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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無常

第五十二章 清明要塞

笑無常 石猴斯頓 2137 2019-01-07 21:58:21

  棠西閉目養(yǎng)神,無比認真進行心算,算有幾分把握能打敗康虞和駕車大漢、帶老頭子逃走——她一般不和打不過的人打架。

  在稻香樓,棠西面對康虞幾無還手之力,棠西覺得自己不過是馬失前蹄、不幸中了康虞的媚術,怎樣才能躲過她的媚術呢?

  棠西好歹是個煉毒的,看得出康虞的媚術來源于她身上的氣味,可氣味這種東西,不是說你堵住鼻子就一點兒也聞不到了。

  棠西微微抬了抬眼,露出一條眼縫。

  “想什么呢?”康虞湊在棠西眼縫里問。

  康虞那千嬌百媚的音語便是驅動媚術的機關,棠西連忙閉眼,并不想和她說話。

  “別白費力氣想逃走,逃不掉的,云兒和你都逃不掉?!睆目涤葑炖锿鲁龅拿總€字,都帶有蠱惑意味。

  棠西聳了聳眼皮——云兒!這條路的盡頭有云兒嗎?

  公輸樗老頭子為了昭示自己并沒有她們說的那樣老,一路上強打精神,時不時掀開車簾看景,沒來由的還要講幾個笑話——其實骨頭真要散架了,“喀喀喀”,還有響兒。

  棠西心疼老家伙,可老家伙是個驕傲的人,她不好表現出來,只好隔一兩個時辰便囔囔要下車解手,拖拖拉拉在康虞的監(jiān)視下到草叢間溜達一陣兒,隔半個時辰便吵吵身上這兒疼、那兒疼,喝罵駕車大漢慢點兒。

  “這么急著趕路做什么?好久沒沾油沫子了,咱去好好吃一頓,再打些酒來如何?”棠西提議。

  “戰(zhàn)事起了,得趕緊入關,等到了地方,任你胡吃海喝。”康虞對待棠西還是極有耐心的。

  到了延州城,城中烏煙瘴氣的,許多老百姓背上行囊、拖家?guī)Э趻伡疫h走,他們的臉上寫滿了不舍和無奈。

  大白高國的兵昨夜襲擊清明寨,清明寨失守,延州城失去了最后的要塞屏障,門戶洞開,很快,敵人就要打過來了。

  塞上朔風凌冽,棠西仍是一件單衣,康虞遞給棠西一件軟毛織錦披風,和善道:“白毛風吹起來怪扎人的,擋擋吧。”

  棠西默不作聲給公輸樗老爺子披上披風。

  老爺子大約不喜歡女人的披風,嫌惡地瞥瞥嘴,因頂不住寒意,便沒有撒開。

  棠西側著身歪坐,雙掌撐上馬車車窗,下巴抵住手背往外瞧看,車簾隨風揚起、有一下沒一下地覆搭她的發(fā)。

  有個小娃娃賴在地上不肯走,哇哇大哭,他的娘也偷偷抹眼淚。小娃娃還不懂故土的含義、體會不到背井離鄉(xiāng)的滋味,他只是舍不得他養(yǎng)的那盆小花——春天快要到了,她開花時小娃娃不在,她會寂寞的吧。他的娘心里惦念起村里那口水井有沒有人給蓋好?

  康虞吩咐駕車大漢:“普桑,去清明寨?!?p>  蘇千偶遇奇青將軍后隨他入軍,成奇青帳下親兵,為奇將軍鞍前馬后,此刻,他立于延州城頭,往前看見大白高國的營寨和旌旗,往后看見四散離去的百姓......

  一輛馬車逆流而來,長驅直入暗牖空梁的延州城。

  蘇千不知道,棠西就在馬車上。

  有士兵攔住馬車,詢問:“什么人!到哪去!”

  康虞回道:“善施堂的人,去接應我們堂主。”

  士兵放行,跟他的同伴道:“你說氣人不氣人,善施堂昨日清晨剛到清明寨,給守軍送輜重,助他們守住寨堡,昨夜里清明寨就失守了,我聽說,敵國根本沒咋費力氣就攻破了咱清明寨,那些糧草輜重不都白送給敵人了嘛!”

  馬車撞上周瑜的車隊,印真方丈告別周瑜,擠進康虞的馬車。

  康虞對印真方丈道:“辛苦,你的任務完成了,駕車隨我回去吧,令普?;芈尻栒泻粼蹅兊娜?,殺周瑜,務必做干凈點,還有,想辦法告訴云兒,就說我找到小西了,她若想來和我們相會便差人帶她來?!?p>  “是!”印真方丈道。

  棠西聽明白了,康虞并非帶她去找云兒,而是用她做餌,要云兒自己找來。

  連橫一行隨周瑜的車隊在邊境盤桓了數日,見印真方丈駕輛馬車和周瑜分道揚鑣,都有些不明所以。

  云兒聞見了一脈甜絲絲的氣息,不可置信——康虞怎么會出現在這兒?

  昨夜,編鐘暗中跟蹤印真方丈,親眼見他割斷了清明寨鎮(zhèn)守都監(jiān)的馬韁繩,甚至殺死寨門守衛(wèi)、打開寨門接應敵國軍馬。

  印真方丈是敵國奸細?

  編鐘沒多想,選擇繼續(xù)追蹤印真。

  四人簡單商議后,由編鐘和寒野原追蹤印真,連橫和云兒監(jiān)視周瑜,并回城把印真是奸細的消息告知城中守將。

  清明寨已是敵國地盤,印真卻能驅車直入,不少戴玄黑鐵盔、穿玄黑鎧甲的兵士停下巡邏的步伐,朝印真致禮。

  棠西和老爺子再愚鈍此刻也明白了,他們已成敵國俘虜了,兩個人不自覺挨緊了些。

  馬車沒在清明寨停留,橫穿而過,無人阻攔。

  康虞溫柔道:“別擔心,有我在,往后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任你享用?!?p>  棠西倒抽了口涼氣——凡事皆有代價。

  編鐘和寒野原潛于清明寨山谷中,欲繞過山谷平地翻越過境,卻舉步維艱——清明寨防御寨堡密集,皆有軍兵把守,要想不被發(fā)現難如登天。

  過了清明寨又如何?若沒有正當身份,如何在敵國自如行動?

  周瑜在回去的路上受到良心譴責,他早發(fā)覺印真這個人有問題——車隊已然到了延州城,不直接求見城中守將,反倒隱藏身份。

  印真將一切打點得非常好,甚至掐準了時間送軍餉到清明寨。

  周瑜抬起手,看向掌心,他明明有機會阻止,卻選擇旁觀事情發(fā)展,他的手,做了通敵叛國的事,洗不掉。

  一步錯、步步錯,從周瑜和康虞達成交易的那天開始,周瑜便再不是從前那個行必有則、立威有矩的恪守之人了。

  一個愿意為了草莽私欲而聽命于他人的人,早已不是他自己了。

  從前的周瑜,像他的姨母收留他一樣收留無家可歸的人,為這些無家可歸的人建善施堂,給他們一個家。他親自給善施堂立規(guī)立矩,殺不守規(guī)矩的人,賣他們的肉,把肉市經營得井井有條、密不透風。他是個兢兢業(yè)業(yè)的肉販頭頭,也是個大公無私的武林盟主。

  周瑜為人處事的原則看似固若金湯,實則沒那么結實,一觸即潰,他是如此輕易地跨過了國家大義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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