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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南飛

第四章 江南好1

青鸞南飛 柳月青 2133 2020-07-21 07:31:52

  柳樞作息時間非常嚴謹,亥時休,卯時起。待他練完功回房,柳平也準備好了熱水,柳樞沐浴完,換了一套清爽的淡藍色的衣服,正好就到了早膳時間,柳平已經(jīng)備好了清粥小菜。柳樞坐下后,招呼柳平:“你也一起吃吧。”柳平略帶惶恐忙道:“屬下先伺候世子爺用餐?!?p>  柳樞放下筷子,嘴角上揚,似笑非笑:“難道要我先吃完了再等你不成?”

  這神情讓柳平很是忐忑,哪里見到世子爺這般喜怒不定來著?他家世子爺經(jīng)常板著面孔,即使見到慕名來暗送芳心的閨閣女子,也不曾露過笑容,俊臉依舊波瀾不驚一絲不茍,還禮,再揚長而去……今日這般似喜非喜,又是個什么癥狀?

  柳平惶恐不安的坐下,噤聲默默用膳。世子嚴格遵循“食不言”的家規(guī),正襟危坐、溫文爾雅的用膳,不多時,方放下碗筷,柳平一直暗中留意著,忙遞上毛巾給世子擦拭。

  柳樞擦拭完緩緩起身,道:“你去準備馬車,先隨我去個地方,然后我們再去報信社。”

  春光正好,恰是江南好風景!

  柳平駕著馬車,徐徐行走在綠柳新春的江南,江南水鄉(xiāng)的小鎮(zhèn),多是小橋流水,兩岸人家環(huán)繞,但見河邊女子浣紗,小舟斜橫,街頭巷尾人來人往甚是熱鬧。馬車曲曲折折,行了約半個時辰,才行至寬闊平坦之處,只見前面一條大道延伸向前,兩旁碧草如茵,道路的盡頭之處,是一處綠柳環(huán)繞的長亭。一匹青驄良馬,正悠閑的吃著爭春出土已長得蔥綠的青草。

  離長亭十余丈處,柳樞叫柳平停下,自顧下了馬車,交代柳平在此等候,便向長亭走去。

  柳樞身形筆直、步伐沉穩(wěn)走向長亭,然柳平還是看出了世子沉穩(wěn)的步伐中帶了幾許輕快與迫不及待,不由在心底嘆了口氣,年少成名的將軍侯府世子,完美得無懈可擊,然而,這唯一的軟肋了,或許便是如此了。

  長亭設了一張石桌,幾個石凳相圍,其中一個石凳上,翩翩然坐了一個二十來歲的月白錦衣少年。那少年坐著一個石凳,一條修長的長腿偏偏不老實的翹到相鄰的另外一個石凳上放著,露出那雙黑色的新靴子,仿若要故意顯擺一下。手肘支在石桌上,手掌托著下巴,一張清雅俊美的臉,被修長的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擊著。遙遙望見柳樞走來,一雙桃花眼燦若三月春光:“大哥,終于來了!”

  這飛珠濺玉般的聲音令柳樞呼吸一滯,過了一會兒方恢復了自然,邁進亭內(nèi),微笑道:“綿弟,讓你久候了?!?p>  錦衣少年懶懶的指著另外一個石凳,仿若旁邊放著的不是石凳,而是一張溫暖的軟榻:“大哥,坐坐?!?p>  柳樞笑笑:“石凳寒冷,綿弟,當心寒氣侵體?!?p>  少年笑得更加春光無限好,輕輕一躍,站起身來:“多謝大哥關(guān)心,我多年行伍,早已習慣,沒那么嬌貴?!?p>  少年長身玉立,竟與柳樞比肩,眉眼也有三分相似,相較看來,柳樞的眼睛顏色略淺淡,故而目光顯得冷漠,神色也帶了近乎刻板的肅然;少年的眼睛便漆黑許多,帶了幾分跳脫,眼波流轉(zhuǎn),脈脈似語,風流之態(tài)呼之欲出。身形相較,柳樞貴氣中透著儒雅,少年則是貴氣中更添幾分隨性灑脫。

  柳樞看著眼前的弟弟,拍拍他的肩,用長兄慣有的口吻贊道:“綿弟南征平亂,一年不見,長高了不少,竟與我一般高了?!?p>  少年便是鎮(zhèn)國將軍府柳子緒的四子柳綿。柳子緒的正室夫人乃京都洛家長女洛芙,卻是指腹為婚,到了婚配年齡便成親,婚后生長子柳樞,次女柳姸,夫人便再無所出。柳子緒卻在隨圣上巡視江南時,由圣上賜婚,與蘇杭秦氏的旁系一支的秦瑤兒締結(jié)連理。秦氏與柳氏為皇帝的左膀右臂,自是都不能為妾,故而將軍府便有了兩位夫人。這可是件奇事,自古以來便是一夫一妻,余下便是妾,哪有二位夫人平起平坐之理?京都為此津津樂道了很長一段時間,不曾想兩位夫人相處甚是融洽,取長補短竟是相得益彰,繼而秦瑤兒生下柳子緒第三個孩子柳昀。隨后柳子緒出征南海,結(jié)識了江南水鄉(xiāng)女子顏弘音,便納為妾。顏弘音雖出生低微,卻有傾城容顏,柳子緒甚是寵愛,后生下四子柳綿。然天妒紅顏,柳綿七歲時,顏弘音便香消玉殞,柳子緒甚是傷情,亦不再納妾,直至幾年后遇風塵女蘇蘭,見其貌似顏弘音,遂替她贖身納為妾,此后也就專寵一人,蘇蘭生五女柳暗雪,六女柳依欣。柳子緒依祖制,立長子柳樞為世子;柳昀卻自幼熱衷于商賈,常往返于蘇杭外祖父家與京都;柳棉自小倒是不安分,柳子緒頗為頭疼,索性直接讓其從軍,南征北戰(zhàn),鮮少在京都。如此,將軍府倒依舊其樂融融,一副家和萬事興之態(tài)。

  柳棉那一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越發(fā)笑得春意盎然:“大哥,可是想我了?”

  柳樞又是生生一頓,似乎臉都略略紅了,不料柳棉又道:“我也想大哥了,這不,路過此地,知道大哥來了江南,便告之大哥了?!?p>  柳樞筆直的后背抖了抖,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柳棉開心的大笑起來,那笑聲隨風而起,驚起一雙早燕。

  柳樞到底是無聲的嘆了口氣,語氣既憐且愛:“你這性子,是如何賴得住寂寞隱忍行伍十余年的?!?p>  “非也,大哥只見其一,不曾見醉臥沙場,策馬揚鞭方是男兒本色!”

  “棉弟所言甚是,大哥淺薄了。不過我倒是希望你留在京都,此番凱旋歸來,父親已經(jīng)稟明圣上,讓你在京都當職,不會再讓你征戰(zhàn)沙場?!?p>  柳棉不以為意的笑笑:“如此,倒能常與大哥切磋武藝了?!?p>  “此番南征,可遇到艱難之時?”

  “此番有楚北出征,更有軍師助我左右,如虎添翼,故而大獲全勝?!?p>  柳平遙遙看見兄弟倆聊得熱火朝天,也不催促,直至世子走過來,才掀了簾子,待世子上馬后,他才朝長亭望去,見白衣飄飄,馬蹄聲聲,已經(jīng)去得遠了。而世子已經(jīng)恢復了慣來的肅然:“去報信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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