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畫從桌上拿起信紙,重新看了一遍:“還以為里面會有游學(xué)地圖呢。出游挺好的啊。不過,黝兒,你的東西都學(xué)到手了?”
“哈,義母不是很了解九天玄尊嗎?在教徒藝上,他的壓箱底可是會傳給親傳弟子的。我這個記名弟子,待遇差了那么一絲絲,但總歸該學(xué)的也全學(xué)完了。”非常君倒了兩杯茶,“鬼族的東西、義母的藏書閣、上官大哥給的東西、義兄的收集,這些也夠我學(xué)的了。”
伍文畫心疼地看著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自責(zé)道:“當(dāng)年,我就應(yīng)該堅(jiān)持不送你來這破地方,偏上官小子拿天命說事。這傻子人覺稱號,有什么意思。九天玄尊的賜號就這么重要!”
“義母,人覺稱號下來后,我感應(yīng)到一絲天命了。它的軌跡,在大勢,小的變動應(yīng)是可以的。未來,我做好一個吃瓜群眾,應(yīng)是沒大問題的。義母,還請麥憂心?!?p> 非常君隱隱約約記得有人曾找過義母,提起過自己未來命運(yùn)。因著天機(jī),即使自己聽聞過未來的故事,但也正在遺忘。所想不通的是為什么義母和上官大哥卻記得真清楚。
伍文畫滿眼疼愛:“好吧,這事兒,就說到這吧。黝兒,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小時候,義母曾說過帶你出去玩來著?!?p> 非常君內(nèi)心閃過一股暖流,幼時事,以為義母只是隨口一說:“沒什么要求,有好食材的所吧?!?p> “你這孩子,想將習(xí)煙兒帶上就直接說。咻咻去游學(xué),我們跟著他后面混吃混喝,美死他?!蔽槲漠媽鹤釉鶎W(xué)海無涯十分不滿,自他入學(xué)以來,全家沒過個團(tuán)圓年,也沒在中秋一起賞月了。
非常君對義母孩子般的話語,已見慣了。這次出游,但愿她玩得愉快。
萬堺朝城的儒教盛論舉辦得十分成功。疏樓龍宿的風(fēng)姿令儒門各脈驚嘆,這一次也是疏樓龍宿第一次走到臺前。同時,學(xué)海無涯的聲望力壓眾脈,在世人面前顯露他深藏底蘊(yùn)。
初綻風(fēng)華的疏樓龍宿此刻正坐在學(xué)海無涯近旁自家酒樓里,他頭痛地揉了揉額角,餐桌上的書信正是原因所在:“哪有兒子出游,母親跟隨的道理?”
上官信韜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此時不正在上演這一幕?!?p> “汝就沒什么與吾說嗎?”疏樓龍宿這話說得頗咬牙切齒,上官信韜真是能耐,仿字水準(zhǔn)一流。
上官信韜悠哉地喝完一杯茶:“哈哈,龍宿,汝小時的惡作劇之事,你之大哥記憶猶新,尤其是賬目之事。你若是不愿,大可與你母親說。”
疏樓龍宿想起小時在書房搗亂,將十幾本賬簿線頭剪斷,將它們打亂順序,那時,上官信韜的臉都鐵青了:“呵,那時吾怎沒一頁一頁撕成兩半?!?p> “你若這樣做了,受累的可是你母親啊。”上官信韜因禍得福,從伍文畫身上學(xué)到了更方便的記賬方法。如今,商業(yè)觸角延伸廣深,未嘗沒有此記賬方法的功勞。
疏樓龍宿以扇遮下巴:“汝忘記每次被氣得跳腳的是誰了?!?p> 上官信韜嘴角抽抽:“得,咱麥提往事了。龍宿,你也真了解母親,她知道你游學(xué),不跟著才怪。要怪就怪你在自己好了,這么多年在學(xué)海無涯一次家都未回,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怨念沖破天際。”
疏樓龍宿取下珍珠寶扇,仔細(xì)摸索扇上磨損的紋路:“這扇是母親一針一線所繡,保養(yǎng)得再好,也添了時間的光輪。想要把新的,配上華麗無雙的自己,也是真難?!?p> “你自己作的?!鄙瞎傩彭w翻翻上眼皮。
“哈,也是。母親貌似從未送過汝什么東西?!?p> 來而不往非疏樓龍宿,扎心的一句話,秒殺了上官信韜。后者郁卒地悶了口熱茶,燙了舌頭。
疏樓龍宿抿了口溫茶,繼續(xù)說道:“上官,汝在母親心里,還比不上非常君。萬一,母親再收養(yǎng)幾個,汝就更沒地位了?!?p> 上官信韜瞪了對面紫衫人一眼:“疏樓龍宿,那時你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咦,疏樓龍宿可不是要糖的嬰孩啊?!笔铇驱埶揎@然已忘記非常君初來乍到后的表現(xiàn)。
上官信韜本想幫他回憶回憶,想起他噎死人不償命的個性,索性閉了嘴,叫了一桌好菜,化解心頭郁悶。
九天玄尊接過非常君遞上的手札:“你考慮好了?”
