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斐低著頭,看著云溪,雖然眸中一絲顫抖閃的飛快,可云溪還是看見了。
喲,這是不好意思了嗎?
見易清斐也不似表面那般的淡定,這下云溪也莫名的不緊張了,笑瞇瞇的“來而不往非禮也,同窗,你敢當嗎?”
易清斐面上略過一絲驚愕,卻也只是片刻,風(fēng)輕云淡的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堅決“我敢當。”
云溪一愣,而后笑了,身子靠在粗壯的樹干上“哦,這么巧!”說出的話就像是說天氣如何一樣的輕松“我這人沒什么長處,不過只有一點,敢做我是敢當?shù)模 ?p> 云溪昨日晚間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許久了都不曾入睡,只要閉上眼睛,腦海里總是浮現(xiàn)出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就如同那人一般,沉穩(wěn),冷靜,俊美。易清斐就像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將云溪牢牢的網(wǎng)在其中,掙脫不得。
她想過很多種今日與易清斐見面的場景,自己想過很多見到易清斐的很多種說辭,想了很多種,好像每一種說法自己都不滿意。
最后,想著想著,睡意朦朧,迷迷糊糊睡去的前一刻,想到,怕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待到今日到南閣時,正是晨光熹微,街上人煙稀少,本來不出意外,云溪是第一個到南閣的學(xué)生,可是,此時正有一人端坐于此,背如挺立的竹,芝蘭玉樹。
云溪一看是易清斐,心里一下子就有些發(fā)虛,昨晚入睡前的那些豪言壯語一下煙消云散,不管怎樣,先逃再說。
于是,云溪就躲在了樹上,想著能躲一時就躲一時,在樹上決心要上課前才進去。沒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剛剛一腳踏進南閣,就被易清斐提了出來。
易清斐一向平靜如潭水的氣息在此時此刻因為云溪的一句話沸騰了起來,不似之前虛無縹緲的模樣,好像,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他第一次見云溪時,是在鬧嚷的集市,看著云溪與左鄰右舍寒暄,帶著清淺笑意,一雙好看的眼睛仿佛乘著天上的彩虹,流光溢彩。
那時易清斐就很是疑惑,這是哪家的姑娘?這么多的人都喜歡她。
易清斐自小就沒有娘親,他爹從他記事起,就未曾親近過他,對他,也沒有少過他的吃穿。
可是小孩子,看見別人家的孩子,還有自己的兄長都能在自己的父親懷中撒嬌,哪有不羨慕的呢!
小小的易清斐很想要贏得父親的喜愛,哪怕只是被摸著頭夸贊一句,干的不錯。只是想著這句,易清斐晚上就能很開心的睡去。
易清斐努力的做好每一件事,小小的年紀,同齡人還在父母的懷中撒嬌,他就可以自己穿衣,束發(fā),每日廢寢忘食的讀書,都盼望著那人能看他一眼。
可是,不論易清斐怎樣的努力,他的父親總是輕描淡寫的讓他做好自己的事,不用一天天的都往他的院子里跑。
漸漸的,易清斐長大了,書讀的多了,道理懂得多了,也就明白了一句什么叫不可強求,在一次次的失望后,放棄了那些無謂的努力。不過人也一天天的沉默,變得隱忍還帶著一絲憂郁,不過那絲憂郁,藏在冷漠的外表下,不易發(fā)覺。
見到云溪后,到書院時才發(fā)現(xiàn)這個令他好奇的姑娘,竟然坐在他的旁邊,對于總是笑著的好看的云溪也不像旁人似的不想理會。
第一次與云溪說話,竟然是云溪問他今日出門是不是被父母罵了!易清斐都能感受道云溪問出這話時整個南閣的氣氛,肅靜到了極點。
漸漸的,相處的久了,易清斐發(fā)現(xiàn)云溪是很多矛盾的綜合,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又很傻,有時候很勤快,有時候又很懶,有時候很溫柔,有時候又很冷。還有很多很多,不過每一樣,都是他喜歡的。
恰好,他所喜歡的云溪也是喜歡他的,這讓易清斐覺得以前所受的都是值得的,易清斐低頭看著他的云溪,有些不可置信“你說的可是真心?”
云溪瞪大眼“這樣的事可以還能有假!我的清斐哥哥,你莫不是傻了?”
那句清斐哥哥,易清斐心中一動,像是觸電般的酥麻,不自覺的笑了,這一笑,猶如冰雪消融,一簇紅梅抖落了白雪,在枝頭傲立東風(fēng)。
云溪被這樣的笑晃了神,好半天緩不過來“你是笑了嗎?”
易清斐抬手揉了揉云溪的發(fā)“我也是人,有什么稀奇的!”
云溪打落在她頭上作亂的那只修長如玉的手“對嘛!就是要多笑笑,笑起來多好看啊!”