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回僧爭俗斗
幾句言語招呼,趙掌門已是收獲滿滿,眼前這兩波人的來意已經(jīng)大概知曉,但依舊隱忍不發(fā),佯裝不知,向著癡癲二僧言道:“二位前輩執(zhí)意如此,天下英雄只怕想攔都攔不住了?!?p> 癡癲二僧向著他惡狠狠地哼了一聲,也不答話。
趙岵接著道:“只是,這僅僅是你峨嵋派一方的主意吧,未知少林寺與佛光寺的二位方丈,可曾應(yīng)允?”
群雄再次嘩然。
癲僧跳起身來,沖著堂下嚷道:“少林寺、佛光寺應(yīng)戰(zhàn)最好。如若不應(yīng)戰(zhàn),我們二位佛爺聯(lián)起手來,也要各殺少林寺與佛光寺的三十九位高僧,共計(jì)七十八條性命抵債?!?p> 癡僧和道:“正是如此?!?p> “浮生無量天尊!”武當(dāng)山的沖玄道長起身一擺拂塵,苦口婆心地勸道:“二位大師可要三思?。 ?p> 癡僧回道:“哼!用不著三思!他少林派與佛光寺倚仗武林殺我峨嵋派的子弟便行,如今我們殺他幾個,如何使不得?”
癲僧也道:“不錯!”
陰陽二子朗聲叫道:“大家都是武林中人,有仇報(bào)仇,有恩報(bào)恩原也不錯!兩個和尚倒是叫人好生佩服,這才是大丈夫英雄本色!”癡癲二僧經(jīng)他二人一句恭維,越發(fā)不依不饒。
那玉簫劍站起身來,也隨聲道:“西域的胡人常讀一部經(jīng)書,上面有一句話說得再好不過了,叫作‘以眼還眼,以牙還壓,以手還手,以腳還腳’,我看峨嵋派二位大師的做法,也無不可!”
旦增和尚聽見玉簫劍竟作此語,立即言語相譏:“善哉善哉,久聞玉簫劍李飛云文采風(fēng)流,怎么也如此惡毒?倒叫老僧刮目先看了。尊駕的兩位金蘭兄弟都與老僧有過交道,那是何等英雄俠義,怎么會結(jié)交你這樣一位敗類?!?p> 那玉簫劍冷笑幾聲,也不回話。
趙岵見狀走到吳姓名跟前,低聲問道:“老前輩,這可如何是好?”瘋丐吳姓名緩緩抬起老眼,良久不語。
趙岵輕聲道:“依晚輩看來,與其相互仇殺爭斗不休,莫如一戰(zhàn)定乾坤,誰勝誰拜,都能有益于武林太平?!眳切彰@才緩緩點(diǎn)了下頭,繼續(xù)閉上雙眼。
趙岵高聲道:“前者咱們泰山英雄大會結(jié)盟,其中緣由也不必在下多言了。如今峨嵋派二位前輩所提較量之法,我看也無不可,至于這賭注嘛,咱們還得聽聽覺明大師與行智大師的說法了。如今天下英雄都趕來做個見證,咱們大伙兒可別忘了身份,萬萬不可再借機(jī)滋生別的事端?!?p> 泰山派朝陽子接道:“不錯,咱們該聽武林盟主的!”群雄知他有意巴結(jié)趙岵,心下無不鄙視,可一時又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來,各都不再言語了。
趙岵高聲向覺行和尚道:“覺行大師,大伙兒可都是江湖上的粗人,比不得各位修行的高僧,如今盡數(shù)聚集在這佛門腳下,難免磕磕絆絆,呆的久了損桌子壞板凳的,怕是不好。我看還是早早請出覺明方丈,商議解決的辦法才是!”他言下之意是提醒覺行和尚,此事應(yīng)趁早解決,免得夜長夢多。
覺行和尚如何聽不出,雙手合十不住的稱謝,又慢吞吞地言道:“小僧已差人去請方丈了,各位稍候,各位稍候?!贝笫忠粨],又吩咐侍候的小沙彌不住的添茶續(xù)水,群雄只得耐下性子冷眼旁觀。
一柱香的功夫轉(zhuǎn)眼已過,坐上靜的出奇,上首趙岵正襟危坐,端詳著每一個人;對面的瘋丐吳姓名一收瘋癲姿態(tài),雙目微閉似是睡著了。這場好戲的主人公癡癲二僧滿臉精光,全無悲痛姿態(tài),似是這場賭局穩(wěn)操勝券。
武林中剩余的幾個有頭臉的風(fēng)云人物也都拿出了一副面對風(fēng)雨的泰然來:武當(dāng)沖玄道長雙手未離茶杯,昆侖陰陽二子兩雙鼠眼未離趙岵與吳姓名之身,崆峒派鐵手道人圓睜雙目似是發(fā)怒一般,關(guān)外四雄不住的相互交換眼神,倒是這位玉簫劍一副輕松姿態(tài),余下諸人無不各懷心事,思緒亂飛。
李大肚子一肚子疑惑:閑云莊的沈福傷在誰人手下?今日這關(guān)外四雄僅僅是為救人而來?這玉簫劍為何會一反常態(tài)公然揚(yáng)言要相助峨嵋派?癡癲二僧究竟憑借的什么,膽敢如此公然挑戰(zhàn)少林寺與佛光寺?姓趙的今日又會使何手段?重重件件一時間實(shí)在參詳不透。
旦增和尚滿臉疑惑的看著身邊這位風(fēng)塵奇士,換來的只是一副醉瞇瞇的眼神,不由暗道:“中原武林,終歸太過玄妙!”