“弟子已想清楚。義母年事已高,趁歲月存續(xù),帶她泛游天下,是弟子的心愿。”
非常君此話一出,九天玄尊,額角直抽,這個瞎話張口就來的弟子,咋那么膈應(yīng)。伍文畫年事已高,天大的笑話,站在你非常君面前,就是做妹妹的份。她要是年事高了,為師這把年紀(jì)擺在何處,也罷,終歸只是個記名弟子,再天資聰穎,也不能為云海仙門所用,也不敢用:“為師準(zhǔn)了。若一日,仙門危機(jī),還望你回來攙持?!?p> “師尊說的哪里話。仙門有你這根頂天柱在,世上可沒人敢捋虎須。再說了,天跡、地冥、少主等人皆人中之龍,個個當(dāng)世罕有。在師尊的教導(dǎo)下,一日千里不足以形容。弟子愚鈍,好游山玩水,嗜天下美食,擔(dān)不起此重任?!?p> 非常君曾記得義母說過,九天玄尊是個極端偏心眼兒,好的都塞給自家兒子親傳弟子,不好的就讓別人家孩子擔(dān)。
九天玄尊扯了扯嘴角,終是意興闌珊,揮揮手讓非常君退下。無擔(dān)當(dāng)之才,終究不是自己心目中的人之最。這么多年,慶幸自己沒看走眼。
玉逍遙坐在山頂壁上,雙眼直視著山腳下。那里,一抹黃色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林子里,倏而又出現(xiàn)在拐角處,直至消失天邊。
“你不送他一程。”君奉天立在玉逍遙身后,詢問道。
“不了。當(dāng)初,他來仙門,也是為了母親的心愿。這么多年,文畫姨相伴,母親過得很開心。如今父親不再打理家中事務(wù),做起了富家翁,我也放心了?!庇皴羞b從山腳將視線收回,望了會天,轉(zhuǎn)過頭對君奉天說道。
君奉天裝作沒有看到他想流眼淚的模樣,望著山下林子說:“伯母,有此摯友,人生也圓滿了。”
“哈哈,奉天,我們也是一對親如兄弟的好朋友,麥羨慕、麥羨慕?!庇皴羞b大力地一拍好友肩膀,掛在他身上道,“走走走,咱倆痛快飲一杯?!?p> 君奉天掙扎未果,被拉著走離山頂:“那啥,父親說不能飲酒?!?p> “哎呀~奉天,我可沒說飲酒哦——”
山風(fēng)吹走少年人的笑語,這是獨(dú)屬他們的好年華。云鯨聽得,興奮地叫了兩聲,聲音傳出老遠(yuǎn)。
非常君回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小黑點(diǎn),伍文畫從馬車?yán)锷斐鲱^喊道:“黝兒,走啦。”
非常君灑脫一笑,躍上馬車。再見了,仙門;再見了,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