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還是第一次單獨行動。
她對壽縣這個地方確實不熟,但她一點也不害怕。
與柯巖分手之后,她一個人來到了朱家集鎮(zhèn)。
她認為李三夫婦被放出來的消息不可能是空穴來風,問題的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這個李三夫婦會到哪里去?
她分析:如果李三夫婦真的被陳布林釋放了,李三夫婦應該不會再躲著,他們很可能去的地方只三個,即朱家集鎮(zhèn)、一條街,還有就是西正陽。
然而這些地方他們都沒有出現(xiàn),則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他們根本沒被放出來,一種是雖然被放出來了,但他們覺得危險仍在,他們還是躲著。
而能給他們造成危險的,除了警方,只有那個張子清了。
柳曼再到朱家鎮(zhèn)來,是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因為李三夫婦畢竟是朱家集鎮(zhèn)人。
她來到鎮(zhèn)外的一個茶寮,選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
朱家集鎮(zhèn)也和許多的古鎮(zhèn)一樣,都建有鎮(zhèn)門。朱家集鎮(zhèn)雖然不是一個很大的鎮(zhèn)子,但也擁有兩個鎮(zhèn)門一一有一條東西走向的大道穿過鎮(zhèn)子,就形成了東西兩座鎮(zhèn)門。
現(xiàn)在柳曼是在東門外。
今天恰好是趕集的日子。
災荒年月,老百姓的日子都過得凄慘,但趕集的人們并不見少。這原因也是極明顯的。就是人們靠趕集來變賣物品,維持最低的生活水準。
有一對獵人,看年齡可能是父子倆,他們挑著獵物一一山雞、野兔、斑鳩,林林總總有十幾種,就是沒有大傢伙。
時間還早,他們來到茶寮。
柳曼推測,這一定不是附近的獵人,他們可能走了蠻長的路,不然不會來到茶寮歇腳。
父子倆坐下后,向掌柜的要了兩碗茶水。
然后,就見他們掏出干糧就著茶水吃了起來。
那干糧可能很難吃,他們咬下一口,嚼了很久,才艱難地咽下去。
“大大,這餅子太難吃了。吃了肚脹?!焙⒆涌嘀碱^說。
被喊做“大大”的中年男人說:“鳳子,災荒年月,還能有點吃的就不錯了。這是你娘用米糠和樹葉苦心做出來的。吃吧吃吧,等下賣了這些貨,我給你買碗粥喝?!?p> 父子的對話讓一旁的柳曼聽了心酸。她看那小孩,頂多也就十一二歲的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承受如此艱難的生活負擔!
“誒,大大,我們這些貨能賣多少錢?”孩子真誠地問父親。
“災荒年月,許多人都揭不開鍋了,那有錢來買野物。買的人都是飯店,或者有錢人??墒撬麄儌€個摳得很?!备赣H嚼著樹葉餅子說。
“大大,這些貨保存下來不容易,要是那天被土匪搶了去,那才冤啦!”孩子說。
“那天幸虧你機靈,及早地發(fā)現(xiàn)了土匪,不然不僅這些野物會沒了,人也有危險!你看他們連過路的普通人都搶,沒有錢就搶人?!备赣H說。
“他們搶人干什么呢?”孩子問。
“干什么,不是為他們干活,就是逼他們?yōu)榉??!备赣H答。
“那那個叔叔和阿姨怪倒霉的!”孩子說。
“你知道那倆人是干什么的么?”
“大大,您認識他們?”孩子問。
“認識,他們是鐵匠,大大在他們手里打過裝野豬的鐵夾子,他們就是這朱家集上人?!备赣H說。
柳曼注意了:鐵匠被土匪抓了?又是一男一女,莫不是李三夫婦?
