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節(jié) 承諾
兩人一前一后,間隔了好一會兒才回到席上,別人并沒有十分注意過來,只有站在夷羿身后的逢蒙,盡管兩人隔著些距離,他仍舊看見廣漣的下巴接近脖子的位置有個紅色的小印記,出去之前并沒有,他又看向寒漪,見他臉頰微紅,嘴角微揚,雙目湛湛,比之先前的得意似乎又多了一份心愿得償?shù)母`喜,逢蒙皺了皺眉,忍不住一聲輕輕喟嘆。
寒漪的將軍府要修建很長的一段時間,夷羿問他這一年想要暫住何處,他可以自己選擇,寒漪和姜蠡商量之后選擇和三師兄逢蒙一起住。別人都道他們師兄弟之間處的不錯,殊不知,是寒漪清楚記得逢蒙說過,他和廣漣比鄰而居。
說是比鄰而居,卻并不共一面墻的那類,兩個地方分別在兩個方向上把房山的位置,因此上能俯仰著隔街相望,中間很寬闊的馬路上時常有車馬的蹤跡。之所以出現(xiàn)俯仰相望的視角,蓋因逢蒙的身份只是一員武衛(wèi),官階再高也不過是個侍從,和其他武衛(wèi)同住在這一片緊挨著的獨立的平房小院落里,比別的侍衛(wèi)不同處還在于配有照顧日常起居飲食衛(wèi)生的兩名仆婦。
另外,作為頭領(lǐng)人物,他的住處比別個相對大些,獨立的房間也多,剛好夠寒漪和姜蠡借宿。
而對街的廣漣是常駐陽城的純狐族使者,本就是大小姐的身份,住處是二層樓的修建的分外精致的小別院,院子內(nèi)外,包括門房,廚子,丫環(huán),馬車夫等配備有七八名分工不同的侍從,照顧她生活日常里的方方面面。
遠遠望去,不大看得見人的行跡,卻能清楚的看見的是院子里枝蔓橫行,因為院子里栽植了兩個對著的杏樹,時值夏季,樹上已經(jīng)結(jié)了好些青色的果子。當(dāng)中一截枝杈伸展的長,直夠到了二樓一間屋子的窗口。
這天傍晚,日落西天而新月浮現(xiàn)之時,才搬完家入住在此的獨自寒漪站在院子里,聽著夏日里枝葉間的蟬鳴,忽地仰起頭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的望著對街,那個杏樹枝杈伸展的窗口。
發(fā)了半晌的呆,才要轉(zhuǎn)頭的時候感覺窗口似有人影閃過,抬頭望時,果然見一個少女探出頭看過來,細看時,他竟然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正是心中想著要見的姑娘,兩人隔著寂靜的街道,隔著高高圍墻,隔著幾百米的距離,隔著整個靜謐的傍晚,一俯一仰,遙遙對望著。
過了好半天,還在出神的看寒漪的廣漣忽然聽見耳邊有聲響,一個女聲輕聲試探地道:“大小姐,大小姐?”廣漣給她喊醒了一般回過神來,回轉(zhuǎn)過頭來一看,是四年前就陪同她從東部的純狐部來到陽城的唯一信任的,貼身伺候的丫鬟小紅,聽見的問:“大小姐在看什么這么出神?”“沒什么?!?p> 一面神情有些慌張的敷衍道,一邊在背后伸手出窗子向寒漪擺了擺手,抬頭看著小紅沒來由的有些生氣,才要責(zé)備她怎地進屋子不敲門,恍惚記起當(dāng)時進來書房,也沒想到能耽擱這半天,不過是隨意轉(zhuǎn)轉(zhuǎn),門原本就敞著,怪不得她,便問道:“怎么?”
“是族里來的問候信?!闭f著將竹簡書函遞予她。廣漣于是拖過木凳子坐下來細覽起來,起初以為是尋常催婚的一套說辭,不想此番并未提及,小紅見她臉色微變,關(guān)心道:“大小姐,出了什么事嗎?”
“我爹爹和兩位兄長,說是要來陽城,他們已經(jīng)動身出發(fā)在來此的路上了?!?p> “大人和兩位公子為什么突然來訪?”
廣漣冷笑,“還能是為什么?不遠千里來探望我么?你信嗎?自然是親自來逼迫我就范?!?p> 這邊廂,看見廣漣擺手之后消失在視線里,寒漪輕輕笑了笑,才一轉(zhuǎn)身就撞見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逢蒙。
“三師哥,怎地沒半點聲響的就來了,唬了我一跳?!焙粲行┎蛔栽?。
“你!方才同你招呼的,是純狐小姐嗎?”
