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欞兒厭惡的甩開他的手,跳開幾步來,卻仿佛聽見幾聲悶笑,回頭望了望柳棉,見他正一本正經(jīng)關(guān)切的看著楚北,長長的睫毛不見絲毫抖動,狐疑的望了望他,復又拿著瓶子,對著楚北:“這是醒酒的,二公子再吸吸。”
楚北眉開眼笑,拿著放在鼻子,嘴上不停:“我正夢見與欞兒姑娘攜手賞花,一覺醒來,竟是夢想成真,欞兒姑娘,你我真是有緣?!?p> 即使衣冠不整,這笑容依舊得天獨厚,令人沉淪,邊欞兒只看了一眼,便有些暈乎乎,怔怔無語。
水清柔久經(jīng)風月,立時明白邊欞兒乃是羞澀,但笑不語;青鸞倒是幾分狐疑的看了看邊欞兒,那藥可非一般的藥,名喚“五味散”,嗅少許可解酒,聞得多了會留下后患,倒也不打緊,渾身會酸痛一日兩日而已,想是這浪蕩公子,對欞兒“輕薄”得“狠”了些,欞兒才這般報復!
青鸞道:“二公子可有什么不適?”
楚北見眼前女子鳳眼睿智,肌膚白皙,容顏雖不及邊欞兒,卻自有一身清雅不凡的氣度,不可小覷,唔,倒是能與那柳棉媲美,忍不住瞧向柳棉,柳棉道:“二公子,這是報信社青社主?!?p> 暗地里丟了個警告的眼神,楚北立時明白,因一個姿勢保持得久了,略有些踉蹌的起身行禮:“原是報信社主人,在下久仰大名,今日一見,姑娘果然女中豪杰?!?p> 饒是青鸞平時里恭維話聽得多了,這話聽著也甚是入耳,微微一笑還禮:“二公子謬贊,二公子首次出征,便大勝敵寇,當真是國之棟梁。”
楚北忙道:“報信社果然名不虛傳,通曉天下事,什么都瞞不過你。此次出征,主帥四公子的功勞甚大,若非他久經(jīng)沙場,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未必能如此順利,在下可不敢居功?!?p> 青鸞的眼里流露出幾分憐惜:“如此,四公子與二公子都辛苦了?!?p> 聲音柔軟了許多,令人倍感舒心,柳棉不由看看她,待那股柔軟綿綿化入五臟六腑,方道:“多謝青鸞姑娘?!?p> 水清柔與翟遠相視一望,懸著的心此時更是七上八下,這其樂融融的氛圍,很是不尋常,主人何時改了風格?
這般寒暄完了,青鸞才道:“四公子,二公子完璧歸趙,可有別的不妥之處?”
語氣誠懇,坦坦蕩蕩,哪里是殺伐決斷的報信社主人?
柳棉斜睨一眼楚北:“二公子,你且給青社主報個平安?!?p> 楚北略一環(huán)視,看看低眉順目的水清柔,怒目圓睜的翟遠,動了動酸痛的后頸,在房間那一幕慢慢回想起來,少爺脾氣便上來了,星星怒火立時要成燎原之勢,忽而瞥見面無表情的邊欞兒,眼光犀利的潑過來,瞬間澆滅了他噌噌竄起的小火苗,于是將藥瓶遞給便欞兒:“方才是我酒后失態(tài),幸得欞兒姑娘慷慨贈藥,已無大礙,青社主不必掛懷。”
邊欞兒瞪了楚北一眼,道:“主人仁慈,二公子該感激主人!”復又覺得不解氣,又奚落道:“二公子乃京都才子,果然風流!”
