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舊夢花事涼

98(自古多情空余恨 此情綿綿無絕期)

舊夢花事涼 蕭清雨 4267 2019-11-04 17:46:12

  “侯爺!”前來支援的士兵沖了進(jìn)來,蕭歌山勉力抬起頭看了一眼:“宣軍醫(yī)?!?p>  那名士兵仿若未聞,大驚失色的看著地上那具無頭尸體:“這……這是……”

  蕭歌山立起身子,反問道:“你說呢?”

  士兵不敢答話,蕭歌山又問:“楚王的人清理干凈了嗎?”

  士兵道:“屬下過來之時,還有不少楚王的人四處掠殺,現(xiàn)已盡數(shù)伏誅?!?p>  蕭歌山點(diǎn)頭,還好沒走露消息,此次戰(zhàn)役楚王生怕勞民傷財(cái)劃不著,吃穿用度全都用著燕北的不說,除了當(dāng)年邕王部隊(duì)所剩下來的兩萬軍隊(duì),便只帶了五千親衛(wèi)奔赴戰(zhàn)場。

  平日里兩國交好,巡邏防守盯梢尚且盡心,如今燕北敲了退堂鼓,楚地也即將停戰(zhàn),楚地的士兵們便不再跟著燕北的士兵巡邏防守了,天天窩在營帳里胡吃海喝消遣快活。

  可蕭歌山卻是與周辰訣苦大仇深,周辰訣要和楚地停戰(zhàn),卻未必會放過燕北,放過他,所以蕭歌山守在這日夜都提心吊膽,派兵巡防。

  蕭歌山想了想,楚王既然只帶了親衛(wèi)來,不知是信不過邕王的舊部,還是邕王舊部不夠忠心?

  畢竟這幾年下來,蕭歌山算是把邕王的小九九給摸清楚了,盡管楚王對他再好再重視,邕王心里也一直計(jì)較著老楚王“立長不立賢”的老舊觀念,背地里也沒少背著楚王手腳不干凈。他手底下帶出來的人,跟他差不多是一路貨色,有奶便是娘,有錢便是爹。當(dāng)初跟著邕王才堪堪果腹免受五臟廟鬧騰,如今在燕北帶領(lǐng)下好吃好喝的,早就樂不思蜀了。

  如是想著,蕭歌山道:“派人將楚地的營帳圍了,告訴他們,楚王被齊皇暗殺,看他們可有人敢質(zhì)疑,敢質(zhì)疑的悄悄拉出去殺了,沒有質(zhì)疑的就通通收編,隨我護(hù)送楚王梓宮和國璽回楚地都城——泓都?!?p>  兩日后,蕭歌山便借著護(hù)送楚王梓宮和楚地傳國玉璽的名頭,堂而皇之的帶著自家和收編來的軍隊(duì),朝泓都出發(fā)了。

  半個月后,抵達(dá)泓都,楚王的眾多皇子們老早就守在城門口,最大的還沒有成年,一群人團(tuán)在一塊,毫無秩序可言的等著迎接父親的梓宮,或者說是等著可以讓他登基的國璽。

  他們個個哭的肝腸寸斷,頓胸捶地,一片哀嚎。

  可蕭歌山剛將楚王的梓宮入宮安頓,誰披麻誰戴孝的事都還沒安排好,年長的幾位皇子便急不可耐的要蕭歌山將國璽交出來。

  蕭歌山早看出來這些個皇子個個都是裝模作樣,但才到泓都,很多事情尚未策劃準(zhǔn)備妥帖,蕭歌山得先穩(wěn)住他們。

  只見蕭歌山痛心疾首的指著這幾位皇子,恨鐵不成鋼的道:“大哥剛回來,連只至親香火都沒受,人還沒入土為安,你們便一個個的爭搶奪斗,巴不得現(xiàn)在就站在大殿里發(fā)號施令!你們眼里還有楚王,還有君父嗎?”