據(jù)柯巖介紹,不錯,朱家集鎮(zhèn)上有幾家鐵匠鋪,但夫妻鋪子只李三夫婦。
于是柳曼站起來,走向父子倆。
“大叔,您好哇?”柳曼打著招呼說。
“你是?……”那中年男子狐疑地問。
“我是過路的!”柳曼說。
“你有什么事嗎?”中年男子問。
“我想問一個事,您要如實的告訴我?!绷f。
“問事?什么事?“中年男子說,”姑娘,我也不是本地人,對這里并不熟悉,你還是去問別人吧,我們要去賣貨了。去晚了,就沒人要了?!?p> “這些野物您準備賣多少錢吶?”柳曼問。
這好不容易聽到一些關(guān)于李三夫婦的消息,她豈的錯過?
“怎么?你想要?”中年男子打量著柳曼,見她不像普通人,就問。
“您只要能回答我提出的問題,沒問題,這些野物我都買了?!绷f。
“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統(tǒng)統(tǒng)都會告訴你。”中年男子說。
“很好!”柳曼坐了下來。
“您剛才說被土匪搶劫的事是真的?”柳曼問。
“當然是真的了?!焙⒆幼炜欤吹揭粋€漂亮的姐姐來問他們,心里好高興。
“那些土匪還是我發(fā)現(xiàn)的呢!當時我們正要下山回家,就聽到大道上傳來槍響。”孩子又說。
“土匪搶的真是一男一女?大叔,您認識他們?”柳曼又問。
“你問的是他們呀!”中年男子掏口旱煙袋來抽煙。
“他們是這朱家集鎮(zhèn)上的李鐵匠和他的老婆,兩個好人吶!”中年男子裝上煙末,用火柴劃著,點燃了旱煙裝,又“吧噠”了幾口說。
“那些士匪又是哪里的呢?”柳曼問。
“我們這個壽縣雖然大山不多,但土匪倒不少。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哪里的。”中年男子說。
“你能帶我到出事地點去嘛?”柳曼問。
稍頃,她又說:“哦,您的這些野物我全要了,給您二百塊錢,夠么?”
“姑娘,用不了那么多。你要全要,就給五十吧,這年頭沒好價錢?!敝心昴凶诱f。
柳曼把二百塊錢全塞給中年男子,說:“大叔,您拿著,算你們帶我去出事地點的酬勞!”
“這怎么行?”中年男子推脫著說,“帶路哪要錢吶!”
“您就收下吧!大叔。”柳曼懇切地說,“我知道你們不容易!”
中年男子收下了錢,指著那些野物對柳曼說:“姑娘,那這……”
“你們跟我走吧!”柳曼說。
柳曼帶著他們進了鎮(zhèn)子,來到鎮(zhèn)上最大的一家飯館。
來到柜臺前,她對掌柜的耳言了幾句,掌柜的就點著頭,吩咐伙計把那些野物全收了。
原來這個飯店是柯巖收買了的一個線人開的,掌柜的就是那個線人。
中年男子見柳曼出手大方,又手眼通天,知道不是等閑之輩,就很規(guī)矩地跟著她,盡心盡力地幫著她。
“大叔,我們先吃飯,吃完了飯就出發(fā)?!绷f。
“不不不,你已經(jīng)給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讓你破費了。”中年男子忙推脫。
“嗨咦,你答應幫我忙!我感謝你們是應該的。”柳曼真誠地說。
伙計端上來稀飯和饅頭,還有一些咸菜什么的。
“吃吧,吃吧,小弟弟?!绷呛⒆拥念^說。
稀飯和饅頭,多誘人的食物。孩子咽著口水看著,卻不動手。
中年男子哽咽著說:“姑娘,你真是好人啦!我孩子已有幾年沒吃過饅頭哇!”
柳曼首先坐下來,她拉著小弟弟坐到自己的身邊,又招呼大叔也坐下。
“吃吧吃吧,多吃些!吃飽了再帶些回去給你娘吃!”柳曼抓了幾個饅頭塞到小孩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