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盡,大成殿復又變成了空寂的樣貌,他們走的時候,那小師傅特意過來相送。
“我?guī)煾敢呀?jīng)休息,他特意讓我過來告訴各位,各位做的是大善事,是佛祖所樂見的,佛祖會保佑大家的。”
“三劍客”再次鞠躬,小師傅雙手合十,深鞠一躬,在他們身后關(guān)上了廟門。
梁緒衡看著“三劍客”,又看了看楚青恬、廖燦星和曹美霖。
“本來還尋思著給夜校出一份力,可誰想到我是個走調(diào)王呢?明天上課的話,音樂課怎么辦?”
“我可以每天都來教啊!”廖燦星趕緊說。
梁緒衡皺起眉頭,一臉嚴肅。
“那怎么行?今天是帶你過來湊湊熱鬧,你現(xiàn)在是備考的考生,每天過來太花時間了!”
曹美霖也插了一嘴:
“你可不行,你可不要以為我們聯(lián)大是好考的,萬一考不上又該哭鼻子了!對了,楚青恬可以來教啊,楚青恬唱歌非跟百靈鳥一樣,而且她尤其會唱英文歌,唱得好極了!”
曹美霖的話剛一出口,剩下五人就各懷心事面面相覷。
楚青恬裝作不經(jīng)意地看了陳確錚一眼,可這一眼還是被廖燦星發(fā)現(xiàn)了,她轉(zhuǎn)過頭去看陳確錚,她本以為陳確錚會顧慮她的感受,誰知道陳確錚壓根不看他,只轉(zhuǎn)頭用詢問的眼神去看楚青恬。
路燈昏暗,廖燦星還是看清了,楚青恬紅了臉。
“我可以,以后的音樂課就由我來教吧!”
廖燦星一聽這話,馬上就去看陳確錚,眼神中有委屈,也有期待。
陳確錚沒有看她,反而將視線轉(zhuǎn)向楚青恬。
“那就這么定了,明天你就教<松花江上>吧!”
楚青恬點了點頭。
梁緒衡見難題得到完美解決,笑說道:
“好啦,現(xiàn)在輪到你們‘三劍客’送我們四個回宿舍了!”
“那是自然!愿效犬馬之勞!”胡承蔭彎下腰,伸出一只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圈,行了一個洋范兒十足的禮。
“哎,小燦星,你怎么哭了?”
曹美霖聲音很大,所有人都去看廖燦星的臉,廖燦星兩眼通紅,淚眼晶瑩,忍了又忍,淚珠仍舊沒忍住雙雙滑落,見眾人都注視著她,捂住臉跑走了。
陳確錚嘆了一口氣。
“狐貍,賀老師,你們倆送女同學回去吧,我去追她?!?p> “你放心,快去吧!”
看著陳確錚跑遠的背影,胡承蔭撓了撓頭。
“這又是哪一出兒,我怎么沒看明白???”
“你這心哪,是七竅通了六竅!走吧!”
梁緒衡說完,挽著賀礎(chǔ)安的手走遠了,曹美霖親熱地挽著楚青恬的手,楚青恬忍不住回頭看了兩眼。
“楚青恬,想什么呢?我還說呢!以前我們只有偷聽你唱歌兒的份兒,每次一旦被你發(fā)現(xiàn)你就再也不唱了,這次怎么愿意來上音樂課???”
見楚青恬沒有說話,梁緒衡接過了話頭。
“還能為了什么?辦夜校這么好的事兒,大家自然都想盡一份力??!是不是啊,恬恬?”
“什么呀?這么肉麻!”楚青恬終于被梁緒衡逗笑了,推了她一把之后逃開,梁緒衡趕緊追了上去,兩人笑鬧著向前跑去。
廖燦星跑到脫力,口干得向吞了沙子,可還是甩不掉身后追她的人,她停下來,撫住猛烈地起伏著的胸口,轉(zhuǎn)身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陳確錚。
“你跟著我干嘛?”
“現(xiàn)在太晚了,你一個人在街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p> “為什么不讓我上音樂課?是我教的不好嗎?”
“原因你的學姐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吧?你現(xiàn)在是考生,你的時間很寶貴?!?p> 廖燦星用探究的眼神看著陳確錚,突然直直地向他走去,陳確錚不由得后退,竟撞在街邊小店的門板上,哐當一聲,在夜晚的街道聽來分外響。
廖燦星一眨不眨地盯著陳確錚,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氣息,陳確錚不知眼前這小妮子是什么意思,卻又不忍將她推開,禁不住皺起眉頭。
廖燦星卻突然后退一大步,隨即轉(zhuǎn)身跑遠了,陳確錚趕緊追上去。
廖燦星跑得時快時慢,她的皮鞋她在石板路上發(fā)出“篤篤”的聲響,有時候廖燦星停下腳步,只是一直沒有回頭,陳確錚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兩人就這樣一路跑回了周家宅院,廖燦星輕輕敲了敲大門,便轉(zhuǎn)身斜倚在門板上,兩頰粉紅,胸口微微起伏,兩頰的碎發(fā)拂至嘴邊,微微有些散亂。
陳確錚臺階下站著,看著,移不開眼睛。
“學長,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p> “你問?!?p> “為何學長對我跟對旁人不同啊?”
“哪里不同?”
“為什么學長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皺著眉頭啊?”
陳確錚一時間沒有回答,不料廖燦星突然笑了。
“你就這么想讓我考上聯(lián)大啊?我明白了!”
陳確錚還沒回答,年邁的門房從里面打開了大門,廖燦星好像一尾游魚一樣溜進了門縫。
陳確錚在門口佇立良久。
他實在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
陳確錚滿以為廖燦星還會來纏著她要來夜校上課,校園里、大街上,會不自覺地搜尋她的身影,說不上是戒備還是期待。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自那以后,廖燦星再也沒有在陳確錚的眼前出現(xiàn)過,一日周曦沐上完課后特意將陳確錚留下。
“你還記得之前陳岱孫先生跟你說的網(wǎng)球賽的事嗎?”
“記得??!”
“這個周末就開賽了,早上九點開始,對手現(xiàn)場抽簽決定,參不參加?”
“先生參加嗎?”
“我?參加啊!我以前在劍橋打過網(wǎng)球,只是技術(shù)倒是有些稀松平常了,只是人太少,我就被拉了壯丁。”
陳確錚笑著點了點頭:“我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