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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流云

第六十章 循環(huán)往復(fù)

子夜流云 道有生死 4211 2021-03-13 11:01:00

  流云扇與伊村長交談間不忘觀察伊村長的神情變化。

  當流云扇注意到伊村長因為他每次提到伊寒蠱師而露出不豫之色時,立刻猜測伊寒蠱師也許曾與青山村發(fā)生過某種齷齪。

  既然伊寒蠱師與第一公子相識,不知道青山村是否也與第一公子相識?流云扇不由得想到此處。

  流云扇本欲把伊寒蠱師的徒弟——夏荷姑娘經(jīng)歷的事情繼續(xù)說與伊村長。

  熟料,伊村長先一步打斷流云扇欲出口之言:“少俠猜的不錯,老夫確實不喜濫用蠱術(shù)之輩。少俠若是想給此人祭拜,只得勞煩少俠親自去尋此人的墓地?!?p>  流云扇察覺出伊村長話里隱藏的深意,即伊村長應(yīng)當頗為擅長蠱術(shù)。

  流云扇不禁陷入沉思:莫非伊寒蠱師的蠱術(shù)師從伊村長?伊寒蠱師因為不顧伊村長的命令執(zhí)意離村,方惹得伊村長厭棄?抑或伊村長本不愿收徒,伊寒蠱師偷師……

  思索間,流云扇已經(jīng)隨伊村長行至一間房屋前。

  因這間屋外的道路上未種植花草點綴,故而與其他村民的房屋比較起來,稍顯凄涼破敗。

  許是嫌棄流云扇一路走來問東問西頗為擾人清靜,伊村長當先推開院門,主動解釋道:“少俠若是想尋到伊寒蠱師的墳?zāi)梗烂脧U些功夫,四處走動訊問一番村里人。幸而老夫能夠作主,把村里唯一的一間空房借給少俠暫住。”

  流云扇甫一入得院內(nèi),腦海心底再度生起一瞬恍惚之感,似是曾經(jīng)來過此地。

  流云扇聽罷伊村長的解釋,趕緊重新聚起心神,掃視一眼院內(nèi)情況,把冒出的疑惑拋給伊村長:“既然是村里唯一的一間空房,怎會房檐屋角未積落灰塵?”

  伊村長漫不經(jīng)心地解釋:“早在少俠來到青山村之前,青山村已經(jīng)迎過一波打扮詭異的江湖人士,說是尋找白玉盤。老夫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為何這群江湖人士堅信青山村里藏有白玉盤?村里的青壯漢子們打不過江湖人士,老夫只得尋一間空房,暫且讓他們住下?!?p>  流云扇聽罷伊村長的解釋,當即將心中推斷如實相告:“恐怕是因伊寒蠱師而起。伊寒蠱師先前在天墉城時,曾制出白玉盤,煉化之后能夠增長一甲子內(nèi)力?!?p>  “又是伊寒蠱師惹得麻煩,把江湖人引到青山村?!币链彘L喃喃自語,仿佛毫不在乎流云扇從他的自說自話里揣摩出他與伊寒蠱師關(guān)系匪淺。

  流云扇剛想訊問伊村長,之前來到青山村的江湖人士如今去到何處。

  豈料,伊村長壓根不給流云扇問話的機會,轉(zhuǎn)身不緊不慢的朝院外行去:“少俠拾掇一番吧,老夫不打攪咯。倘若遇到難事,敲響左鄰右舍的房門,請他們幫忙即可?!?p>  流云扇聞言,知道再難從伊村長口中套出線索,故而未多做挽留,目送伊村長離去之后,流云扇關(guān)死院門,三五步入得屋內(nèi),細細檢查起來。

  “伊村長未正面答復(fù)上一波來到青山村的江湖人士如今去到哪里,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jīng)被伊村長的蠱術(shù)煉成傀儡……”流云扇自打步入青山村以來,疑慮之處簡直層出不窮。

  無論是伊村長可能擅長的蠱術(shù),抑或青山村似曾相識的場景,都令流云扇心頭隱隱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

  因而,流云扇在屋內(nèi)反復(fù)踱步,仔仔細細將屋內(nèi)尋摸三五圈,以期尋到些許蛛絲馬跡。

  少頃,流云扇竟然當真注意到幾處藏匿起來的異樣。

  首先,屋內(nèi)僅一張木床、一床被褥、一張木桌、一把長條凳和一副碗筷。

  倘若先前來青山村的江湖人士當真入住過此屋,屋內(nèi)的寢具坐具不應(yīng)當如此簡陋。

  除非“一波江湖人士”是伊村長說得謊話,真正來到青山村入住此屋的是一對江湖兄弟或者姐姊妹,又或者是一對江湖夫妻,甚至有可能只是孤身一人的江湖旅人。

  再者,流云扇推開屋內(nèi)后墻上的窗戶,望向后院里的野菜地,注意到野菜地里一處不甚明顯的松散泥土。

  流云扇使出內(nèi)力,將松散泥土掀至一旁,頓時注意到藏在下面的土壤被毒液腐蝕過,里面夾雜有星星點點的血漬。

  流云扇正欲翻窗而出細細查看,豈料院外忽然傳來敲門聲與一道略顯潑辣的女音:“新來的男娃子——”

  流云扇心中一緊,當即施展內(nèi)力,把剛剛移走的松散泥土重新挪回原地。繼而關(guān)緊后墻上的窗戶,方不疾不徐地朝院里走去。

  流云扇打開院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風韻猶存的俏娘子,明眸善睞,膚白若雪,唇紅似丹。只是如此俊俏的娘子偏著一襲黑衣,想來是在守寡。

  流云扇拱手一禮,恭敬道:“晚生梁扇,不知這位娘子有何貴干?”

