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海霞與丈夫交談后,覺得劉黑子這樣的人不可交,更不可拉進革命的隊伍中來,遂打消了去觀音嶺的念頭。
然而謝婉瑩卻找到她,問她是不是想去觀音嶺?
倪海霞好生奇怪:我并沒把自己的心事說出來呀!就是昨夜問丈夫有關翻天云劉黑子的事,也只是對丈夫說隨便問問。丈夫并不知道她有這份心事。
于是倪海霞就對謝婉瑩說:“婉瑩,誰說我要去觀音嶺呀?”
“秀兒說的。秀兒說是倪玉霞說的。玉霞姐說你找過她,說你看起來對觀音嶺的劉黑子很上心。"謝婉瑩說。
倪海霞一聽,這才把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不過她說那是昨日以前,現(xiàn)在她不想去了。
“為什么?”謝婉瑩就不懂了。她問。
倪海霞就把昨夜與丈夫交談的事說了出來。
“婉瑩,那樣的人是不可能加入革命隊伍的。你說呢?”倪海霞說。
謝婉瑩卻說:“海霞姐,人是會變的!就說這次一營打他地盤經過,他不是沒刁難嗎?"
一句話卻又把倪海霞的心思說活絡了。
是呀,丈夫說的事是好多年前的事啦!也許隨著歲月的流逝,這個劉黑子真的變好了也說不定!
再說,現(xiàn)在是全民抗戰(zhàn)時期,大家都在為抗戰(zhàn)出力,劉黑子不為難新四軍,說不定他就是以為新四軍是抗日的隊伍耶?!
如果是這樣,即使不把他拉進革命隊伍,但能共同抗日也是不錯的。
想到這里,她就對謝婉瑩說:“照你這樣說,我們就去會會這個劉黑子?"
又一想,這是大事,必須請示團部。
謝婉瑩初入革命隊伍,就說:“海霞姐,倘若團部不同意呢?”
倪海霞說:“只要是對抗日有利的事,團部會同意的。"
這樣說著,倆人就來到團部。
團部里只政委呂其昌在。團長柯川去支隊部開會去了,可能要好幾天才能回來。而副團長彭一虎則到下面的部隊中檢查訓練工作去了。
呂其昌聽了倪海霞的想法,就說:“倪海霞同志,你的想法固然不錯?,F(xiàn)在是抗戰(zhàn)時期,團結一切抗日力量參加抗戰(zhàn),是我們共產黨人應盡的義務和職責。但是你了解這個劉黑子嗎?此事千萬要慎重!”
倪海霞說:“政委,據(jù)這次玉妹長途奔襲經過觀音嶺,他沒刁難我們,我想他肯定看在我們新四軍抗日的份上才這樣做的?!?p> 呂其昌說:“也不能因為他沒刁難我們就認定他抗日。或許有其他原因也說不定。這樣,你們如果要去觀音嶺也可以,先去探探路,再根據(jù)實際情況再作決定。好嗎?”
這么說呂政委是同意了。
臨走時,呂政委又說:“倪海霞同志,如果你打算去觀音嶺,你們倆是不能同時去的。你們必須留下一人帶部隊。明白嗎?"
倪海霞看了一眼謝婉瑩,口里答:“明白!”
路上,倪海霞與謝婉瑩商量,讓謝婉瑩在家,她可帶秀兒或者鳳妹子去。
謝婉瑩就答應了。
考慮到謝婉瑩帶兵經驗少,倪海霞還是決定帶鳳妹子去,讓秀兒協(xié)助謝婉瑩。
當天下午,倪海霞就帶了鳳妹子出發(fā)了。
因為從造甲店到觀音嶺是將近一百來里的路,所以她們騎上戰(zhàn)馬。戰(zhàn)馬快,幾個小時的時間就可以趕到。
這次她們沒有穿新四軍的軍裝,而是換成了便衣。一一倆人都是普通農家婦女的打扮。
幾個小時的奔馳,太陽離西山還有一竿子高的時候,她們來到觀音嶺下。
她們的到來,自然驚動了翻天云劉黑子。
當巡山的土匪把山下來了兩人兩騎的事報告給了劉黑子時,劉黑子下令把她們劫持上山來。
劉黑子對軍師姚文龍說:“軍師,倆個女人都敢闖咱們的觀音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啦!”
