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傀師最近諸事不順。從綺羅生那里還沒探聽到紅衣女子的消息,就被一個叫天踦爵的跛子盯上了。
“清都無我,玄玄血傀師原以為你與綺羅生關系多好。連一個女子的細節(jié)都打聽不到?!?p> 策夢侯手搖羽扇:“血傀師,你不用激我。那女子鐵定與了你威脅,否則你何苦緊緊相逼于我。清都無我的合作只限花事,不關其他。”
“哈,你倒是好心機。別忘了,神花、靈花兩部合二為一,已神隱。你夢花滅欲花、情花,又算計獸花,若他人知曉,你夢花境不夠人填?!毖熉暽銋?,怒喝道。
策夢侯桃花眼里笑意不達深處:“血傀師,你毒計殺天之佛,天佛原鄉(xiāng)也不會善罷甘休。對了,好友說你是蟲子所蛻變,如果這個消息傳道武林,你鬼覺神知的身份又能瞞得了多久。據(jù)我所知,你那個好徒弟可還在磨刀霍霍?!?p> “你,好得很。咱走著瞧?!毖煹准毐唤掖?,知兩人短暫合作到此為止,憤而離開。清都無我策夢侯,背信棄義的小人,以為拿到奇花八部就能高枕無憂,玄玄血傀師決不會吃這個虧。
策夢侯全身一軟,摸摸額上的汗珠。與血傀師撕破臉,實屬無奈,如今八部武學到手,是該好好研究八品神通,如此才能脫離欲海,獲得更強的力量。
綺羅生最近有感風波再襲身,該過去的沒有過去。武道七修的身份已被有心人獲知,尋仇,了怨。對鏡貼花黃,江山現(xiàn)艷刀。
下了叫喚淵藪,伍文畫隨心而動,尋了最近的水流,踩一根浮木,順水而下。
緊跟其后的非常君和質辛無奈相視,重金買了一漁民的扁舟,追隨而下。
“你的母親可夠折騰。”靜立船頭的質辛吐槽。
非常君反唇相譏:“你的父親也不遑多讓。一個為了雞腿,一個為了蒼生?!?p> “哈,做兒子的都這么衰,還是當老子好?!辟|辛爽笑。
“老子的滋味怎樣,我是不知的。當兒子嘛,樂在其中。義母年紀大了,心性越發(fā)如稚童,神由心意。我那義兄可是快壓不住了。”非常君猜想義兄故意離開三分春色,可能還有讓義母放風的心思。不過,自己義兄的心思難猜。
憶起兩兒,質辛的談興淡了幾分。這次出來去尋一下緞君衡和十九吧。江湖風浪淹人,也不知他倆怎樣了。
攜刀的綺羅生正待出門,感覺到人來,刀光快閃,卻是劈了空。
“小綺羅,你搞蝦米鬼?嚇我一跳?!?p> 順水而下,不寄江川,沒成想望見了熟悉的畫舫。
綺羅生一頓,收回手:“你看錯人了?!?p> “喂,你們一個個都在搞蝦米!當我人老眼花嘛?可惜你姐姐我認人不過眼,入的是心?!?p> 伍文畫瞅著這個紋繡艷麗牡丹的綺羅生,無語了,又是一個穿馬甲的:“你有事就去吧,等會兒黝兒和質辛要趕到了。我在你舫里坐坐?!?p> 綺羅生頓首化光離開。
“主人家不在,還是自力更生吧?!蔽槲漠嬋〕鲎约旱男〖t爐準備煮茶。
非常君催動扁舟靠近畫舫,茶香清溢:“哈,悟道茶,難得!”
質辛翕動鼻子:“聞所未聞。大夫藏的好東西不少?!?p> “非是我藏,是你無緣?!蔽槲漠嬄牭盟u論辯解道,“有緣的趕巧,無緣的不在?!?p> 進入畫舫,圍桌而作。非常君手勤腳快地幫忙添碳火。
“這茶比那龍啊鳳的還珍貴?!辟|辛已然忘記了南山好茶的名字。
“義母只煮過兩次,你說珍貴不珍貴?!狈浅>{神靜坐。
“唉~這茶還不是傳說中的悟道茶。那茶才是秉大道而生的靈物。這不過是被書閣收藏的一粒種子,也不知是多少代,種在南山,活了?!?p> 伍文畫洗杯、沖茶、分茶:“喝吧。新的一批要長成了,也不知夠不夠分?!?p> 非常君急不可耐地端起,小心翼翼地輕嗅、微抿。
質辛眼前一亮,是茶香提神,也是好物難得,飲之,魔像入心海,觀之條條皆是魔道至理。屏息凝神,沉心浸神。
伍文畫嘗嘗味道后將余下的茶與他倆分了,還是新茶對味些。哪年要是能喝到真正的悟道茶,就好了。
蒼月高懸,灑落片片銀輝,映照江面清涼如水。
“黝兒,質辛去找他父親和兄弟啦,你不陪陪?”伍文畫撐著下巴看著月光問道。
非常君坐在船舷上,屈膝右腿,笑道:“義母,人父子團圓,我就不湊熱鬧。母子團圓才不負這月圓。”
“這次應該把煙兒帶出來的。”伍文畫感嘆道,“玉陽江風景秀美,所以小綺羅住著就不愿走了?!?p> “哈,每個人都有一段故事。義母,綺羅生有白衣沽酒的名,必然也有一段耐人尋味的故事可佐——”非常君想起數(shù)日前被伍文畫追著念的酒,趕緊吞下最后一字。
“嗯?一個酒字也讓你諱莫如深。黝兒,你要是不喝酒了,這月亮也就從江里出了?!蔽槲漠媽Ψ浅>摹瓣柗铌庍`”心知肚明。
非常君摸摸鼻子,失笑一聲。
突然,江上起簫聲。嗚咽之音,如泣如訴,令伍文畫大為皺眉:“這人,與羽人非獍的二胡有得一比。今天聽到這樣的簫聲,真是掃興!”
“哈,義母,你可是相當喜歡羽仔的那首曲子的?!狈浅>龑⑼壬熘?,靠在船欄上閉目聽簫中悲傷苦澀。
伍文畫坐直身體望月,悠悠道:“那也是心境不同、環(huán)境不同。”
望了非常君一眼后,伍文畫不再多言。簫聲幽幽,凄涼蒼蒼,這滿月兒都涼咯。
一個有故事的人,一顆有眼淚的心,伍文畫閃閃睫毛上的水意,原來掃興是因苦太多,多到選擇所忘。
世上的哪個人不苦?有人明有人懵,皆是蕓蕓眾生。
月下畫舫走,江邊洞簫咽。月上中天后,江波仍漾漾,不見江上人。
伍文畫回到三分春色后,急急奔房寫下曲譜。
疏樓龍宿狐疑地望著非常君,希望他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