  “嗨呀,甚么娘子不娘子!我姓伊,喚我伊嬸兒便是?!币翄饍旱男郧橄喈敽浪?,與柔媚的相貌截然相反。

  流云扇當下也不推辭,立刻改口道:“可是伊村長讓伊嬸兒來給晚生送些米面?”

  伊嬸兒把抱在臂彎里的兩袋米面遞給流云扇:“男娃子細心哩!一下子便注意到嬸兒來做什么?!?p>  流云扇狀似害羞地垂眸:“晚生較梁都里的大臣差得遠?!?p>  伊嬸兒仿佛被這般害羞守禮的流云扇戳到心頭柔軟之處,竟是改換稱呼:“公子莫要謙虛,我遇到過的人里,屬公子最厲害。”

  流云扇聽出伊嬸兒的態(tài)度軟化,立刻揪住時機訊問:“伊嬸兒可是伊村長的女兒?是否知道伊寒蠱師葬在何處?”

  伊嬸兒甫一聽到流云扇的前半句困惑,倏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看似明媚如夏日驕陽,實則令流云扇突感詭異背脊發(fā)涼。

  伊嬸兒許是瞧出流云扇突如其來的不自在,趕緊收斂起莫名的笑容,給流云扇認真解釋:“我怎會是老村長的女兒,青山村的村民都姓伊?!?p>  “原來如此?!绷髟粕任⑽㈩h首,歉意道,“晚生魯莽,伊嬸兒莫怪罪?!?p>  伊嬸兒不在意道:“甚么怪不怪罪!公子太過客氣嘞?!?p>  興許流云扇的恭敬守禮委實戳到伊嬸兒心中瘙癢之處,伊嬸兒急急提醒流云扇:“公子萬不敢在老村長面前提起伊寒與老村長的女兒。”

  流云扇不由得困惑道:“這是為何?晚生剛剛?cè)氪鍟r,已經(jīng)向伊村長提起伊寒蠱師……”

  流云扇欲言又止,似是擔憂自己打破村里的規(guī)矩會招來災(zāi)禍。

  伊嬸兒聞言,果然驚詫地問:“老村長未遷怒你?”

  未等流云扇答復(fù),伊嬸兒便自說自話道:“你如今能安然無恙的入住這間小屋,想來老村長是沒有遷怒你的。可是老村長為何不遷怒你呢?先前來得外人曾向老村長提起伊寒蠱師,可沒落得好處……”

  流云扇左等右等,未等到伊嬸兒主動說出伊村長遷怒他的緣由,只是翻來覆去的念叨遷怒或是不遷怒。

  無奈之下,流云扇只得再度訊問:“伊嬸兒?你尚未說與晚生,為何不能在伊村長面前提起伊寒蠱師與他的女兒?”

  伊嬸兒聞言,頓時不好意思地嘆息一聲:“唉,瞧嬸兒這腦子,愈來愈不靈光哩!”

  伊嬸兒埋怨完自己,立刻給流云扇解釋:“伊寒其實是老村長的干兒子,自幼聰慧機敏,于蠱術(shù)一道頗有天賦。老村長本來想讓伊寒繼承他的村長之位,守護青山村。熟料伊寒志在四方,剛過弱冠之年便偷摸地離開青山村,闖蕩江湖去?!?p>  “若只是這樣倒也罷,畢竟是老村長養(yǎng)到大的孩子,孩子有自己的主見,做父母的縱使不助孩子一臂之力,也不能竭力阻攔???”伊嬸兒狀似是在訊問流云扇,實則心底早有答案,“可惜,誰也未料到,伊寒臨走之前,已經(jīng)與老村長的親生女兒暗生情愫。是故,伊寒偷偷離去時,把老村長的親生女兒給拐跑嘞!”