軍師姚文龍瞇起那對金魚眼說:“大爺,如今亂世,日本人已占了整個淮南,她們倆個女人敢來觀音嶺,一定是有什么目的?。?p> 劉黑子贊成這種說法,就說:“管他是什么目的,先把她們擄上山來再說。"
說著,他叫來一個小頭目,對他說:“獨眼龍,探子報山下來了兩個女人,你帶幾個人去把她們弄上山來。"
誰知小頭目還沒走出鷹愁澗,探子又來報告:“大爺,倆女人是來拜訪您的?。?p> 劉黑子一臉懵逼的樣子,他望定姚文龍,那意思分明是在問:“什么來路?拜訪?”
姚文龍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將右手的中指與食指屈了起來,瞇著眼,口中念念有詞:“巽為風,為長女,為股,為入,為東南"。
不幾,他把眼打開,回答劉黑子的話。
“大爺,這倆人來自東南方,從卦上看,對我們并沒什么惡。看來應是‘掛子行’①。說不定是個‘回頭點’②?!?p> 劉黑子表情愕然。因為在他的交往中,好像并沒有女流之輩是老朋友哇!
“那,見還是不見?”劉黑子似乎什么事都得問姚文龍。
姚文龍說:“巴掌不打上門客!人家既然來了,沒來由地打發(fā)走人家,豈不會引起江湖恥笑??。?p> 劉黑子聽罷,就對探子說:“讓獨眼龍帶她倆上來。"
“是!大爺?。⑻阶映鋈チ恕?p> 獨眼龍就是剛才劉黑子打發(fā)去擄山下女客的那個小頭目。
獨眼龍其實並非一只眼,而是這個小土匪頭目在江湖上的一個諢號罷了。
這邊劉黑子和姚文龍就在聚義大廳里等。
不幾,就見獨眼龍帶著蒙住眼睛的倪海霞和鳳妹子走進大廳里來。
原來倪海霞在觀音嶺下下了馬,因為不認識去劉黑子巢穴鷹愁澗的路,正在左右觀望。
“姐,不如問一下鄉(xiāng)親們吧?。ⅧP妹子說。
“不能問,自古土匪惡名揚,你直接去問鄉(xiāng)親們,人家還以為我們也是土匪耶!”倪海霞說。
“也是!”鳳妹子答。
正觀望間,卻見從道旁的灌木叢里跳出十幾個男子來,手里都拿著傢伙。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樹下過,留下買路錢?!?p> 這些傢伙齊聲吆喝!
倪海霞樂了。她對鳳妹子說了:“說曹操曹操到!這下省得問路了?。?p> “各位兄弟,我們是翻天云的朋友,今日特來拜訪你們大王,煩請通報一聲。”倪海霞抱了抱雙拳說。
“我們大爺?shù)呐笥??我怎么沒見過你啦?”為首的小頭目說。
“是嘛?。⒛吆O夹χf,“我是第一次到貴寨來,我們大當家曾經到過貴寨,他是劉大王的老朋友哇!"
“那好吧,你們等著!”小頭目對身邊的一個年輕土匪說,“你去通報一聲,快去快回?!?p> “是!"年輕土匪去了。
這邊小頭目對倪海霞說:“既是我們大爺?shù)睦吓笥?,請問江湖名號是一一?p> “我們大當家的叫‘一只虎’,我叫‘包打一面’"倪海霞本不愿說。
都是過去的事了,自己已經走上革命的道路,說這些合適嗎?
“哦,原米你們是壽縣臥龍山的?失敬!失敬?。⒏仪檫@個小頭目是知道彭一虎和倪海霞的名號。
“走,我?guī)銈兩先ァ!毙☆^目說。
他讓手下繼續(xù)巡山。
小頭目帶著倪海霞和鳳妹子剛走到鷹愁澗下,就見獨眼龍從石板路上下來了。
獨眼龍對小頭目說:“田雞大哥,大爺讓我?guī)齻兩洗髲d。"
田雞看來也是小頭目的諢號。
小頭目聞聽,就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轉身往山下走了。
“對不起,既是朋友,更得按規(guī)矩來。”獨眼龍說著從口袋里掏出兩快黑布來,要把倪海霞和鳳妹子的眼睛蒙起來。
“請吧!”倪海霞伸出雙手,閉上眼睛,讓獨眼龍將她的眼睛蒙上。
獨眼龍蒙了倪海霞,又蒙鳳妹子。
蒙好后,獨眼龍往她倆人手里各塞了一根木棍,讓倆小婁羅牽著在前面走,他自己在后面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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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江湖黑話,指練武,走江湖的。
注②江湖黑話,指多次登門的顧客,也指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