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為國為家
這般偷梁換柱不是不行，可剛剛大殿上的一干人也不是睜眼瞎啊，難道......允兒看著眼前笑得溫和的男子，渾身不寒而栗。
辛淮看看允兒不敢茍同的樣子，不屑的搖搖頭道：“在這宮中沒有一片瓦礫是無辜的，成王敗寇，說古論今的不過是旁觀者罷了，哪有什么對(duì)錯(cuò)功過？不過是給為其主，各盡其能罷了！”
若是以女子的來看，允兒也為華貴妃與辛淮的往事唏噓，若為奪嫡之事來看，成王敗寇，哪座皇位不是由尸山血骨堆積而成呢？可為社稷，為百姓來看呢？
“將軍怕是京里待久了，忘了邊關(guān)的模樣了吧！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十年歸！各為其主，為的是誰的主，各司其能，司的是誰的能？我皇族受民之供奉，自已民為主，將軍受朝之器重，自當(dāng)為社稷以效犬馬之勞。我大弟少時(shí)離家，不過，為千瘡百孔的天朝盡一份綿薄之力，我與小弟聽命入宮，不過，不想將廝殺引出宮外，殃及池魚罷了！我等也不過是追名逐利的小人罷了，可國之家，家之國，是大事，是可舍生忘死的大事！”
雖說古往今來奪嫡之戰(zhàn)不在少數(shù)，那些踩著尸骨上位的君王更是比比皆是，可這般草芥人命也太暴戾了，辛淮想戰(zhàn)死，那跟著辛淮叛亂的這些禁衛(wèi)軍呢？將士不是死在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場上，而是為上位者的私心而死，寒得豈止是將士的心？皇族經(jīng)此事，死傷大半，若是還要趕盡殺絕，那皇室不穩(wěn)，江山能穩(wěn)妥么?
辛淮驚奇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嬌小艷麗的容顏此刻彰顯的卻是大氣磅礴。在他看來，殺光皇族，十皇子上位便是板上釘釘?shù)?，拼殺光禁衛(wèi)軍，清君側(cè)護(hù)駕，攢功績的事。便是這樣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還有人反對(duì)？
辛淮自幼便被買給了人伢子，為奴的生活苦不堪言......而如今的高官厚祿，不過是大將軍給的，便是那國與家給了自己什么呢？華府沒了，娘娘病了，自己這條賤命，也不過想拼個(gè)干凈罷了。
可那些跟著自己的兄弟呢？他們有多少是蒙在鼓里的？又有多少是甘愿陪著自己掉腦袋的？
“國不國，家何在？且不說那南邊的蠻子，北邊的韃靼一直對(duì)我朝虎視眈眈，便是各地府郡也是災(zāi)禍橫行，我們?cè)俅螤幟麏Z利之際，有多少人無家可歸？便是那奴隸的日子，也不是將軍想過的吧，死的人是一了百了，那些活著的呢？”允兒不知辛淮經(jīng)歷過什么，可片刻的交談，也不能看出，他的出身一定不好。
允兒不是君子，更不是圣人，自不會(huì)有舍身忘死的境界?？蛇@些年天朝所經(jīng)歷，或是說正在經(jīng)歷的她都清楚，不至于千瘡百孔，卻也是焦頭爛額。自然也不想將這場奪嫡鬧大，禍及百姓。
辛淮久久不語，允兒卻看到了希冀：“將軍若是不安心，我可起誓，將貴妃娘娘幽禁起來，保她后世安寧?！?p> 辛淮看看仍在出神的華貴妃，默默頷首。即便是將娘娘摘了出去，這后宮也不是個(gè)穩(wěn)妥之地，還不如被人幽禁一方來的安穩(wěn)自在。
辛淮想通了，沖允兒深深作揖，隨后沖華貴妃拜了拜。轉(zhuǎn)身大步出去了，他不曾回頭，自是不曾聽見，華貴妃口中輕喃：“小石頭......小石頭......”
無人阻攔，五城兵馬司自是沒有廢一兵一卒便占領(lǐng)了皇宮，允兒在看見那個(gè)一身戎裝，飛奔而來的身影時(shí)，笑著暈了過去。
允兒是三日之后才有了精神，宮中的一番兇險(xiǎn)，雖吃什么皮肉上的苦頭，可終歸是被嚇得不輕，加上吃不好睡不好的，這精氣神兒自然就沒了。且不管桓璟的心思，允兒回到自己的公主府，方覺得心揣回了肚子里。
今日難得起的早，允兒有了裝扮的興致，書畫端著時(shí)下最盛行的花鈿，任允兒挑選?；腑Z一身濕氣的進(jìn)門，便見著這對(duì)鏡貼花黃的模樣，心中歡喜，也不急著梳洗，接過侍女手中的螺子黛為自家公主描起眉來。
侍從們默默退了出去，獨(dú)留夫妻二人家話，桓璟捏了捏允兒消瘦的臉頰，心疼道：“這幾日還是讓太醫(yī)院多來請(qǐng)脈，陰嬤嬤的養(yǎng)身方子也要吃起來，還有庫房里應(yīng)該還有幾根能過眼的山參，一并拿出來做做膳食也是好的?！?p> 允兒歪頭靠在他懷里，嬌俏的叫嚷道：“哪能一口吃個(gè)胖子??！這幾日你和陰嬤嬤怕是商量好的罷，哪有人似我這樣吃的？再吃下去，我那霓裳流光裙怕是都沒法兒穿了?！?p> “穿不了，就做新的好了，剛好不是出了新花樣兒。倒是公主這些日子受苦了，再補(bǔ)不回來，為夫看著難受?！弊约蚁喙@張嘴自是說不過的，除了甜蜜的接受也別無他法。
早膳時(shí)，看著那一字排開的食盤，允兒很想和自家相公商議一下，節(jié)儉之風(fēng)。
允兒在家中休養(yǎng)，桓璟卻不得閑。如今嘉信帝病重，武王被廢了癱坐家中，其他成年皇子不是被皇后所害，就是被華貴妃所殺。加上濰城，傅太傅審理的“文生案”牽扯出大半文官，一時(shí)間朝堂混亂不堪，猶如散沙。
可即便前幾日桓璟一直早出晚歸，今日也趁著允兒興頭好，抽空與允兒說明，免得她憂心?！按蟮?，現(xiàn)已入了聊城，至多五日便能入京?！被腑Z拉著允兒在花園中消食兒，倒也正好聊聊眼下的形勢(shì)。
“是時(shí)候回來了，那阿娘呢？還有小弟和小十，怎么樣了？”半睡半醒了好幾日，允兒自己都迷迷瞪瞪的，自然也不知道和自己一起被就下的弟妹如何了。
“阿娘昨日看過你，便直接回宮了，蘭鑫宮自是住不了了。好在宮里沒見血的地方也不少，眼下正帶著小弟和十公主暫居春秋殿?！痹蕛合胂胩m鑫宮發(fā)生的事兒，身子還是情不自禁的有些戰(zhàn)栗?；腑Z看著允兒這副樣子，心疼的將人擁入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