  個別皇子聽得面紅耳赤,羞憤不已,面面相覷之下便不敢再造次。

  只有一人,乃楚王長子,人稱瑯?gòu)镁?,是楚王最得意的兒子,相比其他皇子,此人武藝和威望最高。但也是最為傲氣和聰慧?p>  瑯?gòu)镁┦滓话?,對蕭歌山道:“辛苦叱勇侯一路相送,我兄弟幾人并無不敬君父之意,只是傳國玉璽乃國之象征,乃君父象征,理應(yīng)隨君父梓宮受我等叩拜,方才是為孝之道。所以還請叱勇侯將國璽交出,以方便我等盡孝靈前?!?p>  蕭歌山心底冷笑一聲,人看著不大,心思還挺活絡(luò)的。國璽若是交給你,想放哪還不是你說了算,到時候就算放你府上,別人也說不出半點(diǎn)不是來。

  “是?。∈前。 ?p>  其他皇子連聲附和。

  更有人嘀咕道:“分明就是我楚地的東西,他一個外人還把著不放,是什么道理?!?p>  “八成也沒安什么好心吧?!?p>  蕭歌山自小便在宮里摸爬滾打,什么樣的勾心斗角,陰謀詭計(jì)沒見過,對于這種打官腔的空頭白話,他更是可以信手就來:“實(shí)非本候有什么不軌圖謀,也并非我要將國璽藏著掖著不肯歸還,實(shí)在是大哥生前委以重托,未敢不尊?!?p>  眾人紛紛一愣,瑯?gòu)镁紫确磻?yīng)過來,含沙射影的旁敲側(cè)擊:“君父可留下什么話,要請叱勇侯代為傳達(dá)的?”

  蕭歌山面露難色,唉唉嘆氣,引得瑯?gòu)镁捏@肉跳,他才道:“大哥臨終托付,要我千萬不能把國璽交給繼承人選以外的人?!?p>  這句話聽得瑯?gòu)镁篌@失色,連連后退,楚地向來以嫡長為尊,歷屆君主也多是長子繼位,叱勇侯說只能將國璽交給楚王選定的繼承者,卻偏偏又不肯交給自己,是否說明,君父中意的另有其人?!

  眾皇子議論紛紛,更有大膽者對著瑯?gòu)镁钢更c(diǎn)點(diǎn):“君父最器重的居然不是他?”

  “瞧他平日里仗著自己身為長子對我們頤指氣使,如今君父另有打算,立賢不立長,真是陰溝里翻船,叫人快哉?!?p>  瑯?gòu)镁抗馊缇娴耐^去,掩在袖子里的拳頭氣的發(fā)抖。

  那人閉了嘴,卻又有人疑惑道:“不過這君父屬意之子究竟是誰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紛紛看向了蕭歌山。

  蕭歌山抱拳咳嗽一聲,睨了眼瑯?gòu)镁?,見他面露驚慌,便作勢要宣布:“這繼承人選自然是在諸位皇子之中……”

  生怕聽見繼承人不是自己,更怕繼承人是別的兄弟,瑯?gòu)镁⒖探刈×嗽掝^,道:“既然是這樣,還是先請君父入土為安,總不能為了忙著繼位,而不敬君父吧!”只要不宣布正主是誰,那他就還有機(jī)會,不論是敲打敲打這叱勇侯,還是逐個鏟除這些個虎視眈眈自命不凡的賤種!

  “其實(shí)也礙不了什么事,一切自然是以君父為先,又不是要趕著冊立新王,現(xiàn)在宣布了也不打緊,耽誤不了多長時間?!币粋€皇子慫恿著道,看向瑯?gòu)镁难凵駸o不鄙夷。他是打定了主意要銼銼瑯?gòu)镁匿J氣,心道:“管他誰做楚王,只要不是瑯?gòu)镁龀?,我就高興?!?p>  瑯?gòu)镁钡煤沽鳑驯?,還要克制著暴怒的神情朝蕭歌山拱手一拜,道:“此事非同小可,絕不是此時此刻能宣立的。叱勇侯受君父之托,忠人之事,我兄弟眾人理應(yīng)尊規(guī)循制,先請君父入陵安身,再行宣冊大禮,方不為失孝失忠。”

