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扶著水若陽來到自己屋子,親自給水若陽上了茶,然后陪坐在一旁道:“奴婢屋子沒有收拾好,皇上別見怪?!?p> 水若陽環(huán)顧了一下屋子,見屋子雖然很少擺設(shè),卻收拾得干干凈凈,桌上放著的筆墨紙硯,也都一塵不染。又看到書架上有一架琴,還有兩盒棋子,忙笑問道:“你還會下棋?”
元春點點頭道:“回皇上,奴婢家的女孩子,都喜歡下棋,因為奴婢的祖母年輕時也喜歡下棋。而奴婢的姑媽原來在府里最喜歡下棋,以至于跟的丫頭都會下,所以后來奴婢跟著祖母,也學(xué)會了下棋?!?p> 水若陽點頭道:“看來你們賈府確實不錯,來,你陪朕下一局,如何?”
元春道:“皇上別笑話奴婢棋藝不好就行?!闭f罷讓丫頭抱琴擺了棋盤,自己陪著水若陽下棋。
下了一會兒,水若陽見元春的棋藝不錯,不由贊道:“沒有想到你一個女史,可以下這樣一手好棋,難為你了?!?p> 元春忙道:“讓皇上見笑了,奴婢和皇上的棋藝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p> 水若陽笑道:“你也不用謙虛,你是不錯,周貴妃會下棋,比你應(yīng)當(dāng)還是差一些。這屋子太簡陋了,也小了些。戴權(quán),你著人去收拾一下鳳藻宮,讓賈女史明日起搬到那里去住,選幾個齊整的宮女伺候。”
戴權(quán)聽了,忙道:“皇上放心,奴才現(xiàn)在就去,只是,今天晚上——”
水若陽道:“今晚朕就這里將就吧,朕和賈女史好好下棋,你讓人多添幾個菜來這里,備好香湯便是!”
戴權(quán)會意,忙應(yīng)聲下去。
元春進(jìn)宮十多年,終于得天子甘霖雨露眷顧,更是對水若陽無限溫情。
次日,賈元春便接到了好些水若陽的賞賜,還有一道封為賢德妃的詔書。午后,在好些宮女太監(jiān)的擁簇下,元春被接到了鳳藻宮居住。
天子這個姍姍來遲的封妃榮耀,對元春有如從天而降的喜悅,對賈府更是如此。
榮國府歡樂了一天后的次日,賈璉的書信也到了,說黛玉的父親林如海已經(jīng)葬入姑蘇林家祖塋。賈璉與黛玉不日便可以回到京城,故先遣人來報信。
寶玉聽到黛玉即將回來音訊,更是喜形于色。賈赦賈政得知賈雨村也進(jìn)京,皆由王子騰累上薦本,所以此來候補(bǔ)京缺。論輩分與賈璉是同宗弟兄,又與黛玉有師徒之誼,故同路作伴而來,心里都高興。
看看府中的人都在為元春封妃高興,又在為賈璉黛玉即將返回忙碌,寶玉上學(xué)一事也暫無人提起。
寶玉一時覺得無聊,突然想起秦鐘正在病中,忙匆匆收拾了一下,帶了小廝茗煙去看秦鐘。
原來這秦鐘,就是秦可卿的兄弟,也是從養(yǎng)生堂抱養(yǎng)的,與寶玉同歲,大寶玉幾個月,卻比寶玉更懂人事。但他秉賦最弱,因姐姐秦可卿的死,傷感了好幾天,又在郊外受了些風(fēng)霜。加上最喜歡饅頭庵的智能兒,兩個人都初懂人事,幾次偷期繾綣,未免失于檢點,回來時便咳嗽傷風(fēng),飲食懶進(jìn),大有不勝之態(tài),只在家中調(diào)養(yǎng),卻一直不見好。
原來這水月庵的智能,也是十二歲,因常隨師父進(jìn)賈府,所以認(rèn)識了風(fēng)流秀美的秦鐘。兩個懵懵懂懂的小男女竟然私定了終身,常在一起廝混。
因秦鐘有病,幾日不見秦鐘,智能竟然私逃入城,來找秦鐘,不意被秦邦業(yè)知覺。秦邦業(yè)見兒子竟然勾引小尼姑,偏這個叫智能的小尼姑還敢上門來找人,登時大怒,將智能逐出,將秦鐘打了一頓,自己氣的老病發(fā)了,三五日便嗚呼哀哉了。
秦鐘本自怯弱,又帶病未痊,受了笞杖,今見老父氣死,悔痛無及,又添了許多病癥。
寶玉來到秦鐘家里時,秦鐘已經(jīng)奄奄一息,又似乎在昏睡。秦鐘的養(yǎng)母讓寶玉次日再來,只望秦鐘能好好歇息,讓病情好轉(zhuǎn)。寶玉聽了,只好垂頭喪氣回去。
這日一早起來,寶玉才梳洗了,想去回明賈母要去望候秦鐘,忽見茗煙在二門影壁前探頭縮腦,寶玉忙出來問他:“做什么?”