這冷嘲熱諷的口吻,可不是個好的征兆,楚北立時忘了疼痛,也不顧周遭之人,忙道,:“欞兒莫要誤會,只是自幼便聞仙子美名,想一睹芳容而已?!?p> 水清柔略有尷尬之意,翟遠見了,心生憐惜,一抹恨意從炯炯有神的眼底閃過;邊領(lǐng)兒嘴不饒人,還欲搶白幾句,只聽得青鸞道:“二公子如此仰慕陌塵仙子,倒也是我報信社的榮幸,既是酒后失態(tài),也請九爺不要怪罪,原諒一二。”
說罷盈盈施禮,翟遠慌忙扶起:“小姐萬不可如此,年輕人誰沒有個胡鬧的時候,九爺也是過來人,自然是明白的。”
水清柔忙扶了青鸞坐下,道:“主人,九哥是自己人,大可不必如此?!?p> 青鸞撫了撫她的手,微微一笑,道:“九爺大度,當?shù)蒙线@個禮?!?p> 水清柔美目泛紅,不著痕跡的拭了拭。
柳棉卻看得真切,這水清柔的靠山可非尋常人,翟九爺三字,黑白兩道均要忌憚幾分,能為報信社所用,多半是因為水清柔的緣故,想來這水清柔在翟九爺心中,地位非同一般!楚北惹的禍,可不是“胡鬧”二字能搪塞過去的。柳棉能看得明白,青鸞自然是一清二楚,先是對外安撫楚北,讓他不記那一掌之仇;而后屈尊降貴安撫翟九爺,內(nèi)部和氣依舊,不至于心生怨懟;再者,楚北雖貴為皇親,與青鸞卻是素不相識,青鸞屈尊賠禮,自然是為了恩人之子柳棉,不希望他與翟遠生嫌隙。
青鸞對他,當真是用心良苦。
那張清冷的臉上,此時洋溢著少見的微笑,依舊清清淡淡,柳棉的心卻輕輕一顫,仿若琴弦被輕輕撥弄,震得渾身酥麻一片。
他肅然起身,斂容施禮:“青鸞姑娘一番美意,柳棉心領(lǐng)。今日頗多得罪之處,請九爺與芙姐多擔待?!?p> 一層紅暈再次染紅青鸞白皙的臉龐,卻強端了平日里矜持的樣子,欲語還休。水清柔合時宜的起身,與青鸞一起還禮。
翟九爺不由再次看了看柳棉,露出幾許贊許,道:“四公子果然知書達禮,乃人中龍鳳。”
柳棉行軍多年,自然聽過這位黑白道大名鼎鼎的人物,軍師張賀談及也要贊其“有勇有謀”,世人亦傳其迷戀一個青樓女,卻不知對其癡情至此。道:“能得九爺一聲贊賞,榮幸之至。今日一見,方知九爺不僅是一世梟雄,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對仙子當真是一往情深?!?p> 這句話聽著甚是順耳,翟遠笑得豪爽,道:“那是自然,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哪!緣分一事,強求不得,卻也是稍縱即逝,如同行軍打仗,時機到了,立馬進攻,否則錯過良機,便是兵敗如山倒,追悔莫及?!?p> 一語雙關(guān),似在暗諷楚北,又似在教導柳棉,聽得水清柔心臟“撲棱撲棱”直跳,唯恐青鸞怪罪下來,好在青鸞一語未發(fā),靜靜聽著,鳳眼偶爾看看柳棉,然后微不可查的紅紅臉,邊欞兒眼尖,躲在一邊偷著樂。
柳棉多年從軍,翟遠長年南來北往,經(jīng)歷略相似,故而兩人竟是相談甚歡,相見恨晚。后來還談及兵法演練、作戰(zhàn)之術(shù),柳棉見解獨到精辟,精妙之處,翟遠贊許不已;不足之處,翟遠點撥一二。青鸞未料到柳棉也有如此健談之時,不由忘了羞澀,偶爾插上幾句。她十歲開始接管報信社,身經(jīng)百戰(zhàn),非常人能比,柳棉聽得佩服不已。
水清柔攜了邊欞兒,去準備茶水點心。楚北知曉柳綿癡迷兵法,今日遇見知音,定要沒完沒了,亦尋了個由頭,找邊欞兒去了。
柳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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