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三節(jié)東小洲
待結束了泰山之旅,三人慶幸沒有露出破綻給人發(fā)現(xiàn)躲在暗中的靈獻,和冒充神獸的黎天。三人回到了靈獻的青梅塢商議。
客廳之中,方一落座,杜康就忍不住調侃黎天“讓你冒充老子的貓兒百般不愿的,卻原來真身是狗哈哈哈哈哈?!?p> 黎天何曾受過這樣的氣“直言,你閉嘴吧,這么明顯的破綻也看不出來,你這樣智商余額不足的貨,怎么混成了神仙不知道是不是祖上積德。”
杜康大驚“你什么意思?那鏡像里的人確確是你不錯,難道這一段故事是假的?”
一直陷入沉思的靈獻卻說“黎天說的不錯,這鏡像里的故事必然是真的,只是這故事中的人物破綻太大,那幾位神君未必都沒看出問題來,總之十分的別扭。”
“人物的破綻?”杜康完全云里霧里不明所以。
“你平時從不玩游戲,自然不知道這圣獸白澤的形象和性格,是故容易被糊弄過去,可你細聽那幾位神君對白澤的描述,再對照鏡像里的人物形象和個性,不覺得出入太大了嗎?那堯初星君聽聞是斯文儒雅的謙謙公子,又是百曉生似的人物,怎么受點兒傷就連個幾個小神仙的身份都辨別不出,這男子氣質雖然剛正不阿,然而性情頗有些兇惡乖戾,上古傳說里威名赫赫的戰(zhàn)神不過屈指可數(shù)的那么幾位,勾陳帝君是確有其名,你到仙界有些年份,可曾聽聞這樣一位堯初星君?!闭f罷,手里拿著一張圖片,里面的獨角獸通身雪白,泛著紫色光暈“你仔細看,這才是真的白澤,和那鏡像中的哪里有有相像之處了?”
“哎呀,那這人到底是誰,或者說,黎天的真是身份到底是什么情形?他同你之間可有淵源,那鏡像中的少女自然是你了!”
“看看就知道了”說罷從衣袋里摸出個指甲蓋大的亮片,輕輕拋在桌面上,竟然化作一面鏡子穩(wěn)穩(wěn)落在桌角處,黎天和杜康認出這鏡子赫然便是司命星君的妙英鏡。靈獻輕輕用食指微點,鏡子中呈現(xiàn)出他們看了一半的鏡像。
杜康大驚“這鏡子根本沒壞,所以說····”
黎天嘆道“碧霞元君和司命星君故意說謊,混淆視聽并且極力誤導使人深信,這鏡中人物就是堯初,這說明什么?”
“說明他們都知道這人物身份存疑,而且這人的真實身份也不不便向世人透露,他們寧愿他以堯初的身份存在,他到底是什么人?真正給的堯初哪兒去了?”
湖水環(huán)縈,靈獻平日,興致來到就撐起一葉扁舟,若趕時間則微啟足尖,足點江波,頃刻之間已然凌波涉水而過。
凡人過境,坐船方可登臨,靈獻的木屋在百花洲三洲之一的東小洲上,因為湖水環(huán)繞,凡人輕易不能來到,取其清凈,倒也掙得一份自在。
木屋簡單舒適,蓬門瓦頂,平日來,屋后的田圃,左邊一片種種百花,右邊一片種日常所食用的蔬菜、織草鞋,耕田自資,自食其力,與人與世無爭,正可謂,一鋤煙雨適,雙履水云輕,南國秋風在,西山白日斜。
這天,入山采藥回來的少女,發(fā)現(xiàn)臥榻上養(yǎng)傷的小雪獅不見了,卻是個黑服的青年枕著手臂側臥榻上,雙目緊閉,眉頭緊皺,額頭滲出汗珠來,空中喃喃,細聽之下,是要水,旁邊站著個十一二歲的女孩,正著急的跺腳,見靈獻進門,一邊倒了杯水給男子,一邊卻急急上前道:“玉姐姐,你快給他瞧瞧病吧,他得了傷寒啦?!?p> 靈獻有些莫名的看著這陌生的青衫少年,勸道:“你別著急,看病可以,但是,他是誰啊,你又是誰啊,咱們素不相識的,你們倆,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家???還有,你叫我救得這人,你怎么知道他得的是傷寒癥?。俊?p> 女孩只好急切的大聲解釋:“哎,他口中稱熱,渾身發(fā)熱,手腳卻是冰涼,我是地仙,尋常的醫(yī)理,也略微的通些,至于身份么,,我倆都是你撿回來的,我是那只小刺猬,他是那只倔脾氣的大白狗?。 ?p> 靈獻失笑:”啊,???他是那只,狗?還倔脾氣的大白狗?”這話卻給臥榻上的合衣而臥尊神聽見,暴怒之下驚醒而坐,怒吼:”小刺猬,你找死!”
