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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華南枝

第四十七章 武威之戰(zhàn)(二)【修訂】

胡華南枝 洛十七君 3209 2019-01-03 07:54:58

  荒涼的戈壁之上,一只鷹嗅到了血腥的氣息,在晴空之上翱翔。

  在它的目光下,正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惡戰(zhàn)。

  晉人的軍隊排列成漫長的纖細戰(zhàn)線,而鮮卑人的兩團輕騎不斷地襲擊著對手的兩翼,真正的戰(zhàn)斗將在中央爆發(fā)。

  楠枝騎馬奔上一座土丘,整個戰(zhàn)場盡攬眼底。

  她望著在兩軍中間,胡人的攻勢并不猛烈,這是他們慣用的伎倆。他們想要等到敵人把軍隊調去支援兩翼的時候,就把對手從中間撕斷。

  時機差不多了……

  楠枝思忖著,對身邊的軍士命令道:“告訴張士彥大人,可以進攻了!”

  身邊的軍士揮舞信號旗,向中軍傳達信息。

  “騎兵準備!”

  “騎兵列隊!”

  宋配大聲呼喊,把騎兵集中起來。

  這時前方的步兵方陣分開空隙,兩隊騎兵人馬從左右穿出,在陣前匯合。準備完畢,張軌帶著涼州騎兵們魚貫而出。騎兵擺成一個橫隊,向前沖殺。

  這股人馬直接撲向鮮卑大軍,兩翼的胡人騎兵紛紛回避,同時也回頭對著晉人胡亂放箭。

  “哈哈哈……”若羅拔能笑出聲來,“這晉人也是黔驢技窮了,竟然如此亂來!”

  一旁的禿發(fā)務丸眺望瘋狂沖殺出來的晉軍,叫道:“那是晉國刺史張軌的旗幟!”

  鮮卑人定睛一看,果然那隊騎兵所打出來的是張軌的帥旗。

  “尊貴的大人!狼神保佑,這是上蒼要我們取勝!我們主力還沒有出動,他們就貿然出擊,如今惡斗多時,已成強弩之末,不堪一擊了!請讓我出戰(zhàn)!”若羅拔能拍著胸脯請求道。

  “我的朋友,若羅家的俟勤地何,去給你的兒子報仇吧!”禿發(fā)務丸點點頭。

  若羅拔能滿意地露出微笑:“禿發(fā)務丸大人放心,敵人的血會使您更加高貴!”說著,他舉起右臂,喊道:“鮮卑的勇士們,跟我來!”

  話音剛落,那身后原本不動如山的鮮卑鐵騎徐徐前行,沉重的馬蹄聲沉悶地擊打在大地之上,發(fā)出令人驚駭的雷鳴聲。

  這一千甲胄鐵騎排成兩排,橫向有近一里半長,從遠處觀望,如同一條閃耀著寒光的銀線。

  在他們身后,有其他手持刀槍錘斧的騎兵,這些騎兵的裝備沒有鐵甲騎士們那么精良,但是也身披革甲,武裝也勝過彎弓射箭的輕騎兵了。

  這支隊伍如同海浪一般從中間席卷整個戰(zhàn)場,當他們同張軌的騎兵交鋒在一起時,更是兇狂無比,揮舞著斧錘四處砍殺。

  涼州的人馬之前戰(zhàn)斗早已疲乏,再加上鮮卑人武器裝備極為精良,很快處于下風。

  張軌帶著人馬沖撞了幾個回合,力不能支,急切地叫喊著:“撤退!撤退!”

  涼州人四下逃跑,奔回本陣。

  若羅拔能見到張軌帶著騎兵逃跑,又望見晉軍中央方陣盡是些羌人步卒,大聲叫道:“鮮卑的乞伏們!跟我一起打垮晉人,只要把他們從中間打斷,我們就勝利了!”

