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洛瑞斯,從一定角度上來講,精神病也不是壞事,畢竟這里是只要人意志堅定就能扭曲現(xiàn)實的地方,當(dāng)然,這并不是說瘋子就一定會是圣域,圣域的門坎之高,即使在瘋子中也是百中無一,不過這個規(guī)律對卡德利安卻并不適用。
卡德利安家族的人,一旦發(fā)瘋便必然會成為圣域強者,哪怕是一名剛剛出生的嬰兒也不例外,因此世人傳頌卡德利安家族流淌著瘋狂之血,這和王者之軀(不受詛咒和免疫亡靈法術(shù))、皇冠之志(不會被催眠)并稱為皇室的三大天賦。
一百年前,便有一任皇帝因為教廷諸國的事而發(fā)狂,殺死了樞密院一半的大臣,甚至傷到了當(dāng)時已經(jīng)舉世聞名的女劍圣莎洛特。
死在澤蘭娜手中的西之劍圣埃布爾,其實便只是黃金家族為了防止卡德利安的瘋血發(fā)作而特意找來的保險,不然他若是加入圍城之戰(zhàn)的話,戰(zhàn)爭早就結(jié)束了。
“呃……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看著澤蘭娜陰沉的臉色,墨菲斯托搓弄著鎖鏈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和卡德利安重新簽訂契約剛?cè)欤谪瑝舻挠绊懴?,他可能這三天都沒睡好覺,然后今天又一刺激……”
墨菲斯托還想說,但澤蘭娜只是順手一抄,便將其持在手中。
“嘿嘿,你要干嘛?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你不是要拿劍刃磕磚頭吧?就是你將整個城堡的磚都一分為二也傷不了我分毫的……好吧好吧,看在你爸沒救了的情況下,拿我發(fā)泄一下也行?!?p> 澤蘭娜沒聽魔劍的聒噪,雙目低垂,踏步向王座走去,大廳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給她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直指伊頓七十七世,而后者,卻只是保持著傻笑,不為所動。直到澤蘭娜來到了王座前的一段階梯前,他的表情才抽搐了一下,猙獰了起來。
澤蘭娜的表情卻沒什么波動,手中魔劍猛地提起,平舉跨步一個沖刺,她的的身影在一瞬間在諸位大臣的眼中消失,忽的出現(xiàn)在二十多步之外的王座前,劍刃直接透過伊頓七十七世的頭顱,甚至穿過了天晶石王座,將皇帝釘在了上面。
圣域在高度集中的狀態(tài)下腦部受損并不會立刻死亡,他們對于現(xiàn)實的扭曲力量足以支撐他們在任何傷勢下持續(xù)戰(zhàn)斗。
不過一個剛剛進階圣域的瘋子可沒這種能力,伊頓七十七世瞪著眼睛,雙目盡力的看向其額間的劍刃,在抽動了幾下之后,便沒有了動靜。
澤蘭娜喘了兩口氣,雙手有些顫抖的從魔劍的劍柄上放下,除了墨菲斯托近乎極限的銳利性,她并沒有借用魔劍其它的力量。
在自身仍是凡人的情況下,在一瞬間超脫人體極限爆發(fā)出近乎圣域的攻擊力,這便是奇跡劍技。
歷史上有名神技劍刃風(fēng)暴、致命一擊、崩山地裂斬、霸體都算是這類技巧,大多數(shù)掌握這種技巧的人在學(xué)習(xí)的時候需要去修身養(yǎng)氣、研究哲理,最后天人合一,才能使出這種神技……
