹找人把他打一頓,看他以后還敢欺負(fù)平安?!?p> “咦,這個辦法不錯。就是不知道姐姐有沒有可以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