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王凌宵又準備去漱芳齋,與胤礽相會。
不想剛進漱芳齋宮門口,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閃進東院。
“小姐,是賊?!绷鑳航蛔◇@呼。
王凌宵忙用手堵住凌兒的嘴,迅速將燈籠吹滅。
“凌兒,你在這里別動?!?p> “小姐,我怕?!绷鑳侯澲曇簟?p> 王凌宵一見凌兒全身發(fā)抖,就搖搖頭,把她帶到原來她所居住的房子里,在房門口設了結(jié)界,人與任何都接近不了她,然后將披風披在她身上。
“小姐,你快點回來。”凌兒低聲說。
王凌宵答應著,跟著那人影閃進東院,東院的主房門虛掩著,王凌宵猶豫了下,便伸手輕推了下門,門開了,王凌宵剛閃進門里,就遭到襲擊。
王凌宵本能的還擊,打斗聲似乎驚動了里面的人,人影似乎聽到屋內(nèi)人起床的聲音,便甩掉王凌宵闖出門來。
“誰?”是慧儀的聲音。
王凌宵追出門去,人影使輕功跳躍著出了東院,跳上房頂。
“相公,來人。”房間的燈亮了,王凌宵聽到慧儀的哭聲。
王凌宵看著敞開的門,又看著房頂上越來越遠的人影,王凌宵還是決然的飛上房頂,快速的走在房頂這上,追上那黑衣人。
王凌宵拍打著那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轉(zhuǎn)身,卻蒙著面。他越是不想與王凌宵糾纏,王凌宵越是不讓他走,雞叫三聲,黑衣人似乎有點急,他一怒之下,臉上現(xiàn)出一張老虎面,王凌宵倒是被嚇了一跳,差點踩空落下房頂,幸好她腳勁頗大,及時站穩(wěn)身子,而黑衣人越趁機溜走了。
王凌宵伸手,手心里一面照妖鏡顯現(xiàn),她拿起它,對著黑衣人的背影,一條老虎尾巴在鏡子里晃來晃去,王凌宵右手掌一斂,鏡子消失在掌心。
王凌宵跳下房頂,推門進入房間。
胤礽已經(jīng)被抬到床上,兩個太監(jiān)站在屋里。
王凌宵拿了兩個碎銀子給太監(jiān),“你們都下去吧?!?p> 兩個太監(jiān)答應了一聲,便走出去關了門。
借著燈光,王凌宵看到躺在床上的胤礽兩唇呈紫紅色,兩頰緋紅,兩手發(fā)黑,一看就是中毒的跡象。
慧儀拼命揉著胤礽的手掌,含著淚。
王凌宵走過去,翻開胤礽緊閉的雙眸,慧儀看到王凌宵,便拉著王凌宵的衣袖跪在她面前,說:“凌宵,你一定要救相公。”
王凌宵拉起她,“準備四盞煤油燈,分別擺在他肩的兩側(cè),還有兩只腳的兩邊?!?p> 慧儀點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再回來的時候,她拿著一盞點著的煤油燈放在桌上,然后又出去。
王凌宵將煤油燈擺在胤礽的右肩旁,然后又放第二盞到左肩旁,直到慧儀將四盞都拿了過來,王凌宵將最后一盞放在左腳邊上。
王凌宵關上窗,對慧儀說:“不要讓燈滅掉,否則神仙都難救。”說完,她右手臂抬起,在臉前畫了個弧,接著,整個人便縮小凌空進入了胤礽的夢境。
胤礽的夢境跟王凌宵的夢境差不多,都在花神圃。
王凌宵進入到胤礽的夢境,竟然聽到女子的柔聲細語,王凌宵循著聲音,走過百花叢,看到一棵桃花樹下,一個白衣男子摟著一個粉衣女子,兩人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似乎很是恩愛。
王凌宵躲在桃花樹后。
女子:“你真的要娶我嗎?”女子動聽的聲音撩人心弦。
王凌宵聽了都難免有些悸動。
男子:“當然了,你以為我真的喜歡那個金凌嗎?”男子溫柔而熟悉的聲音。
王凌宵聽到金凌兩個字,難免會對那男聲有所猜測,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龍非的聲音。
“那你還跟她眉來眼去,教她學劍,我看了都難免吃醋誤會,更何況你的父皇?!?p> 男子“呵呵”笑道:“父皇嫌你是百花仙子,除了種花別無所長,說她至少是同宗同族,又在人界做出過卓越貢獻,對我未來擔任天帝之職有及大幫助,無奈之下,我才敷衍的嗎,對于你,才是真的?!?p> 王凌宵忽然覺得心底有種淡淡的悲傷。