一個問題閃過李大肚子的腦海:“這場比試,佛光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jì),莫如說是峨嵋派向千百年來執(zhí)中原武林牛耳的少林派發(fā)起的挑戰(zhàn)!若是峨嵋派勝了,號令武林的天下第一大派當(dāng)真要易主?武林勢力難道要重劃分不成?可若是少林派勝了,又不肯讓達(dá)摩祖師佛骨西移,難道當(dāng)真要放任這癡癲二僧去屠殺門徒?平靜了數(shù)十年的江湖又當(dāng)真要流血不止?”
廳外一個洪亮的聲音驚醒了堂上暗自算計(jì)的群雄:“五臺山佛光寺掌門方丈行智大師到!”“嵩山少林寺掌門方丈覺明大師到!”
還未瞧見來人,群雄便一齊起立,瘋丐吳姓名和趙岵領(lǐng)頭迎了出來,余下群雄也都一陣招呼問候。
為首的兩個大和尚一是少林覺明方丈,身后跟著袈裟佛冠穿戴莊嚴(yán)的八九個老和尚。另一人僧衣樸素,身后只跟了個二十出頭的小沙彌,正是五臺山佛光寺的方丈行智大師。
癡癲二僧站起身來,雙手合十行禮,禮罷癲僧率先問道:“敢問二位神僧,我?guī)熜值芏说臅趴稍催^了?”
行智方丈答道:“看過了?!?p> 癡僧追問道:“你佛光寺有何說法?”
行智方丈答道:“天下佛門是一家,老衲年邁見事昏聵,此事全憑少林方丈覺明師兄做主?!?p> 癲僧性急,搶道:“如此甚好。覺明師兄?你可敢應(yīng)戰(zhàn)?”
覺明方丈一聲佛號唱罷,雙手合十道:“我等出家人原不該好打好殺,可若是比試之后,兩位能夠高抬貴手,就此作罷,老僧這老胳膊老腿挨上兩位幾拳倒也是功德無量?!?p> 言罷對智行方丈言道:“智行師兄既作此說,那就由老衲代為出戰(zhàn),如何?”智行方丈一聲佛號,算是應(yīng)允了。
癲僧高叫一聲,率先沖到院中,早已經(jīng)擺好了架勢,覺明大師正待解下袈裟,忽被瘋丐吳姓名止住。
“且慢!老叫花還有話說!”癲僧拉開了架勢全神戒備,聽到有人打岔,這時卻怒了,回罵到:“老叫花有屁快放!”