  鮮卑的鐵騎剛剛嘗到鮮血的味道,如今人人目光發(fā)紅,嗜血成性,敵人的逃跑更是激發(fā)了他們的獸性。他們在若羅拔能的號召下,繼續(xù)沖鋒,向晉軍中軍狂奔而去。

  張軌帶著騎兵狼狽逃回,羌人立刻組成一條防線抵擋在前。不過這些羌人裝備簡陋,大多數人沒有盔甲,只是揮舞著一支長矛迎敵。

  這樣的軍隊怎么可能是鮮卑鐵騎的對手,全身披甲的鮮卑騎士排成一條緊密隊形,沖殺進來,頓時晉軍血肉橫飛。

  若羅拔能已經被沖昏頭腦,指揮著騎兵一路突進,將晉人中軍一路打壓下去,甚至他可以看到晉人身后廣袤的戈壁原野?!爸灰獩_到那里我們就勝利了!”他吼著。

  不過當若羅拔能越來越接近那片荒野,已經沖殺到晉人軍陣的最后的時候,他驚呆了。

  在若羅拔能的眼前,矗立著一道盾墻,這里的晉軍和那些只會四散而逃的羌人完全不同。他們身著精良鎧甲,手持長槍戈戟,風中翻飛的是雍州的軍旗。

  “沖??!”鮮卑騎士仍是馬不停蹄地沖去,不管如何,這已經是最后的考驗,他們太渴望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了。

  但是勝利的希望在兩軍相交的一瞬間就從他們的腦海中消失了。

  雍州軍面無懼色,舉槍相迎。

  雙方皆是軍中精銳,面對對手毫無憐憫,幾番斗爭,都旗鼓相當,難分勝負。

  最為激烈之時,雙方將士發(fā)出震天狂吼,鮮卑鐵騎發(fā)動一次又一次的沖擊,都被雍州兵抵擋住,不能前行半步。大河戰(zhàn)泰山,不論何方,都舍命相搏,死戰(zhàn)不退!

  楠枝在山坡之上望著混亂不堪的中軍方陣,她不知道鮮卑人有沒有攻破晉人的戰(zhàn)線,因為激烈的戰(zhàn)斗,那里煙塵彌漫,什么也看不清。

  “枝兒!”楠晏騎者馬從最前線跑過來,他也很擔心中軍的情況,“鮮卑鐵騎已經沖進中軍了……”

  楠枝眉頭緊鎖,接下來就是分勝負的時候了,希望雍州將士能為勝利爭取到寶貴的時間,她叫道:“義父!下令擊鼓進軍!”

  瞬間戈壁之上,鼓聲雷動,進軍左右兩翼方陣迅速向前沖鋒。

  胡人輕騎一見晉人奔來,紛紛引馬退去,不與敵人貼身肉搏。

  亂箭之中,楠晏策馬走在隊伍末尾,鼓勵著晉軍。

  楠枝則飛奔下淺坡,在這低矮的坡下,密密麻麻地伏著上千騎兵。帶領著他們的是張茂。

  楠枝叫喊著:“張公子,進兵!”

  張茂早就等候多時,急不可耐了。他喊著:“涼州的將士,上馬!”上千人馬奔涌而出,如同神兵天降,鮮卑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涼州驍騎從地平線上向他們奔來。

  張茂所率領的涼州騎兵只是身著輕便札甲,甚至有些人并沒有穿戴盔甲,人人手持一根長槍,戴著矗立著翎羽的頭盔。他們輕裝便行,沖鋒起來,快若疾風,從晉軍和鮮卑輕騎的中間疾馳而過。

  鮮卑人的騎兵好似察覺到了有什么不對,在策馬追趕,卻徒勞無功。

  鮮卑弓騎兵的戰(zhàn)馬只有十二個手掌那么高,雖然耐力出色,但是不善于疾跑。而涼州輕騎的戰(zhàn)馬體格健壯,身材高大,短時間里沖刺起來無人能及。

  “涼州人!沖過去!”張茂帶著眾騎冒著箭雨在滿天塵土中狂奔向前,如離弦之箭從眾軍中脫出,向鮮卑軍陣狂奔而去。

  本來禿發(fā)務丸已經覺得穩(wěn)操勝券,欣賞著自己的精銳鐵騎屠殺對手。而滾滾煙塵之中,竟然沖出一支輕騎,向自己殺來,他頓時六神無主,吆喝著說道:“擋住他們!”