小刺猬倒是無所謂的撇了撇嘴,抱怨道:”我方才請了我族中的幾位郎中來,你說什么不愿給他們近身細細瞧病,卻自己在這死撐,你原本就是重傷之身,若給你仇家知曉,趁火打劫,可就親者痛仇者快啦!”
那黑衣青年竟似醍醐灌頂一般怔住,不反駁卻質問:“你是本地城隍的千金,卻還有別的身份是不是,小刺猬,你到底是?”
小刺猬笑了笑,卻揮手作別,不理他質問的話卻轉向靈獻道:”玉姐姐,你如今不小心救得可是位天界了不得的神尊,是這世間十分稀罕的源自洪荒時期的白澤,是如今十幾萬壽數(shù)的,昔日執(zhí)掌五行八荒兵革之事的勾陳帝君座下,鼎鼎大名的戰(zhàn)神,堯初星君。”
又轉向黑衣青年,再次作揖行禮道:”四師伯,白顯其實是墨初君第十七位弟子,家?guī)熤薪贁?shù)在身,礙于身份,又不便出面,只打發(fā)我來,留了要緊的話給你,說,仙與魔,有時候不過一念之間,仙若存了不該有的,由貪欲而生的執(zhí)念,妄念,即墮為魔,所謂誅仙未必不是降魔。玉姐姐,四師伯,就此別過,他日有緣再見?!?p> 青年恍然有所悟,墨初師弟,對于師門內訌,向來遠避,保持中立,這回肯出手也是認為這番二師哥想要來強行搶奪對于修行頗有助益的伏羲琴是蠻橫無理人神共憤之舉吧?
這伏羲琴是珍貴的神器,自然要拼命守護住,不能給他搶去,二師哥其實是早就計算明白了形勢,大師兄和君上雖不同處,卻趕在同時閉關,炎初師妹犯了戒律關在碧梧蹊罰以禁閉,震燁他們在搶修被五行八荒界的廢柴混蛋土夫子炸的亂七八糟的’東湖地宮”,墨初師弟知曉我身邊無強援又事先被二師哥偷襲得手,恐我遭逢大難不得脫,故而打發(fā)了這小弟子來相助一臂之力,只是這話使人難以理解,怎么解釋,墮仙為魔,降魔即是誅仙????,
正費解中,感覺有人拽了拽袖子,知道是她沒在搭理,卻聽見少女有些嗔怪的道:”內個,什么出星君啊,你先坐下我給你號號脈,好吧?”
“堯初,堯舜禹那個堯,初始的初。”聽見她,“哦”了一聲,有些不理解的質問:”你,從前真的都沒聽說過我?”
”以前呢是沒有,現(xiàn)在聽說啦,你的師侄,小刺猬不是才說了,你是遠古的,對了,遠古的戰(zhàn)神?!?p> 君堯不可理解的看向她,作為一個修行百年的神仙,對于天界,居然連基本的常識性的神,都沒有了解,她是要一直像這樣與世隔絕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么?