群雄也起身沖到了院中。
瘋丐吳姓名長嘆一口氣,言道:“覺明大師,你可要想好,倘若稍有不慎,少林達(dá)摩老祖舍利西移,武林可就動蕩了……”
少林群僧齊聲高唱道:“阿彌陀佛?!庇X明方丈低頭不語,解下袈裟,緩緩走到了場中。
癡僧也大叫一聲:“勝負(fù)在天,天下英雄共同見證?!?p> 當(dāng)下癲僧撩開僧袍,調(diào)息運(yùn)氣已經(jīng)擺出了一個奇怪的架勢。趙岵不能識得,冷眼向場上幾個前輩瞧去。
少林派的老和尚各個面色沉重,崆峒鐵手道人圓睜雙目以手撓頭,武當(dāng)?shù)臎_玄道長面露吃驚之色,向著瘋丐吳姓名瞧去,低聲道:“是峨嵋派的氣功?”瘋丐微微點(diǎn)頭算是做了回答。
癡僧滿面得意之色,高聲替群雄答道:“不錯!正是我峨嵋派祖?zhèn)鞯氖f功,這是鶴翔莊?!?p> 趙岵感到雙頰滾燙,當(dāng)日在南陽紅梅樓上,自己曾與這二人交過手,這二人功力深厚掌法高明,委實(shí)是當(dāng)時一流高手,可相較自己還是差了一大截,如今當(dāng)著天下英雄,又顯露出這等精妙絕倫的絕技來,當(dāng)真始料未及。莫非這二人當(dāng)日有意藏拙不成?若是今日換了自己上場,非得栽跟頭不可?!摆w岵啊趙岵,枉你向來自詡高明,卻連這兩個廢物都不如!”
群雄多是各大門派的高人,武功眼界俱是本門中精英之屬,峨嵋十二莊功的名頭自然多數(shù)知曉,聽到癡僧親口道出,都私下議論起來。
“久聞峨嵋派的氣功專破掌力硬功,少林武功一向以剛猛的硬功享譽(yù)武林,如今算是遇到了對頭?!?p> “我說這兩個瘋子如此張狂,膽敢公然叫板少林寺,卻原來在私底下練成了這等精妙的絕技,當(dāng)真是人不可貌相?!?p> “我看也懸,這二人縱然身懷這等絕技,卻也未必能夠一舉挑了少林,少林寺根基深厚源遠(yuǎn)流長,方丈大師精通數(shù)門七十二絕技中的絕學(xué),羅漢堂、達(dá)摩院中更是藏龍臥虎,同來的這幾位覺字輩的高僧之中,覺通大師、達(dá)摩院首座、羅漢堂首座等數(shù)人的武功修為,便不在方丈大師之下……”
人群中議論紛紛,覺明方丈走到場中,雙掌合十向群雄失禮,繼而挽袖提氣。
正待動手,一眾老僧身后卻擠出一人來,雙手合十先向覺明方丈行禮,道:“方丈師兄身為一寺之主,怎么輕易與人交手,小僧斗膽在方丈架前請法旨,峨嵋二位師兄既要考教,小僧也學(xué)了些少林入門的拳腳,就請二位指點(diǎn)一番如何?”
群雄一瞧,正是方才通賽韋陀一道支應(yīng)大伙兒的老僧,無不嘩然。
覺明方丈轉(zhuǎn)頭向廊下一干覺字輩老僧望去,眾僧齊齊點(diǎn)頭,高唱一聲“阿彌陀佛”,算是同意了。覺明方丈雙眉一揚(yáng),回道:“既如此,就有勞師弟了?!?p> 群雄只見他方才唯唯諾諾,顯然是個老實(shí)怕事之人,如今居然挺身而出,不由心生敬佩之情。
昆侖陰陽二子、崆峒鐵手道人等久歷江湖相識滿天下,少林寺中有頭有臉的高僧基本認(rèn)得,這位覺行大師卻不曾識得。
趙岵低聲向瘋丐問道:“吳老英雄,這位覺行大師可是達(dá)摩院或是羅漢堂的高僧?”