茗煙道:“秦大爺不中用了。”
寶玉聽了,嚇了一跳,忙問道:“我昨兒才瞧了他,還明明白白的,怎么就說不中用了呢?”
茗煙道:“我也不知道,剛才是他們秦家的小廝特意告訴我的,說二爺要去看就快些去,要不最后一面怕是見不了。”
寶玉聽了,忙轉(zhuǎn)身回明賈母。賈母吩咐派妥當(dāng)人跟去,囑咐道:“到那里盡一盡同窗之情,就回來,不許多耽擱了?!?p> 寶玉忙出來更衣,到外邊,車猶未備,急的滿廳亂轉(zhuǎn)。一時,催促的車到,忙上了車,李貴茗煙等跟隨。來至秦家門首,悄無一人,遂蜂擁至內(nèi)室。嚇的秦鐘的兩個遠(yuǎn)房嬸娘、嫂子并幾個姐妹都藏之不迭。
此時秦鐘已發(fā)過兩三次昏,奄奄一息多時矣。寶玉一見,便不禁失聲的哭起來。
李貴年紀(jì)大些,忙勸寶玉道:“二爺不可。秦哥兒是弱癥,怕炕上硌的不受用,所以暫且挪下來松泛些。你這一哭倒添了他的病了。”
寶玉聽了,方忍住,近前見秦鐘面如白蠟,合目呼吸,展轉(zhuǎn)枕上。寶玉忙叫道:“鯨哥,寶玉來了。”連叫了兩三聲,秦鐘不睬。寶玉又叫道:“寶玉來了。”
那秦鐘早已魂魄離身,只剩得一口悠悠余氣在胸,似乎正見許多鬼判持牌提索來捉他。秦鐘迷迷糊糊的,記念著家中無人管理家務(wù),又惦記著智能兒尚無下落。
迷糊中,秦鐘看好些鬼判都在叱咤自己道:“虧你還是讀過書的人!豈不知俗語說的:‘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我們陰間,上下都是鐵面無私的,不比陽間瞻情顧意,有許多的關(guān)礙處!”
正鬧著,那秦鐘的魂魄忽聽見“寶玉來了”四字,便忙又央求道:“列位神差略慈悲慈悲,讓我回去和一個好朋友說一句話就來了。他是榮國公的孫子,小名兒叫寶玉的”
眾鬼道:“又是什么好朋友?”
秦鐘道:“不瞞列位,就是榮國公的孫子,小名兒叫寶玉的?!?p> 這些鬼判那里肯聽。秦鐘見這些鬼判沒有一絲人情,不由長嘆道:“也罷,我姐姐走了,我父親走了,我喜歡智能兒,偏她是個尼姑,就讓我們?nèi)リ庨g給他們賠罪吧。”
寶玉連叫幾聲,不見秦鐘答應(yīng),也不由著急。看著秦鐘,突然見他伸出手?jǐn)[動了一下,睜開眼睛叫了一聲道:“智能兒,希望我們下世做真夫妻罷!”再不見動靜。
秦家?guī)讉€膽大的上前,才知秦鐘已經(jīng)咽氣,于是忙著為他擦身穿衣,準(zhǔn)備后事。
依稀如夢
開辟鴻蒙,誰為情種(秦鐘)? 秦可卿秦鐘都是貌美多情之人,最終失去了性命,運(yùn)還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