“龍非,你這個小人?!?p> 王凌宵正在心傷之時,金凌憑空出現(xiàn),拿著劍向龍非刺來…王凌宵驚訝的瞪圓了眼睛,本能的沖出去,不想三人消失,畫面轉(zhuǎn)換,王凌宵周邊的環(huán)境又換成了一個江南小城,一座石橋之上。
王凌宵站在橋下,看著橋上身穿白衣,溫文儒雅的龍非。
他怔怔的望著橋下,那千百盞荷花葉上的燈火,臉色凝重。
橋下,穿著粉衣,隱隱閃著金光的漂亮女子指揮著看似平民的各路妖人,正將一盞盞的許愿燈放入河中,整個大街上,人煙稀少,看似白天,卻像晚上一般冷清。
她抬頭,看見橋上的男子,不由嘴角彎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像孩子似的提著裙擺跑到龍非的身邊。
“怎么樣?好看嗎?”
龍非轉(zhuǎn)過頭,有些不耐煩的說:“難道你不知道嗎?這許愿燈是在夜晚才放的,你大白天的放什么???”
金凌似乎沒聽到,很無辜的說:“沒錯啊,就是晚上啊,在天上,現(xiàn)在正是睡覺的時間,誰讓天河不準放,要不然我何必來人間?”
龍非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的眼睛,深遂的眸子有幾分懷疑。
王凌宵低下頭,看著金凌的臉,似乎真的不像剛剛發(fā)生過爭執(zhí)一般,其實不光是龍非,連她都很想知道金凌是怎么回事,難道并不是連著的?看龍非的態(tài)度似乎是發(fā)生爭斗以后的。
王凌宵屏住息,悄悄伸出右手,拇指與食指相碰,然后用力彈出,一團白光飛向金凌,金凌的記憶便像流水般的在她腦中過了一遍。
——金凌一向刺向龍非。
百花仙子站起身,轉(zhuǎn)身,一手打在金凌的身上,金凌躲閃不及,整個人被打落云宵。
金光護體,籠罩著她全身,下墜的速度瞬間減慢,最后落入這人間石橋上。——
王凌宵看著橋上的兩人,記憶中的金凌暈迷在石橋之上。
——但過了一柱香功夫,金凌蘇醒了,她看著周邊的環(huán)境,眼睛里多是迷茫。
“怎么搞的,又不小心掉落人間了,是我的睡姿太不雅了嗎?”正想離開,不想扭頭看到河里的荷葉,忽然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好像今天是人間的許愿日,不如叫龍非哥哥來一起許愿好了?!?p> 于是,她伸手兩手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金光一閃,一群妖人便憑空而降。——
龍非低垂著的右手悄悄握起,一團白光閃現(xiàn)。
王凌宵警覺的看著龍非,龍非眼里的殺氣讓她心驚膽戰(zhàn)。她本能的喊出聲:“小心?!彪S著聲音落下,王凌宵周邊的環(huán)境又開始變換。
華麗的宮殿。
一排排紅色的蠟燭點燃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金凌穿著紅色結(jié)婚禮服,頭戴鳳冠,臉上掛著喜悅幸福的笑容。
“你真的不后悔嫁給我?”龍非看著鏡中獨自描眉的她,柔聲問。
金凌放下眉筆,對他搖搖頭,桌上的玫瑰花瓣灑凌亂的放著。
龍非一手舉過右耳,兩指伸出。
“我發(fā)誓,如果我龍非再有負于金凌,將被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金凌伸手,捂住他的嘴。
龍非拿起桌上的花瓣,放于掌心之上,瞬間,花瓣消失,碎了一手的花粉在手上,龍非將它們集中在掌心之上,讓它們聚在一起,混成了珍珠大小的一團,然后,隨著他的意念,那團玫瑰花粉便嵌在了金凌的眉心。
“紅燭對鏡照,朱砂配美人?!?p> 王凌宵看著兩手,卻聽到慧儀隱隱的哭聲,龍非似乎有被驚動,只見他側(cè)扭過頭,似乎在聽著什么聲音。王凌宵怕驚動他,于是迅速將法力集中在右掌心,準備將他的魂魄拉出,不想,她四周的環(huán)境又開始變換。
這一次,王凌宵竟站在自家院中,正在她疑惑不解之時,空中一道金光迅速而下,王凌宵定睛一看,竟是龍非,在龍非落入房間的時候,王凌宵抓住機會,將龍非的魂魄拉入掌心,出于對他的存活著想,王凌宵只拉了一魂一魄。她迅速收起掌心,另一道金光也隨之落下,王凌宵淺笑,旋身出了胤礽的夢境。
對于王凌宵的突然出現(xiàn),雖然慧儀已見怪不怪,但還是嚇了一跳,看清是王凌宵的時候,才上前著急的問:“怎么樣?”