  鮮卑軍中騎兵盡出,只剩下一些步卒,他們只好胡亂放箭。

  張茂一馬當先,緊緊跟著他的是馬匪軍,他們過去已經縱橫戈壁,善于在這沙塵之中奔襲。胡人的箭枝已經無法阻擋他們的馬蹄。

  涼州騎兵轉眼沖入鮮卑軍中,四處砍殺,而那些烏合之眾只能四處逃命。張茂領著眾人窮追不舍,肆意屠戮,橫沖直撞,所向披靡,所到之處掀起一陣陣腥風血雨。

  再看晉人軍陣,左右兩翼已經擊鼓進軍,驅散胡人輕騎。

  整個軍陣如同口袋一樣將中央的胡人鐵騎裝入其中。那些出身高貴的鮮卑騎士,雖然個個勇猛無比,但是一次次都磕碎在雍州兵的盾墻槍林之前。

  楠枝在亂軍當中騎馬奔向中路,看到張軌,拼命地揮著手臂,叫道:“張大人!快點鳴金收兵,讓張公子帶軍圍殲胡人主力,此戰(zhàn)就可取勝!”

  張茂這時帶著兵馬一路沖殺,已經看到了禿發(fā)務丸的軍旗。

  鮮卑人還有一些護衛(wèi),提槍便戰(zhàn),幾個回合就被張茂擊殺數人。

  禿發(fā)務丸見到張茂也只能強裝鎮(zhèn)定,心中暗暗吃驚:沒想到晉人之中還有這樣的勇士!他不敢多留,急急忙忙命令護衛(wèi)保護他撤離戰(zhàn)場,拋棄他的軍隊奪路而逃。

  張茂見到鮮卑主帥想要逃跑,提起長槍便想追去,但是被數名護衛(wèi)攔住,這時他又聽見晉軍已經鳴金,他知道要回援了。

  張茂幾下擊殺胡人數人,甩起長槍,打落禿發(fā)務丸的軍旗,帶著眾人回頭殺去。他一邊狂奔一邊大喊:“禿發(fā)務丸已??!速速投降!”

  鮮卑眾軍一見主帥旗幟已經落地,心中無不驚恐萬分,又看見身后居然出現一支晉軍驍騎,更是心驚膽裂。

  張茂所到之處,如入無人之境,胡人爭相逃跑,四處潰敗,一發(fā)不可收拾。

  正如張茂所言,鮮卑大軍只是拼湊在一起的各部落的軍隊,現在大勢已去,立刻就人心渙散,土崩瓦解。

  只剩下鮮卑人高傲的鐵甲騎士還在負隅頑抗,不過很快他們被包圍起來,亂箭之下,死傷慘重。

  張茂帶著眾騎兵沖殺進去,與敵人激烈肉搏,晉軍方陣也擊鼓而前。鮮卑的騎兵在森森矛墻面前紛紛跌落馬背,這時候身上的鎧甲倒是成了負擔,他們躺倒在地,起身不能,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

  黃昏漸漸來臨,喊殺聲也漸漸停止了??諝饫飶浡鹧鹊臍馕?,吸引著無數禿鷲盤旋在上空。

  在地面之上,只有得勝晉人山呼海嘯般歡呼聲,今日血戰(zhàn)險勝,人人激動萬分,涕泗橫流!

  得勝的晉軍將軍們騎馬掃視戰(zhàn)場,楠枝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死者相籍,尸山血海……鮮卑人和晉人的尸首到處橫陳,哀嚎之聲不絕于耳。她本來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這時一股悲涼的氣息卻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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