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楠枝緊緊咬著嘴唇,有點難以置信,“怎么可能?”
諸葛離咧開嘴笑了笑,閉上眼睛,伸出食指輕輕點在自己的鼻子上,仿佛在聞著整個世界。然后他睜開眼睛,問道:“難道你聞不到這風(fēng)中的血腥味嗎……”
楠枝睜大眼睛,然后用力深呼吸,但是她聞到的只有冰涼的、混著牲畜味道和泥土氣息的潮濕空氣。
“哪有什么血腥味?”她一臉疑惑地說。
諸葛離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原本住在北部邊陲之地,然而今年的北風(fēng)特別奇怪……來得特別早,我就帶著其他人一起離開南下以躲避胡人冬狩。我路過的地方,大家并不相信我的說法,或者眷戀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家當(dāng),在我離開的時候胡人離我就半天的腳程,連日奔波我和其他人越走越慢卻沒有被胡人追上,甚是奇怪……”
“恐怕只有一種可能了,”諸葛離接著說道,“那就是胡人在享用自己的獵物所以才沒有來追擊我們。”
楠枝哼了一聲,“那也只是你的猜想,你眼不見耳不聞怎么能知道實情?”
“噢……還真的是這樣。姑娘說的也對,不過……”說著,諸葛離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有時候更相信我的直覺和判斷?!?p> 楠枝半閉著眼睛,一副蔑視的樣子,說道,“真是一派胡言……”
“嘿嘿……”諸葛離笑了起來,“是不是胡說八道很快就知道了?!彼f完指著城門,“將軍的斥候回來了吧?”
楠枝回頭一看,確實數(shù)名輕裝騎兵急匆匆地奔回城內(nèi)??磥碛邢砹?!
楠枝心中焦急,也不理睬諸葛離,直接跑向?qū)④姼チ恕?p> “離叔,那個姐姐是誰呀?”這時一個聲音傳來。
諸葛離回頭一看,小萌直挺挺地站在身邊,手中多了一個窩窩頭。
“喲,小萌娘子,不是讓你去找爹娘了嘛,怎么又跑過來了……”諸葛離笑著把她抱起來,然后皺皺眉頭,念念說道:“方才的姑娘離叔也不認(rèn)識,不過應(yīng)該是個門閥家的小姐吧!”
小萌的眼睛瞬間亮了,連連發(fā)問:“離叔!離叔!她是不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呀?我們認(rèn)識了有錢人,就可以吃好多窩窩頭了嗎?”
諸葛離逗著小萌,頂著她臟亂的額頭,“是的吶!哦不,到時候比窩窩頭還要好吃的東西也多的是?!?p> 小萌看看手中已經(jīng)被寒風(fēng)吹冷了的窩窩頭,嘴角流出一絲口水,自言自語著:“小萌想吃好吃的……”
……
楠枝急急忙忙鉆進(jìn)校場邊上的營帳,楠晏和其他偏將已經(jīng)在里面聽完了斥候帶來的消息。
只見每個人都心事重重,眉頭緊鎖。
“命令守衛(wèi),速速讓城外的百姓進(jìn)城,半個時辰之后就關(guān)閉城門!”楠晏命令道。
半個時辰就要關(guān)閉城門?
楠枝心中一驚,問道:“義父,發(fā)生了什么事?這么緊急?”
楠晏按壓著自己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額頭,默默地說道:“斥候帶來的消息,胡人已經(jīng)離這里很近了,最多一個時辰就到……”
什么?怎么可能?
楠枝大驚失色,“不可能!胡人沒有必要如此深入中原腹地。更何況,臨涇城乃是設(shè)防要塞,胡人冬狩而已,怎么會來攻城?”
在一旁的校尉胡廣(字長林)作揖而言:“楠小姐你有所不知,之前我軍斥候已經(jīng)與敵人交手,發(fā)覺對方攜帶攻城武器,所以趕來稟報。敵人離我們這里恐怕已經(jīng)不到五里之遙,相距甚近了!”
胡廣的兄弟胡里(字西林),也是軍中校尉,他也說道:“我和哥哥歷來呆在這安定之地,深知胡人習(xí)性,這次胡人冬狩真的非同往常。依照我們的經(jīng)驗,今年冬天來得特別早,北地的草原早已枯萎,恐怕會有胡人大軍南下!”
“這是什么意思?”楠枝也憂愁滿面起來,“你是說胡人想要將臨涇城作為南下?lián)c,所以引兵來攻?”
“呃……這倒未必,只是北方已經(jīng)千里凋敝,恐怕他們會劫掠臨涇城來度過冬天……”
楠枝低頭一想:如果真如胡氏兄弟所言,北方諸州已經(jīng)赤地千里,胡人的確只能對我們下手了。
臨涇城里百姓有八千余戶,糧草充沛,鑿實是胡人眼中的肥肉。加上之前兵力調(diào)度,城中只剩三千兵馬,正是防守薄弱之時。
不過三千兵馬據(jù)墻扼守,能夠?qū)Ω恫簧俸巳笋R,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楠枝瞇起眼睛,又問道:“諸位可知胡人有多少人馬?”
“胡人前鋒有兩千……”楠晏看著沙盤,比劃著說:“不過斥候的報告說,在他們身后還有數(shù)股兵力,人數(shù)不詳,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判斷,可能要上萬兵馬……”
上萬兵馬?楠枝暗暗吃驚,看來今年的冬天真的不好過了。
楠晏已經(jīng)畫好了雙方陣勢,摸著自己的胡子,念念道:“關(guān)鍵是,我們對胡人的前鋒如何處置……他們帶著攻城武器不可坐視不管,一旦他們與后續(xù)兵馬匯合,后果不堪設(shè)想。不過……我們兵力有限,也不敢貿(mào)然出戰(zhàn)??!”
楠枝蹲在地上,看著沙盤中臨涇城的后方,“義父,涇水邊上還有蕭上奉都尉的兵馬,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來?”
“我之前已經(jīng)遣使者去讓他帶兵回援了,不過胡人來勢太急,恐怕趕不上……”楠晏嘆了一口氣。
胡廣說道:“楠將軍,我們應(yīng)該主動出戰(zhàn)!先殲滅敵人的先鋒為妙!”
他兄弟卻唱反調(diào):“將軍不可!胡人先鋒人數(shù)也有兩千,我們與其野戰(zhàn),肯定兩敗俱傷,到時候更加抵擋不住胡人主力的進(jìn)攻……現(xiàn)在胡人先鋒人數(shù)很少,即使他們有攻城的武器也不敢貿(mào)然攻城,只能靜待援軍才是上策!”
楠晏走到南枝身邊,問道:“枝兒有何見解?”
“唔……”楠枝眼睛望向帳外天際,不知不覺黃昏已經(jīng)來了,冬天的夜晚來的也很早,“胡人想必來不及白天攻城,那我們就讓他們晚上來吧!”
“哦?這是何意?”楠晏知道楠枝很少開玩笑,她說的這話必定有道理。
“我覺得胡里校尉說的有道理,胡人的先鋒不能坐視不管,等到主力一到,我們就是甕中魚鱉了,所以一定要想辦法破壞敵人的器械。但是我們?nèi)笋R甚少,不能強攻,只能智取了?!闭f著,楠枝微微一笑,“我們只要稍示小利,就能讓胡人落入圈套了?!?p> “楠小姐,我們要怎么做呢?你越說我越糊涂了!”旁邊的胡里摸摸自己的腦袋。
“胡校尉,麻煩你到各處發(fā)布命令,讓大家整理包裹吧!”楠枝還是笑瞇瞇地說著,“不然強盜入室,人財兩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