王凌宵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對慧儀“噓”了聲。
慧儀閉了嘴,王凌宵坐到床沿,伸出右掌,掌心里一團灰白色的霧若隱若現(xiàn)。
王凌宵輕輕的吹了一口氣,那團霧氣便飛入了胤礽的身體,快要熄滅的燈瞬間亮了起來,慧儀看到,不由心下一喜,預感相公被救活了。
果然,胤礽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王凌宵站起身,慧儀坐在胤礽身邊,含著淚,臉上卻露出喜悅的笑容:“相公,你終于醒了?!?p> 王凌宵悄悄的走出房間,輕輕關上門。
王凌宵將凌兒從房間里帶出來,兩人一起回了鳳凰殿。
——“凌宵,如果你見到你哥哥,就為他找到他曾失去的一魂一魄,這樣他才會堅定自己,不易受人唆使?!薄?p> 王凌宵想起她下山時圣姑囑咐她的話。
鳳凰殿。
西廂房。
環(huán)兒正在給鳳儀梳妝,心銘闖進房間。
“公主公主,胤礽二皇子被解除禁閉了?!?p> 鳳儀猛的扭頭,差點被環(huán)兒手上正要叉在頭上的鳳釵給刺痛了。
幸好環(huán)兒機靈,及時抽回金釵,才沒使她受傷。
“你說的是真的?是誰向皇阿瑪求情了嗎?”
心銘說:“聽說今天早朝過后,凌宵公主就去給皇上請安,證實了鼓破這件事并不是皇后和二皇子所為?!?p> 鳳儀問:“她回來了嗎?”
心銘點點頭。
東廂房。
王凌宵剛坐下,鳳儀便匆匆而至。
“今兒個怎么這么早?”王凌宵有些奇怪。
鳳儀坐在她對面,“聽說你為哥哥證實了清白,一時好奇,就來打聽來著,你怎么證明胤礽哥哥清白的?”
王凌宵看了凌兒一眼,凌兒拿了茶壺去換新茶去了。
“其實也沒什么,”王凌宵拿出手中的那面照妖鏡,遞給鳳儀,“我只是給皇上看了這面小鏡子罷了?!?p> 鳳儀接過照妖鏡,鏡中影像閃出一個黑衣人露出的老虎尾巴。
鳳儀對此還未發(fā)出任何疑問,凌兒便來說:“小姐,公主,小王爺來了?!?p> 王凌宵拉了鳳儀的手,拿回鏡子說:“走吧,我們練劍去?!?p> 鳳儀看到齊霖站在院中,臉“咻”的紅了起來。
王凌宵看在眼里,并不點破,她走向拿著桃木劍的齊霖,“你們已經(jīng)練到了第三重,其實已經(jīng)很不錯了,齊霖因為還未正式習得仙法,所以只有劍招,有空的時候,你可以讓鳳儀教你一些簡單的法術(shù),或者我親自來教你。”她又轉(zhuǎn)向鳳儀說,“你的法術(shù)雖然提升的很快,但劍招還是有些問題,應該是劍訣還不熟,所以我教齊霖法術(shù)的時候,你剛好可以再把劍訣背背熟?!?p> 鳳儀嘟著嘴,便回去溫習劍訣去了。
齊霖留在院中,王凌宵抬著下巴眼睛看向石凳,“坐?!?p> “我還是站著吧?!饼R霖看著石凳,自從被王凌宵單獨教授了十日后,他竟然變得見到她有一絲別扭起來。
他一個堂堂的齊府小王爺竟然成了她的弟子,自從拜師那日他就跟鳳儀約定,不準叫她師父,除了因為他比她小之外,還因為他一直將她當朋友,當妹妹,雖然知道她滿腹詩論,卻沒想到她的思想理論可以跟他的阿瑪一較高下了,他還是熬了好幾個晚上才補完的較深的政治理論,還有自然奇花異草之說。