“嗯,不過想著出來透口氣,一抬頭便瞧見她剛好也在窗口。”寒漪敷衍道。
“師弟,有些話為兄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狈昝擅嫔行剀X的問道
“師哥不必見外,有話直說就是?!眳s見逢蒙從懷中取出一個物件遞給他,問道:“你可認(rèn)得這個嗎?”寒漪接過來端詳,細看之下,吃了一驚,是一支銀簪子,頂端鑲嵌了是玉質(zhì)梅花扣,他認(rèn)得出這是廣漣發(fā)上別著的。
滿臉疑問的看向逢蒙,就聽他解釋道:“那日宴會之時,大王見純狐小姐發(fā)上的五枚簪子少了一支,便打發(fā)人四處尋回,據(jù)說是在后院的丁香叢里找到的。”
“所以呢?”
“所以那日你兩個私會之事,夏后未必不知?!?p> “這事其實你都知道了?你知道多少?被夏后知道了又能怎樣,我兩個本就男未婚女未嫁,本就是兩情相悅,也不怕給人知曉。”
“算了吧,這話說的,只怕你自己都不新服吧?我雖未親眼所見,然而那日,你兩個不時地便要眉來眼去,我只要看向你,你兩只眼睛一定是在追著純狐小姐,你那點心思,不用說也太明顯了,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去。我也是納悶的很,你明明那時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竟然還能恰到好處利落的處理了刺客,簡直有如神助!
至于夏后,她連純狐小姐少了支發(fā)簪子都能看的見,可見對她有多上心,師弟,純狐小姐早幾年前初來陽城,就被大王看在眼里了放在心上了,是決計跑不了的少妃人選,夏后對你,別說不過略加偏愛而已,縱然你是他兒子,也未必會不計較這種事。
為兄奉勸一句,你不過才初綻頭角,還沒站穩(wěn)腳跟的時候,務(wù)必萬事謹(jǐn)慎些,可別為了個女人,自毀了前程?!?p> “你說的當(dāng)真?廣漣被夏后看中?是,少妃的人選?”
“你早就有所懷疑,不是嗎?現(xiàn)在我就確切的告知你,這是千真萬確的,純狐嫁給夏后不過早晚的事,你啊,趁早的,死了心吧?!?p> 第二天如常來到夏宮奉職的寒漪和群臣一起參與議事大廳里的晨會。
原來那日兩名宴會上行刺的殺手經(jīng)過提審,招認(rèn)了是來自方夷國。這個夏朝的從屬國近來存了反叛之心,不肯照常例納貢,夏后羿曾多次派兵降服未果,使得方夷竟然越發(fā)猖狂起來,膽敢公然行刺。
“還是得出兵方夷,且要壓倒性的制服他們,好好滅一滅這份囂張氣焰才能解了孤心頭之恨。以往既然不能取勝,便知是塊不好啃的硬骨頭,不若由孤帥親兵前往,非要殺得彼方哭爹喊娘才肯收兵。”
然而遭到群臣的一致反對,“大王三思!大王是主政一方的天子,國不可一日無主?!薄按笸跞粘R幚淼恼?wù)繁多,實不宜親征?!?p> “寒將軍難得的英雄出少年,機智勇武處,非比尋常,或可當(dāng)此大任?!贝蟪嘉淞_忽然進言舉薦道。似乎是聽到了絕妙的主意,眾多文臣武將紛紛看向寒漪并一一表示贊成。
“臣附議?!?p> “臣附議?!?p> 這個難以推辭的任命,已經(jīng)到了非君不可的程度。
寒漪目光如炬,掃向群臣,明白的知道,他們不是相信他能贏了這一仗,只是單純的嫉妒他升遷的太快,想要看笑話罷了。
從小長于偏僻的山里,面對的都是質(zhì)樸的村民,后來追隨姜夏隱居山里學(xué)藝,生平第一次及面對來自一眾庸俗世人的不懷好意,真的有些不習(xí)慣。
夏后羿也看向這個被自己破格提拔上來,毫無軍功,也確實需要服眾的軍功來傍身的英武少年,然而畢竟沒有絲毫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他,要面對這么個難以對付的敵人,又能有幾分勝算在?萬一慘敗,必然成為這些想著看熱鬧的老匹夫們的笑柄。
當(dāng)初看重他,不但因為制服刺客的那般利落身手,還有姜夏關(guān)門弟子這一身份,他不是相信這個沒成年的孩子,他是對姜夏自身的能耐和教養(yǎng)弟子的本事深信不疑。若這番出征是個容易打發(fā)的小部族,讓他養(yǎng)養(yǎng)資歷也是不錯,可是這方夷可不是好像與的,一旦兵敗,少年將軍軍威不能立起且不說,對于后羿識人用人的眼光也是個最大程度的否定。
所以他不太想讓寒漪去,于是面露猶疑之色。
才要開口回絕的時候就聽見他主動道:“臣愿前往退敵?!?p> 方才還紛紛擾擾,各種私下議論的大廳里靜了下來,大家本就都在等著少年將軍迫于壓力,自不量力的請纓出戰(zhàn)。
后羿看著他,沒說話。寒漪看向群臣,一臉桀驁不遜,冷冷道:“知道諸位信不著在下這個沒什么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年輕后輩,不如這樣,倘若某這一戰(zhàn)打了勝仗,便仍舊坐在大將軍的位置上,倘若不幸戰(zhàn)敗,便如同逢蒙師哥和武呈師哥一般,從武衛(wèi)做起,如何?”說著看向首先發(fā)難的武羅。
沒人吭聲,大廳里靜的讓人尷尬。
“那怎么行,勝敗乃兵家常事,敗了就貶官職,勝了卻沒有封賞豈不太不公道了些?這樣,倘若卿能得勝而歸,孤便許你一個心愿可好?寒將軍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要說心愿,還真是有那么一個,“寒漪只想要大王作主,明媒正娶一個姑娘,算不算?”聞言座下群臣都面露不屑,無不心中暗暗嘲諷起來,說什么勇武有為的少年將軍,不過也就這么點追求!