  “伊村長的親生女兒——可是夏荷姑娘?”流云扇許是聽伊嬸兒講得入迷,許是試探伊嬸兒,許是想從伊嬸兒口中再打探出其他線索。

  總而言之,流云扇突然提起夏荷。

  開啟話茬的伊嬸兒說得酣暢淋漓,聞言當即駁斥流云扇:“夏荷一小姑娘!哪是老村長的女兒?人家夏荷是老村長的孫女?!?p>  伊嬸兒話到此處,忽然輕嘆一聲,語聲里飽含惋惜:“唉,伊寒一去便是十余年。十余年之后的某日深夜,伊寒偷偷回村,把尚在襁褓里的小夏荷與老村長女兒的骨灰留到老村長的院門前,旋即孤身離去,再未回村?!?p>  “老村長十余年來一直記掛女兒的安危,每逢遇到途經(jīng)青山村的江湖人,都會囑托他們尋找女兒的下落。雖然一直未等到江湖人的回信,但是老村長堅信女兒被伊寒照料的很好。”伊嬸兒熟知老村長的往事,談起來頗為感慨,“老村長未料到,與女兒再相見時,竟是直接目睹女兒的骨灰?!?p>  流云扇聽罷伊嬸兒的敘述,同樣感慨萬千:“想不到伊村長有這般過去。如今想來,先前晚生在伊村長面前毫無顧忌地提起伊寒蠱師,伊村長卻未懲戒晚生,晚生走了天大的運道啊?!?p>  “晚些時辰,晚生親自去伊村長面前賠罪道歉?!绷髟粕冉o伊村長道歉的心意不假。

  不過,流云扇也打定主意,趁道歉之際,從伊村長嘴里套出其他線索。

  適才一直回憶往事的伊嬸兒,從流云扇的慨嘆里察覺某處異樣,突然問道:“公子從何處知道的小夏荷?”

  流云扇半真半假地簡述:“伊寒蠱師在第一公子面前與夏荷姑娘互換身份,妄圖逃過死劫,可惜被第一公子識破。第一公子殺死背叛他的伊寒蠱師,夏荷姑娘以伊寒蠱師徒弟之名,求第一公子允她帶走伊寒蠱師的尸骸,葬于青山?!?p>  伊嬸兒一面聽流云扇述說,一面不知不覺地陷入某種困惑。

  直至流云扇重復(fù)呼喚三五遍伊嬸兒,伊嬸兒方回過神來。

  流云扇暫且按捺住內(nèi)心的疑惑,狀似關(guān)切地問:“伊嬸兒可是想起某重要之事?”

  伊嬸兒此刻剛剛回神,心神仍舊不太安寧,壓根未留意到自己被冷汗打濕的鬢角,含糊不清道:“公子見笑,我不知為何,最近總是疑神疑鬼,興許是因為近幾日青山村里總有外面的江湖人士打擾吧?!?p>  “時辰已經(jīng)不早,我得回家拾掇東西,公子也早些生火熬飯吧?!币翄饍涸捯魣詻Q,不待流云扇挽留,轉(zhuǎn)身朝左邊的屋子走去。

  流云扇目送伊嬸兒入得院內(nèi),關(guān)緊院門之后,方輕輕松松地單手拎起兩袋米面,悠哉悠哉地回到屋中。

  流云扇走到灶臺邊,生起柴火,又從院中打來井水,再到后院摘幾捧野菜,隨后刷鍋、淘米、煮飯。

  飯煮到一半,流云扇忽然渾身僵硬地定在灶臺前。

  這一刻,流云扇不是感受到似曾相識的場景,而是確確實實察覺出灶臺上菜刀、案板、炒鍋等物什的擺放位置,異常符合他的習慣!

  諸如流云扇喜潔惡臟,他執(zhí)扇使劍的是右手,拿菜刀便必然使用左手。

  倘若流云扇切完菜,菜刀擺放的位置亦要按照流云扇的苛刻要求,放在案板左側(cè)三寸之處。

  除此之外,井口附近的木桶要倒掛擺放,以便瀝干凈木桶里的水滴。

  流云扇一愣便是半晌,險些令鍋里煮飯的水燒干糊。

  鍋里傳出的焦味令流云扇回過神來,急急撲滅灶火。

  須臾,流云扇端一碗漿糊似的白粥,坐在吱嘎晃悠的木凳上,一面吃飯一面沉思道:“今晨在馬背上醒來,轉(zhuǎn)眼便來到青山村??墒牵饺绽镄凶呓?,我根本不會在馬背上睡覺,而是尋一處客棧酒肆暫時歇腳,遑論一面騎馬一面打瞌睡?”

  “一入青山村,心里便油然而生一股熟悉感,仿佛曾在夢里遇到過嬉笑玩鬧的孩童與沉悶寡言的伊村長?!绷髟粕忍鸬闹窨赀t遲不落到碗里,只顧自言自語,“當然,我生出似曾相識之感不是最怪異之事。畢竟,按伊嬸兒所言推斷,青山村的村民皆能施展蠱術(shù)。倘若入村時我已經(jīng)被種入某種蠱蟲,未嘗不會產(chǎn)生幻覺。”

  “真正最奇怪之事,當屬伊嬸兒莫名其妙的出神、健忘以及疑神疑鬼。”流云扇說道半晌,方把黏在竹筷上的幾粒米吞入腹內(nèi),“伊嬸兒是青山村里的村民,按理說不該出現(xiàn)問題……況且,伊嬸兒如今不過三十有余,緣何伊村長的往事知道的如此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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