在越來越欽佩她的同時,他開始暗暗與她較勁,阿瑪說這是好事,可是他見到她卻越來越覺得別扭。
王凌宵并不計較,她走近他,越?jīng)]想到齊霖卻很不自在的后退了一步,王凌宵奇怪的看著他,并不問他,只是一手扶袖,一手擱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拇指與食指相碰瞬間錯開,在此同時,兩指間交錯的地方長出了一根綠色的根莖,不斷長長,長出綠葉果實。
齊霖看著這神奇的一幕。
王凌宵并不在意他驚奇的臉部表情跟鳳儀初學時的一模一樣。
“來,你試試看。”她柔聲說,似乎怕自己聲音一大,便把他嚇跑了似的,“記得運用你的真氣凝聚在手指之上。”
齊霖照她所說,低頭看他手指上長出的根莖,嚇了一跳,竟然像樹枝一樣彎彎曲曲的,王凌宵早就掩嘴而笑。
“嫻妃娘娘到。”太監(jiān)這時通報。
聲音剛落下,嫻妃便帶著么么丫頭徑直走過來。
王凌宵在嫻妃娘娘走過的時候屈膝行禮,而齊霖則抱拳彎腰,嫻妃娘娘看了他和王凌宵一眼,臉上有著些疑慮。
“額娘?!兵P儀轉(zhuǎn)身,看到嫻妃,忙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到桌邊坐下。
嫻妃下巴一抬,朝著門口,問:“那兩個人怎么在一塊,你怎么搞的,一個人窩在這里看書?”
鳳儀轉(zhuǎn)眼透過簾子看著正在練仙法的兩人,感覺他們連背影都那么配,面對嫻妃的責問她只有低垂下眼簾,“凌宵姐姐說,我劍訣不熟,要我背熟它?!?p> 嫻妃說:“凌宵姐姐?傻丫頭,她是你的對手啊,你是不是跟她學仙法學傻了,別看她一副仙風道骨,與世無爭的樣子,可是她與齊霖日日相對,你就不怕出點問題?”
鳳儀低著頭,不講話。
嫻妃說:“你不是說要為額娘爭皇后之位嗎?皇后都被打進冷宮快兩個月了,你竟然一點動作都沒有,知不知道德妃已經(jīng)搶在額娘前面獲得了皇上的首肯,如果沒有意外,不出一月,她就是新的皇后了。”
鳳儀看了眼嫻妃,低聲說:“額娘你死心吧,我早就悄悄問過皇阿瑪,他婉拒了您,讓您就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做您的嫻妃,將來說不定會做皇妃,皇太妃。”
嫻妃狠狠瞪了眼鳳儀,“你這個死丫頭,跟那個王凌宵才學幾日,眼里就沒我這個額娘了?!闭f著站起身,掀開簾子走進院子里,看到王凌宵和齊霖,嫻妃沒好氣的白了他們一眼,便目中無人的出了鳳凰殿。
嫻妃剛走,鳳儀也掀開簾子,看到齊霖和王凌宵在看著她,瞪了齊霖一眼,轉(zhuǎn)身進了屋。
王凌宵與齊霖對看了一眼,王凌宵說:“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私下里自己多練練,現(xiàn)在,去哄哄她吧。”
王凌宵站在窗前,看著對面屋子里面凳子茶杯書飛成一團,緊接著傳來鳳儀的笑聲,然后便是所有物品落得一地碎了的聲音。
“小姐。”凌兒喚道。
王凌宵轉(zhuǎn)過身,坐下來。
“看起來我們這位公主似乎比較喜歡凡塵俗世。”她拿起茶杯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