但她的老師卻早就教于她了這種技巧的本質(zhì),以及如何去掌握這種超脫凡人的力量——絕境爆發(fā)。
就如同母親在孩子面臨危險之際時,會爆發(fā)出遠超常人力量,士兵在瀕死之際會忽的超越極限,這其實就是在那一瞬間,母愛也好,求生欲也好,人類在某個種欲望刺激下,意志沖破極限扭曲現(xiàn)實的結(jié)果……
作為一個久經(jīng)考驗的戰(zhàn)士,只需要一點兒小小的自我催眠,便能發(fā)揮出強大的力量。
因為了解了力量的“本質(zhì)”,她并沒有招式和意境的束縛,如果澤蘭娜想,劍刃風(fēng)暴也好,無雙霸體也好,除了需要魔法修為的奇跡劍技之外,她都能模擬出來。
但就如同晉級圣域失敗會對身體造成極大負擔(dān)一樣,奇跡劍技對身體的負荷也其重,別的不說,僅僅是那瞬間爆棚的腎上腺素的后遺癥都會讓她好一會兒握不穩(wěn)劍刃,現(xiàn)在的她就連將魔劍從天晶石王座中拔出來都做不到了。
她竭盡全力的不讓自己在滿庭朝臣前露出虛弱的神態(tài),傲然站立在王座前,看著已經(jīng)死去的前任皇帝……好像有點兒不對,他有點晃悠。
澤蘭娜的面色陡然一變——放心,不是詐尸了。
圣域的身體是一種非常奇特的存在,如果成圣的時間足夠長,那股扭曲的力量會逐漸固定,讓圣者即使死后也能保持千百年不腐。
不過伊頓七十七世依靠瘋血成圣了不到半分鐘就被他閨女終結(jié)了,當(dāng)然沒這個待遇,他的尸體維持了十?dāng)?shù)秒便恢復(fù)成了一個胖子應(yīng)有的韌性,而墨菲斯托的銳利程度是幾乎無限的,沒有圣域超乎常理的骨骼硬度和肌肉強度后,他的上半身開始晃晃悠悠的向前傾倒了……
那么問題來了,用刀刃去阻止滑落的豆腐結(jié)果是什么呢?
好在墨菲斯托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拿鎖鏈摟住了伊頓七十七世的下巴,讓這個本來就被開了腦洞的皇帝不至于變成兩半腦瓜的凄慘樣子。
拖著腦袋,墨菲斯托一邊將自己從傷口慢慢拔了出來出來,一邊還發(fā)出嫌棄的聲音:“嗬~啊——呃!”
當(dāng)劍尖也離開了伊頓七十七世的腦袋后,它長舒了一口氣:“哎呦我去,這油兒,這是我最糟糕的一次捅人體驗?!?p> 接著,它又伸出鎖鏈,將伊頓七十七世從王座上扯了下來,是的,扯下來的,成圣的在這短短數(shù)秒的扭曲過程中,伊頓七十七世便已經(jīng)和王座長在了一起,顯而易見伊頓七十七世賴于成圣的執(zhí)念就是屁股下的這個椅子。
王座是天晶石雕刻而成,而且被歷史上的數(shù)代圣域皇帝坐過早就被扭曲成了圣器,自然是不會有什么損傷,伊頓七十七世的小腿和手臂上卻是掉下來了一堆血肉殘渣,墨菲斯托在其屁股上固定著的鼠皮軟墊上定格了一會兒:“你們給王座上裝上護墊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不然真給王座上也留這么一堆血肉模糊的玩意,這個王座就廢了!”
澤蘭娜看著王座,反倒是露出了一絲笑容,不得不說,在那張精致的如同瓷娃娃的臉上露出微笑的確非常明媚。
但墨菲斯托反倒是緊張了起來,它將伊頓七十七世的尸體扔到王座后面,兩支鎖鏈搭在澤蘭娜的肩上可勁的晃:“小女孩,世界還是很美好,你別這會兒黑化了呀?。 ?p> “不,”澤蘭娜立刻恢復(fù)了平時嚴肅的樣子,隨手將墨菲斯托的鎖鏈打開:“我沒事。”
墨菲斯托仍舊一幅緊張兮兮的語氣:“真沒事?你不會要求我變成一把柴刀吧?”
