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е侨擞媚菑埢髞y人心的俊顏從河伯的女兒手中騙來的避水珠,即使銀河弱水絕非人間的那些普通河水,也足以讓我在其中自保了。
順利地來到人間,我幻化成了于己于她都分外熟悉的樣子,盡管萬分不愿,我也不得不承認,那人生得的確萬眾矚目。
看到溪水中映出立刻英武不凡的自己,我想,任何人擁有如那人一般出眾的皮囊都會讓喜歡的女孩側(cè)目吧。
曾經(jīng),我是那么憎惡他那張臉,尤其是他擁著我最喜歡的她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時候;而現(xiàn)在,我頂著這張臉,幻想著她像對那人一樣,羞怯而溫柔地向我微笑,我滿心想的是,那人死了,她就是我的了,呵,我還真是卑鄙。
我循著記憶深處的方向找過去,一路上許多姑娘面泛桃花,欲語還羞,看向我的眼不時異彩連連。
我回以淡笑,實則心中自鳴得意,想著,興許她也會如此,不由自主加大了笑容,又引得一眾姑娘們面紅心跳。
她住的草屋現(xiàn)如今空空蕩蕩,我用手輕觸她最愛的妝鏡臺,一根根修長的手指上立刻沾染上一層厚厚的灰塵。
怎么會這樣呢?這里看起來沒有人住很久了,她去了哪兒呢?見不到她,我整個人都在發(fā)慌。
我攔住一位途經(jīng)此地的老伯,我問:“老伯,娜琳,娜……”想到老伯也許不認得那個常常獨自守候天上情人的女子,我急忙解釋道:“就是住在那屋里的女子,她去了哪里?你知道么?”我緊緊攥住老伯的衣袖,生怕他跑了,我就找不到娜琳了。
老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面色不善,連聲說著:“晦氣,晦氣!”,我突然有種很不祥的預感,果然,老伯說:“那老婆子都死了十六年了,你這小子,沒事嚇我老頭子玩呢?”說著還連拍了兩下前胸,待捋順了口氣后才又道:“小伙子,我看著你咋有點眼熟???在哪兒見過呢?哎呀,真是老了,想不起來了”說著便自言自語著走了。
我面上頃刻間褪去了所有的血色,慘白的令人發(fā)憷。死了?我曾想過她因歲月而不再青春,甚至不再認識這張該死的臉。但結(jié)果是,她死了,這三十年間,我對她一無所知,甚至猜不到她去世時是何模樣。
這算什么?忠貞的隨那人去了?再不給我哪怕丁點機會。
我沒有勇氣去問娜琳的墓地在何處,不敢體驗那種“斯人已逝”的悲哀,又或者,只是私心里依舊想著她還在。
不知不覺間,我竟進了一家酒肆。
都說,在人間,若要解憂,唯有杜康,我將面前酒樽內(nèi)的佳釀一飲而盡,果真是百轉(zhuǎn)輪回。又一壇酒空了,我已是遍身酒氣,醉意最濃之時,我恍恍惚惚終是夢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子。
那是我與娜琳的初遇……
娜琳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她見到我時,眼中閃著驚喜的歡愉,那般嬌美的容貌連玉帝身邊的仙娥都被比了下去,她向我微微一笑,我便迷失在那笑容里,再不能自拔......
娜琳輕柔緩慢地撫著我的背脊,低語向我介紹她自己,我一一記下,直到現(xiàn)在還刻骨難忘……
我記得她說:“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禮物。”
我記得她說:“我很喜歡它?!?p> 我記得她說:“乖,要聽我的話喔!”
我記得她說:“我是娜琳,是天上最英俊神仙的心上人!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p> 我記得她說了好多好多……
最后,她俏皮的向我眨眨眼,輕靈地越上我的馬背,我?guī)缀跻虼硕d奮地嘶鳴。
我微微俯身,以便她能更容易地騎上來,在確認她已經(jīng)坐穩(wěn)之后,我玩心大起,猛然站直了身子,她卻忽地尖叫一聲,潔白的藕臂環(huán)住我的脖頸,一雙玉手緊緊抓住我的馬鬢,亂了我的心神。
我不確定當時我的一張馬臉有沒有變紅,但我知道那一刻我希望她一直抱到天荒地老......
可惜,這一切最終被那人的動作和緊張的聲音打斷,只一瞬間,我只覺身上一輕,娜琳便已經(jīng)在那人懷里,“娜琳,有沒有怎么樣?這畜生,看我如何為你出氣!”說著他一手擁著娜琳,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上一陣仙光繚繞,御馬鞭悄然閃現(xiàn)。
御馬鞭氣勢驚人,我自然承受不住,四肢一軟,伏跪在地,如此難堪全入了她的眼,我反倒恨不得那人打死我,也好免受煎熬。
娜琳自然看不慣他的殘暴,她擋在我前面雙手一擺,阻止了他,語帶羞澀的解釋道:“不是,不是馬兒的錯,是......是我,是我太笨,騎不慣?!?p> 那人灑然一笑,也還算風流倜儻,不怪娜琳看了又看,隨后娜琳撫摸著我的頭,輕聲哄道:“沒事了,不怕哈!”還為了彰顯勇氣又一次上了馬背,還不待我高興,那人凌空一躍,雙手繞過她的腰際,握住了韁繩坐了上來。
那人討厭的聲音傳來“這樣可會快些習慣?”我感受到娜琳身子明顯一僵,隨后放軟,想來他們應當靠得極近吧,我心中又酸又澀,還真是令人火大啊!
我將怒火化作奔跑的精力,一時之間竟然在天上地下跑了個遍,聽著娜琳時而驚呼,時而贊嘆,時而大笑的聲音,我滿足得不得了。
到了最后,娜琳與我變成了如臂使指的和諧指揮關系,聽著她又一次說出:“去那邊看!”
我便踏風穿云,飛略而去,逗的她喜笑顏開,讓那弼馬溫無奈至極。
當日,他們一起馳騁了好久,娜琳歡樂的笑聲至今依舊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應該就是從那時起討厭那人的吧!嫉妒他能肆無忌憚地與她親近、廝守!
夢醒心涼,我望著酒碗中那人的面孔,仰首一干而盡,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最終,還是你贏了??!娜琳到死,都是你無名無分的弼馬溫妻,可我不甘心?。≌娴?..好不...甘...心!”
湘月依然
娜琳真的死去了么?這場下界還有何意義?傷心欲絕的人兒又能否重新振作?謝謝閱讀,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