  他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叫在場的其他皇子硬是無法反駁,誰要是此刻還鬧,便會被扣上一個不忠不孝的罵名,就算是寶座落在了自己頭上,也難免以后被戳脊梁骨,青史留罵名。

  蕭歌山也不是傻子,知道見好就收,他猶猶豫豫地道:“既是如此,那最好不過。大哥尸骨未寒,定不想看見諸位皇子如此兄弟失和,待大哥大喪之期一過,再冊立新王方是正理?!毖劭粗?gòu)镁闪艘豢跉?,蕭歌山又為難的道:“只是這國璽……”

  一聽最后這句話,瑯?gòu)镁⒖烫嶙h道:“既是君父信任委托,還勞煩叱勇侯再多保管一段時間?!?p>  要是這國璽此刻被交了出來,他拿又拿不走,守又守不住,豈非叫他更是坐立難安。

  蕭歌山心里樂開了花,面上卻一副任重道遠(yuǎn)的表情,嚴(yán)肅的道:“多謝諸位皇子信任體諒,大哥去時我未能手刃兇犯,實(shí)在愧恨,但大哥臨終相托,我一定不負(fù)所望?!?p>  眾皇子商議決定,就讓蕭歌山帶著國璽住在宮里,以免途生其他事端。

  看似是把蕭歌山困住了,實(shí)則正中他下懷,入宮不得帶燕北的部隊(duì),那些收編來的楚地士兵就派上了用場。

  蕭歌山暗笑:“一萬余人,足夠?qū)⑦@泓都攪得天翻地覆了?!?p>  國喪期間,這些個皇子不時登門拜訪,借著看望關(guān)照的名頭,不是來討好蕭歌山,就是來“提點(diǎn)”蕭歌山,其中數(shù)瑯?gòu)镁齺淼淖钋诳臁?p>  蕭歌山借力打力,欲蓋彌彰的讓他們碰了軟釘子。

  不久,泓都幾位年長點(diǎn)有些許威望的皇子們開始互相懷疑使絆子,甚至互相殘殺……

  瑯?gòu)镁焕⑹潜娀首又祝环瑺帗寠Z斗下來,唯獨(dú)他留的賢名,毫發(fā)無損。

  大殿之上,能排的上名的皇子不過瑯?gòu)镁蝗?,他身后站著的那些個兄弟,不是年紀(jì)太小就是毫無威脅能力,瑯?gòu)镁赜谐芍竦陌褐^,仿佛在說:“如今有可能是儲君的人都死了,就算君父屬意的繼承人不是我,但怎么也輪到我了吧!”

  蕭歌山站在上首,突然發(fā)笑:“有子如斯,楚王九泉之下怎閉得上眼啊?”

  瑯?gòu)镁詾槭捀枭揭呀?jīng)知道自己殘殺兄弟,但事到如今他也不怕什么了,便道:“叱勇侯,這說來說去不過是我楚地的家事,你一個外臣還是置身事外的好,除非你舍不得離開楚地了?!?p>  蕭歌山看出瑯?gòu)镁耐{之意,只是笑笑:“好好好,瑯?gòu)镁杏掠兄\,是個人物?!闭f罷,蕭歌山拍拍手,一群人從大殿的四面八方?jīng)_了進(jìn)來,個個兇神惡煞拔刀相向。