后羿臉色微變,少卿卻斂起錯愕不安,仍舊慨然道:“好啊,孤便在此允諾,寒將軍得勝歸來日,便是賜婚之時!”
結(jié)束了一天的疲憊,出宮回到宿處,已經(jīng)傍晚時分,將將到了門口的時候,逢蒙搶先進了門,寒漪才要下馬進門的時候,卻見一個灰突突的影子晃在馬前險些摔了,細看是個件灰色狼皮斗篷的人,那灰色與與天色融合起來,遠遠望過根本瞧不清是個人,他走過去扶起那人,比他矮了一頭還多的小人兒這才退下帽兜,如墨的長發(fā)傾瀉而出。
女人?女人抬起頭來看他,但見月光下,少女白玉一般的臉上,一雙清澈的眼眸望過來,向著他眨了眨眼,櫻紅的朱唇,嘴角上揚,輕笑道:“寒大人,別來無恙?。 ?p> “怎么是你?”心也漏跳了一拍,寒漪生平頭一次,喜形于色起來,將她拉過門框處的寬綽位置,護在內(nèi)里,情至深處,忍不住低下頭,伸手抬起她巴掌大的臉與她細細密密的接吻,情意綿綿,難止胸腔里灼燙的情絲,緊緊貼近的身軀能感受到彼此砰砰心跳的聲音,吻到情濃時,但覺心口一片難以停息的炙熱,半晌才依依不舍的分開,仍覺得多日相思未能得解。
外人看來,只能瞧見不知何故停留在門前的少年寬寬的肩和有待于厚實起來的背。又將她按在懷里摟了摟,低聲笑道“你怎么這時候來了?”愉悅的情緒溢于言表。
“我來見你啊?!彼樕羡缂t還未散去,眼神也有些迷離,只溫柔的低語道。
“為什么要來見我?”寒漪低聲笑了,故意追問道。
廣漣有些失神的垂下眸子,心想因為我可能要迫于族人不斷施加壓力嫁給別人了,現(xiàn)在不見日后更沒有機會和理由來相見了,而你也早就許諾了別人婚姻,明明知道不應(yīng)該再彼此招惹了,奈何情不自禁的總是想要任性而為。
寒漪探手入懷,取出一枚半個蝴蝶形狀的玉橫來,問她:“上次匆忙沒來的及問,廣漣,這是你掉的嗎?”
廣漣接在手里看了看,搖了搖頭:“不認(rèn)得這個?!?p> “四年前的馬車?yán)锇l(fā)現(xiàn)的,我還以為是你掉的,原來并不是啊?!?p> “你撿了收起來還貼身帶著許多年,因為一直覺得是我掉的?”
“是啊,那時候,師父還在,撮合我和師妹定親,我心里想著你,便推脫說你是我未婚的妻子,還將這玉橫拿出來作證物來?!?p> 廣漣滿眼驚訝的看向他,原來還有這么回事。
所以她說的沒錯,你真的是逼不得已,哎,算了,合當(dāng)你我命該如此,有緣相逢卻無緣相守,人,畢竟是爭不過命的。
原本積攢下的許多埋怨與責(zé)問的話,生生咽了下去。心里納悶,婚約大事,本就講究兩情相悅的,這姜家一家明明早就遭到拒絕,為何還接二連三的執(zhí)著的逼迫,甚至至死不休。
她有些怔怔的說:“既然你都貼身帶了許多年,又以為是我的,不若所幸送與我留作信物也好,平日我見不著你,又想你的時候,看看它也能慰藉相思,豈不是好?”