靈獻給他看毛了,撇嘴道:”你干什么那么看我啊,不知道你的大名,在你看來,是很丟臉的事兒嗎?可是,這位星君,縱然你一世神勇,威名遠播,縱然我默默無聞一個小仙,天庭的哪一條律法就規(guī)定了,我就一定得認識你,崇拜你,敬仰你,禮遇有加嗎?若不然,就是大不敬?
我?guī)煾嫡f過,世法平等,縱然沒你那樣了不起的功勛,我和你如今平等的站在這里,我們卻是生有一樣平等獨立的魂。你怎樣待我,我便怎樣待你,和同其他別的人比,并無分別?!?p> 男神帶著鼻音哼唧:”世法平等?獨立的平等的魂?挺傻,挺天真,姑娘你還太年輕?!?p> 靈獻卻一邊號脈一邊嬉笑:”我才幾百歲,當然算的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你都活了十幾萬年啦,也是夠老的了,可是這么頑固的“諱疾忌醫(yī)”,居然還能活這么長久,你也算中醫(yī)史上的奇跡了,嗯,脈浮滑,哎,淡定,你別動怒啊,都摸不真啦。”
在柜子暗格里翻了半天,幾味藥材基本是齊全的,“只差了一味石膏,這可是去哪兒能弄點兒石膏來?”
“石膏用藥?那是用藥的材料嗎?你這小兔子,你難道要毒死我嗎?”披了兩層被子,緊緊裹住只留下一張臉露在人前還嫌冷的星君,不知何時竟然站在她身后,有些滑稽的扮相卻不改依舊頤指氣使的態(tài)度。
靈獻看都不看他,只說:”術業(yè)有專攻,夏蟲不語冰,你會打仗,我會看病。”轉身去取煎藥的裝備。
傍晚,熬好了藥端出來的時候,某星君看見碗里帶些光亮的紅棕色灰棕色的圓形或橢圓形切片,低聲不恥下問:”這又是啥???”
”那是我昨天用蜂蜜烘制的甘草”。甘草???放心的大口喝了幾口湯藥,又忍不住問:”這藥可有說法嗎?”
”名字嗎?這就是十分常見的白虎湯啊?!甭務咭豢跍珖娏顺鋈?,被噴了一臉的少女,惱怒中猶自不解:”你得的是尋常的傷寒,我煎藥煎的也不過是平常的藥,你這么大反應是幾個意思啊?!?p> 男人從懷中取出一張素白的帕子又一把將她拽到跟前,帕子向她臉上一糊,輕輕劃拉幾下,算是給她胡亂的擦了擦臉,又解釋說:”我如今重傷未愈,切忌’白虎”兩個字你\須少提及,真要把這煞星招來,你我兩個都得死無葬身之地?!?p> 某人傷寒癥痊愈之后,大喇喇的,理所當然的在百花洲的東小洲里住了下來,但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星君住不慣陳設簡陋的木屋,他不過招了招手,原本的房間,客廳和廚房,臥室都放大一倍,然后他在虛空中隨意的抓了幾把,手中就現(xiàn)出一個個的木質玩具似的玩意兒,那些原本出現(xiàn)在他巴掌中的小玩意被堯初隨手向地上一擲,變放大數(shù)倍,還原成尋常的富貴人家陳設的家具
如果說客廳的寬大的多寶閣,書房的紫檀木插肩榫大畫案,擺著青花瓷瓶的高腳的圓形花架,兩把搭腦和矮老齊全的玫瑰椅,還沒有是你認出來,那么還有那把透雕靠背圈椅,臥室里木質的床榻,那個精雕細致的黃花梨門圍子架子床,鼓腿彭牙的炕幾,見到這后面的幾樣是不是讓你記起了靈獻家里,青梅塢中四百年前的諸多明代家具?
這些家具是四百年前,東湖百花洲東小洲的小木屋,靈獻和堯初最初隱居的地方的陳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