  瑯?gòu)镁篌@失色,看著突然涌入的楚地士兵愣了半響,才突然指著蕭歌山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當(dāng)然是奉上國璽,請瑯?gòu)镁龢s登寶座??!”蕭歌山將裝國璽的盒子接過,一步一步朝瑯?gòu)镁呷?,瑯?gòu)镁@疑不定的連忙后退幾步,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瑯?gòu)镁倏瓷砗蟮豆鈩τ?,立刻停步捂著嘴干嘔不止,蕭歌山仍是微笑著,捧著沉甸甸的盒子靠近他,道:“瑯?gòu)镁淮蜷_看看?這可是你殺了那么多兄弟才得到的?!?p>  那股惡臭越發(fā)濃郁,瑯?gòu)镁龘]著手讓蕭歌山別再靠近,蕭歌山一把抓住他的手探進(jìn)盒子里,一瞬間,瑯?gòu)镁樕钒祝搅艘慧琊ず臇|西,長著粗糙的毛發(fā),似乎還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啊!”瑯?gòu)镁@叫一聲,連忙掙脫了蕭歌山的手,待他回頭一看,頓時嚇得魂不附體:“那……那是……?”

  蕭歌山以為他沒看清,將盒子朝他遞過去,只見楚王的頭顱已經(jīng)腐爛了大半,密密麻麻的白蛆在他的皮膚里鉆來鉆去,要不是那雙瞪得凸出來的暗紅眼睛,瑯?gòu)镁铧c(diǎn)就認(rèn)不出來,這是他君父的頭顱!

  “啊啊啊?。。?!”瑯?gòu)镁D時嚇得屁滾尿流,慌不擇路的鉆進(jìn)楚地士兵的腿腳之間,一邊爬一邊嚎叫著:“不要?dú)⑽?!不要?dú)⑽遥 ?p>  蕭歌山從一個士兵手里接過刀,身邊的士兵立刻讓出一條道,蕭歌山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后面,笑嘻嘻地道:“你跑呀,跑快點(diǎn),再快點(diǎn)。不然我就要抓住你了?!爆?gòu)镁宦牳羌涌焖俣纫粋€勁的往人多的地方鉆,可他到了哪,人就通通散開了,他驚慌失措的抓住一個士兵的腳死死不放,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地懇求道:“救救我!救救我!”

  此刻蕭歌山已到了他跟前,只見蕭歌山蹲下來,用刀挑起他的臉問:“還要不要國璽了?”

  “不……不要??!”瑯?gòu)镁薜奶闇I橫流,連忙趴下來朝蕭歌山磕頭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dú)⑽?!國璽給你,我什么都不要了!”

  “呵!”蕭歌山訕笑道:“確定不要啦?那行,起來,把你這段時間做過的壞事,一樁樁,一件件的寫下來?!笔捀枭綄?gòu)镁饋?,帶到龍椅前的桌案邊,將早已?zhǔn)備好的筆墨交給他,瑯?gòu)镁蹲×?,蕭歌山這是要他寫罪己詔,看來他對楚地皇位蓄謀已久,他根本不會將國璽交出來,還渾水摸魚騙自己殺了那么多兄弟!

  見瑯?gòu)镁峁P不決,蕭歌山低頭看了看他,仰頭嘆了口氣后突然一把按住他的頭,怒聲命令道:“寫!”

  瑯?gòu)镁嫒缢阑业男α诵Γ蝗凰幌伦采狭思怃J的桌角,隨后軟趴趴的倒在了地上,望著蕭歌山驚異的眼神,他嘴角抽動了兩下,似乎在笑,語氣斷斷續(xù)續(xù)的道:“你休想……這是我……楚地的江山……”

  蕭歌山不可置信的大笑出聲,笑他荒唐,笑他滑稽,笑他幼稚,直到笑到眼淚都出來了,蕭歌山擦了擦眼淚道:“你太天真了,我若要搶,還在乎天下怎么議論?史書怎么撰寫嗎?”說罷,他將刀狠狠地刺入瑯?gòu)镁男呐K,朝他身上啐了一口痰,低聲道:“要死就死得干凈些?!?p>  收拾完瑯?gòu)镁?,蕭歌山從臺階上走下來,懶懶散散的伸了個懶腰,仿佛才睡醒一般愜意,然后指著其他早已嚇得瘋的瘋,傻的傻,哭的哭的皇子道:“這些,都?xì)⒘税??!?p>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