卻聽見他說:“是要送你留作信物的,卻不是現(xiàn)在,待來日你做了我的新娘,紅鴛帳子里情暖之時,便親自給你佩戴上。”
廣漣聽了這話,心里一沉,別過臉上,難過極了,口中卻答允道“好”。
少年全然不曾覺察到她心中黯然的情緒,尤自有些興奮的將手按在她雙肩,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之后低下頭來與她額頭相抵,緩緩才道:“廣漣,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你這時候要走?不行,寒漪,你等等再去,你不要這時候離開,我不想讓你離開我,至少現(xiàn)在不行!能不能不走?”
“你這是怎么了,激動成這樣?。坎蛔呖峙虏恍?,我也不想離開你,一刻都不愿意,可是我答允了夏后,要出戰(zhàn)方夷叛軍,大丈夫言而有信?!?p> “叛軍?”
“對啊,就是上次宴會那些刺客的族人。廣漣,夏后答允了我,倘若戰(zhàn)勝了叛軍,便能給我倆賜婚。”
“你說什么?”廣漣猛然掙開他,忽然面露驚恐之色,“夏后?難道他知道我和你的事?”
“他不知道,我知道他也看中了你,想要娶你作少妃,可是他確實也答允了許我一個心愿,我便說我想要一個姑娘,他也承諾我戰(zhàn)勝歸來之日便是賜婚之時?!?p> 她閉上眼睛,聲音都是顫抖著,“你若敗了呢?”
“事關(guān)白首之約,我承諾過要打一個天下給你,知道你在想著我,等著我,必然是會全力拼殺,又怎么會允許自己失敗?!?p> 真是老奸巨猾!少年寒漪還是太天真太嫩了些,廣漣閉了眼睛神色頹然的靠在木門上,心中喟嘆道,傻小子,這個比爺爺還要年長的老匹夫比你想象的要奸詐狡猾的多,口中只道:“陽城的人,不比有窮山中,人心險惡得多,我曉得后羿對你有知遇之恩,可是表面對你好的人,未必真的就值得信任?!?p> 寒漪難以理解她莫名的急躁和不安,只隨口應(yīng)道“你待我也好,我不該相信你嗎?”
“愛信不信!”她煩躁的用力一靠。門咯吱一聲響后,向里打開,兩人都嚇了一跳,忙欲重新掩上的時候,緩緩關(guān)上的門縫里,廣漣看見不遠處的屋子門口,白衣少女姜蠡緩緩向院門處走來。
廣漣重新戴上兜帽,推開攔在身前的少年,有些慌張的說:“我得走了?!?p> 寒漪不情愿的讓開,隨口道“我送你吧?!闭f完才覺得實在是傻話,只眼睜睜的看著灰色的影子越走越遠。
才一回頭,就望見姜蠡十分失望的眼色。她扯了扯嘴角,半晌方道:“你心里愛死了純狐姐姐吧?”
盡管知曉她是無辜的,但是師傅師娘強擰成的這個事關(guān)因緣的這份沉重的承諾,著實讓他心中不快,師妹就是師妹,可是既然答應(yīng)了娶她,她也明知他是不情愿,卻偏要勉強,于是終于坦誠道“我不瞞你,阿蠡,她是唯一讓我一見如故,心動不已的姑娘,我很愛她。在我心里,不管以后如何結(jié)果,對我而言,她是我心里最初的惦念,····她是我的,我的一個夢?!?p> “那么,我呢?”
他看向她美麗的臉龐,“師妹,天不早了,回屋子說話吧?!保嘈?,從來都只是師妹而已。
寒漪皺著眉頭,心想,你是妹妹,卻也是讓我我避無可避的,對現(xiàn)實的妥協(xié)。
兩人回去正廳的路上,姜蠡忽然說“純狐姐姐下午來過。我們聊了一個下午呢”
寒漪腳下一頓,“那么,你都對她說了什么?”強自鎮(zhèn)定的進到廳堂,給兩人各自倒了杯熱水。
姜蠡接過杯子,輕啜了一口,定定看住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她問我關(guān)于你這些年的事,我就如實相告了。我還告訴她,除了師妹這個身份以外,我還是你對我娘臨終托付的未婚妻子。說你只是怕她傷心,并非有意隱瞞,還請她諒解你的不得已?!?p> 寒漪拿著茶杯的手開始發(fā)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杯子也被抖落在地上,溫?zé)岬乃霐?shù)灑在衣襟上,半數(shù)灑在地上,杯子則摔了個細碎。
他問道:“她又說了什么?”
“她說‘很好’,并且祝我因緣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