見澤蘭娜用鄙視的眼神看著自己,它才抖了抖鎖鏈:“沒事就好?!?p> 接著,它轉(zhuǎn)向了天晶石王座,哪鎖鏈在扶手部位一刮,如同刮泥一般將扶手和伊頓七十七世血肉相連部分直接刻掉,又裝模作樣的拍打了兩下椅子上的灰塵,對澤蘭娜一伸鎖鏈:“坐吧,我的女皇大人。”
澤蘭娜再度深吸一口氣,仰起頭,坐在了這代表戈洛達爾最高權(quán)威的王座上……的確該放個坐墊,不太舒服。雖然有些不太正經(jīng),但這的確是她坐上皇位的第一反應(yīng)。
她的屁股是用來深蹲爆發(fā)的,不是用來坐在這個椅子上的。她不由這么想到。
不過,在其位,謀其事,既然已經(jīng)成為了女皇,就要為這個帝國負責(zé)。
看著下方大廳中站立的一位位的大臣,他們此刻也悄無聲息的,甚至可憐巴巴的盯著澤蘭娜,等待著她的宣判。
他們之中有偷奸耍滑者,有碌碌無能之輩,甚至有極惡不赦之人,她很想直接下令將他們?nèi)靠愁^,但當(dāng)這話轉(zhuǎn)到喉嚨的時候她卻猶豫了,皇位交替,叛軍剛剛被碾壓,卻是不能再行殺戮了。
她低頭沉吟了一會兒,便再度抬起了頭,略顯稚嫩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緊張,作為一名公主,她早就習(xí)慣了萬眾矚目,也習(xí)慣了遠超她年紀的壓力,甚至習(xí)慣了在如何在人前隱藏自己的情緒。
“以往種種,我都不予追究,但是從此之……”就在她注意不到的角度,一根鎖鏈猛地觸到了她的皮膚。
她猛地一震,手肘順勢撐在扶手上,托住臉,抬起手來看了看,甩了兩下手汗:“灑掉,灑掉,統(tǒng)統(tǒng)灑掉?!?p> 說著,小臉還皺了皺:“好家伙,開口說一聲就行了唄,用什么禁招啊,全身的肌肉都拉傷了吧?這小妮子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澤蘭娜”說著,旁邊魔劍鎖鏈上幽光一閃,之前奇跡劍技帶來的傷勢便全部復(fù)原了。
而大廳中那些本來已經(jīng)打算為女皇而喝彩的大臣們,終于露出了慌亂的表情,而那些持金戴甲的王庭鐵衛(wèi),卻面面相覷,還未等他們動手,大廳中每一人的身后,一道道虛影逐漸凝實。
那是一個個身著破爛黑袍、手持鐮刀逐漸凝實的虛影。
公主將手高高抬起,鐮刀便整齊劃一的架在了每個人的頸前。
這時大臣們仿佛才終于認識到將要發(fā)生什么,哭嚎聲、疾辯聲立刻充斥整個大廳,而他們身后的怪人們,只是輕輕的在他們身上一按,每人的嚎叫聲都恰然而止。
公主滿意的笑了笑,手臂猛地揮下。
鐮刀紛紛向后一收……
血流成河的場景并沒有出現(xiàn),公主的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高舉的手臂,將其停在了半空中。
“你要做什么?”公主咬著牙問道。
“執(zhí)行審判啊?”墨菲斯托隨意答道:“你不是說他們都該死嗎?”
“殺了他們,你想讓我一個人管理整個王領(lǐng)嗎?”
“放心,你的祖宗們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蹦扑雇行χf道:“來,認識一下,你的祖宗之一,狩龍大……怎么是你???”
澤蘭娜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一位高挑的貴婦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大廳的正中央。
在澤蘭娜皺著眉頭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的時候,在一瞬間也不免有些失神,太美了,并不像是雕塑一般符合完美的比例,也不像她自己一般有著精致的面容,那是一種雍容華貴的氣質(zhì)。
那種感覺,哪怕精靈的詩篇也無法完美描述她的出塵,圣歌中的天使也難有她的典雅,她仿佛天生就要睥睨眾生一般。
好在澤蘭娜的意志還算堅定,再加上她家的鏡子的功勞,她很快便回神,剛想開口詢問,就聽到墨菲斯托用炫耀的語氣對她說道:“好吧,這是你的另一個祖宗,長得又勾勾又丟丟對吧?”
瞬間不想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