吳姓名搖搖頭,卻露出些許微笑,回道:“這位覺行大師在少林寺中不曾擔(dān)任什么要緊的職務(wù),我老人家平時多出入少林,這才識得?!?p> 忽聽癲僧大喝一聲,吼道:“小心啦!”立地躍起,雙掌齊發(fā)只取對方,覺行大師左腳點(diǎn)地,刺斜里一閃讓過了一招。
癲僧又喝一聲,僧袍卷起陣陣狂風(fēng),雙掌齊發(fā),使得正是峨嵋千手掌。那覺行大師忽然一個轉(zhuǎn)身,身上袈裟已經(jīng)蛻下,以軟腹相迎,癲僧雙掌好似打入一團(tuán)棉花一般,千斤之力竟然被瞬間卸去,急忙撤掌竟不能拔出。
鐵手道人贊道:“少林布袋功!”身后幾個小道士如何識得,鐵手道人扭頭解釋道:“布帶功為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乃軟功內(nèi)壯,屬陰柔之勁,兼陽剛之氣,非用布袋練功也。蓋其練習(xí)腹部之軟功,使其如彌勒之布袋,包涵混元之氣,而御一切賊害也。這位覺行大師以軟腹接下如此凌厲的一掌,沒有三十年功力,是萬萬辦不到的?!?p> 場上癲僧撤掌不得,忽然變掌為指,氣走關(guān)穴發(fā)與指尖,向著覺行大師腹間一點(diǎn),覺行大師眼疾身快,向后躲開。
忽見覺行大師又一甩身上袈裟,那軟布袈裟好似龍蛇一般向癲僧撲去,身形只一轉(zhuǎn),軟綿綿在袈裟這頭一掌,那袈裟好似千金巨石一般向癲僧沖去。
陰陽二子朗聲說道:“這是少林千層紙功,‘千層紙功須苦恒,子午晨昏不消停。每次沖打三千掌,九年功夫即上乘?!?p> 群雄會意,原來陰陽二子是與鐵手道人較上勁了,他二人見鐵手道人點(diǎn)評少林七十二絕技,見識淵博,也絲毫不示弱,竟將少林千層紙功的歌訣也說了出來。
再看場上癲僧扎馬回身,迎頭就是一掌,隨著一聲巨響,那件袈裟在二人掌力之下四下碎裂。群雄猛然發(fā)覺,癲僧在掌力之上,暗運(yùn)了峨嵋派的氣功,端的霸道凌厲。
兩股勁道相較,覺行和尚后退三步,這一招顯然吃了虧,身形一晃變掌為拳,手上又換了一門武功,才過三招,癲僧便招架不住。
鐵手道人、陰陽二子等未能識得覺行和尚的拳法,齊齊住了嘴。趙岵也不能識得,但他心機(jī)深重,故作高明,索性來了個一言不發(fā)。
人群中旦增和尚吃驚道:“這是……這是少林梅花拳?”群雄都暗嘆這蕃僧見識高明,陰陽二子嘴上不服,低聲嘟囔道:“顯擺!”
覺行大師拳法一變,攻守兼?zhèn)淞r占了上風(fēng),癲僧運(yùn)氣功與掌法之上,專走霸道一路,二人拳來腳往,轉(zhuǎn)眼過了三十余招。
場上李大肚子滿腹心思:若是峨嵋派得勝,少林寺勢必地位動搖,各方勢力必將動蕩,介時爭斗又起,各派又將重新劃分局勢;若是少林派得勝,又得落個以強(qiáng)凌弱,打壓武林同道的惡名不可,若好事者以此為由再興波瀾,江湖又少不得腥風(fēng)血雨。
再看看師傅瘋丐吳姓名、武當(dāng)?shù)臎_玄道長、華山的趙岵、崆峒派鐵手道人,昆侖派陰陽二子等等,哪一個不是各派的翹楚、武林中的名宿,時不時的高聲叫好,卻一個個冷眼旁觀,好似這江湖鬧的再兇,他們的眼里只有拳腳武藝,心中全無半點(diǎn)憂心。
自己偏又身份低微手段有限,實(shí)在不能平息波瀾,他越想越發(fā)心急,取下腰間的大葫蘆,頃刻間喝了個精光。
場中間兩個和尚斗得難分難解,癡僧見癲僧不能取勝,也大喝一聲跳上場去,來了個以二敵一。
癡癲二僧一前一后,俱使開峨嵋派祖?zhèn)鞯那终?,其中夾雜著十二莊功的高明氣功,癲僧掌勢霸道凌厲,走的是剛猛的路子,癡僧卻身法柔和,掌勢吞吐有致,走的是陰柔的路子。兩人一陰一陽,實(shí)則又暗含了峨嵋派道的陰陽陣法,閃轉(zhuǎn)騰挪進(jìn)退有序,二人配合全無破綻可言。
覺行大師使開少林梅花拳,又憑借著內(nèi)功渾厚源源不斷,閃躲避讓間又忽然進(jìn)招,簡直出敵不意。
諸位高僧雙目緊閉,真好似全不在意場上的輸贏一般,倒叫天下群雄難以捉摸。
場上三人越斗越急,轉(zhuǎn)眼拳來腳往已過了百余回合,兀自不能分出勝敗。瘋丐吳姓名一直面色凝重,忽然似有所悟,愁眉一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趙岵心思一直未離場上幾位高人,眼見這位武林泰斗似是解開了心結(jié),暗中極力思忖,又瞧見場上酣都得三個和尚,心下也明亮起來:“好個老叫花,好個老禿驢!無怪乎你二人相交莫逆,卻原來打的這般算計(jì):老禿驢派遣這等高手下場,意在要與峨嵋二僧斗個不勝不負(fù),到時再由這位武林中德高望重的泰斗神丐吳老英雄出面說和,諒峨嵋二僧不敢不會就坡下驢。要是峨嵋派縱然不依不饒,少林寺只消服軟賠罪,厚葬峨嵋眾僧,少林方丈再稍稍言語鼓動一二,這場峨嵋派挑戰(zhàn)少林寺的好戲,恐怕要以天下英雄前來吊唁峨嵋派遇難者的喪事收場了。”
想到此處他渾身一陣發(fā)燙,體內(nèi)熱血翻騰:“好啊,你兩個老狐貍做此計(jì)較,我怎能輕易讓你們得逞,今日定要設(shè)法讓你兩派分個輸贏不可?!?p> 場上覺行大師梅花拳如行云流水,接連又是“偷馬撒手”,“童子拜佛”,“猛虎出洞”三招,收發(fā)自如威力非同凡響,觀戰(zhàn)的群雄心驚肉跳,各都設(shè)身處地暗自計(jì)較:若是換作自己,究竟能接下這老僧幾招?
癡癲二僧所使的千手掌變化無窮,掌應(yīng)虛實(shí)結(jié)合,真似四面八方重重而來。掌上又含專破敵人勁力的氣功,逼的對方不敢正面相接,大有克制之勢。但覺行和尚內(nèi)功較他二人更為深厚,如此正好彌補(bǔ)了劣勢。三人相斗,拳來腳往之間,已斗到三百回合,依舊不能分出勝負(fù)。
趙岵正在暗想手段,好叫他兩家分出勝負(fù)來,呼聽這邊玉簫劍李飛云高聲說道:“我只聽聞出家人講究慈悲為懷,凡是出家為僧,都要守個八戒,敢問在場的英雄,這佛門八戒,是哪八戒?”
關(guān)外四雄也暗懷肚腸,其中猶以季海壽心思最為機(jī)敏,眼見玉簫劍出言,似是有意添亂,又吃不準(zhǔn)玉簫劍是否記得當(dāng)日姑射山神女洞的梁子,便試探性的高聲回道:“一戒殺生,二戒偷盜,三戒淫邪,四戒妄語,五戒飲酒,六戒著香華,七戒坐臥高廣大床,八戒非時食?!?p> 那玉簫劍故意“哦?”了一聲,又問道:“何為一戒殺生?”季海壽見他并無敵意,顯然是未曾認(rèn)出自己來,又或是不計(jì)較當(dāng)日之事,心下更安,繼續(xù)回道:“我聽佛門的師傅們說過,所謂戒殺生:即無殺意,慈念眾生,不得殘害蠕動之類?!?p> 那玉簫劍搶道:“好!解的好!那我當(dāng)著天下英雄倒要向少林覺明方丈請教一事了?!?p> 他不容插話,繼續(xù)高聲道:“如今少林寺的高僧在佛祖腳下與人打起架來,到底有無殺意?拳腳無情,若是傷著碰著,算不算殘害了生靈?”后一句吐字清晰透人心神,分明是借著高明的功力喊出來的。
場上功力稍淺的都感到心神不寧,有根行不夠的僧徒們,立時被勾起了心魔。
這邊覺行和尚正全力應(yīng)付癡癲二僧,自是沒有精力再去抵抗這突如其來的邪音,一時間即被亂了心神。
反是癡癲二僧平日就是酒肉和尚,清規(guī)戒律想遵守便遵守,不愿遵守便隨時破戒,這等關(guān)乎清規(guī)戒律的嘲諷之言哪里在意?任你使了再高明的手段全力喊出,也做耳旁風(fēng)一般聞所未聞,出手之間哪里有絲毫影響?
覺行和尚稍一分神,癡癲二僧掌上罡氣立時攻進(jìn)身來,拳慢半分力輸一招,眼見就要落敗。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